很快,马车便备好了,与之同来的还有一内侍,正是皇帝心腹。
他恭敬地垂手立于书房门外,问道:“陛下听闻三皇子殿下身子不适,特意差咱家来看看殿下。”
霍凌霄假意咳嗽两声,于屋内道:“李公公,恕孤如今身子不得见风,怠慢公公了,烦请您转告父皇,我并无大碍,回府休息一两日便好。”
李公公见状无法,只好告退离开。
霍凌霄见李公公一行人离去,转身抱起卫曦月,大步踏上了备好的马车。
回到府内,大夫早已等候多时,见霍凌霄抱着卫曦月进屋,他连忙迎了上前,准备接过霍凌霄怀中的卫曦月。
霍凌霄见大夫欲从自己怀中抱走卫曦月,下意识退后一步,挡住了大夫伸向卫曦月的手臂。
大夫一怔,抬眼望了望霍凌霄,霍凌霄反应过来自己刚才所谓,面上不免有几分赧赧,他将卫曦月轻轻放在床上,随后将空间让给了大夫。
大夫一搭卫曦月脉搏,心中对她所中药性有了把握,转身来到书案之前,提笔沾墨,开始写药方。
写罢住笔,大夫将药方递给一旁等候的霍凌霄,便供拱手,作了作揖,转身离去。
霍凌霄浏览一遍药方,见没有什么药性相冲之物,便唤来手下,将手中药方给了手下,吩咐手下自去熬药。
话说那临妃见到偏殿中混乱之相,看到四皇子倒在地上,发丝之中隐隐还有血迹,对四皇子的心疼与对卫曦月的愤怒一时交织在一起。
她素白的手紧握,水葱似的指甲都折断一根,卫曦月已然逃走,她心中怒火无处发泄,将矛头对准了布置偏殿的侍女。
“打!给本宫狠狠地打!”言罢令人安顿好霍泽宇,转身向卧房走去。
“本宫这计划失败,卫曦月那小贱人竟给跑了,害得我儿也伤了容颜,本宫定是饶不了卫曦月!”
临妃的贴身宫女闻言,安抚临妃道:“娘娘别气坏了身子,当务之急是如何封了卫曦月的口,其他倒还在其次。”
临妃气闷,又觉宫女所言确有几分道理,眼中闪过一丝阴鸷,知晓卫曦月最是重视她那上不得台面的母亲和弟弟,打算以他二人为要挟,逼迫卫曦月就范。
卫曦月所中药效再次发作,见她那耐地在床上翻滚,修长的双腿交叠,不住地相互蹭着。只是那药尚未熬好,霍凌霄无法,只得命人送来一桶冷水,将卫曦月浸了进去,便转身离去避嫌。
一如冷水,似是给卫曦月滚烫的身子降了温,她脑中也渐渐清明起来,意识到自己如今处境,她大为羞赧,将脸迈入水中,恨不能再也不出来。
不多时,药便熬好了,侍女端着药,在紧闭的木门外踌躇不定,试探着放声道:“小姐,药熬好了,奴婢给您送进去?”
卫曦月闻言,让侍女端药进来,顺便为自己准备一身衣服。
在御医的医治下,霍凌宇也清醒过来。
“母亲?这是发生了什么?”霍凌宇悠悠转醒,见自己躺在母妃宫中,母妃也坐在自己床侧,不知在想些什么,不由有几分疑惑。
临妃见状无言,长叹一声,静静地看了霍凌宇片刻。
霍凌宇脑中渐渐清明,回忆起之后自己所做所为,大为惊诧。
“母亲,你竟对我下药!要我与卫曦月……”霍凌宇想到自己险些背叛卫妃羽,不由怒火中烧,质问道临妃。
临妃本欲与霍凌宇解释,见霍凌宇竟是如此态度,心中全然没有自己这个母亲,只想着那卫妃羽,压根儿不体谅自己这一些都是为了他好,十分寒心。
霍凌宇见临妃不语,心道是临妃心虚,言语之中更为咄咄逼人,临妃本就心烦,见霍凌宇紧紧相逼,气得挥手便扇了霍凌宇一巴掌,喝令其回府好好思考自己错处,不得出府半步。
临妃命人将霍凌宇送回府内,同时派了一行人前去卫府,借着探望柳氏的名义欲挟持柳氏与卫清檀二人。
霍凌霄正于书房之中反复踱步,心中记挂着卫曦月情况,手下的敲门声打断了霍凌霄思绪。
“殿下,临妃娘娘派人出宫了,属下瞧这像是往卫府去了。”
霍凌霄听闻,担心临妃对于卫曦月的母亲和幼弟有什么企图,命属下退下后转身快步走到卫曦月房前。
他抬手敲了敲了门,轻声询问道:“卫小姐,是我,请问我能进去吗?”
卫曦月换好了衣物,正坐在床边反思自己今日所为,告诫自己日后万万不可轻敌,不可因多一层前世的记忆便为所欲为。
听到霍凌霄的声音,卫曦月不免想到今日竟在他面前出了这么大的糗,一时竟不知该如何面对霍凌霄。
她理理衣襟,压压鬓发,拾掇拾掇心情,起身为霍凌霄开了门。
霍凌霄进门,见卫曦月已然清醒,从面上看,心理状况似是不错,心中放心,便将临妃派人前去卫府的消息告知了卫曦月。
卫曦月闻言大惊,顿时抛开自己刚才的小女儿思绪,大脑飞速运转,思考着临妃意欲为何。
霍凌霄见卫曦月陷入沉思,并不多加打扰,只于一旁静静等候。
片刻,卫曦月说到:“今日宫中,临妃对我下药,意图让四皇子染指于我,不曾想被我撞破,如今前去卫府,怕是要对我母亲和幼弟去下手了。”
霍凌霄见卫曦月与自己心中所想一致,心生赞赏之情,询问道:“既然临妃作出此举,想必是与你彻底撕破了脸皮,你要做何回击呢?”
卫曦月并未多言,只是淡淡说道:“既然临妃逼我至此,我定然是不会放过她的。”言罢抱拳行礼,便打算离开。
见卫曦月却不愿多言,霍凌霄也不更作强迫,他抬手拦下卫曦月,要送她回府。
卫曦月想到自己独身一人,确是不方便赶回府中,便答允了霍凌霄所言。
回府路上,卫曦月双眉紧缩,神色严峻,并不言语,静静思索着对策。霍凌霄也并不出言打扰,只是手握一卷书,有一搭没一搭的翻着。
很快,马车便到了卫府,卫曦月回过神来,向霍凌霄致谢:“多谢三殿下今日所为,曦月无以为报,之后听任三殿下差遣。”
霍凌霄见卫曦月如此认真,也正色道:“卫小姐不必如此,你我本就相熟,救下卫小姐是我应尽之举。”
听得此言,卫曦月对霍凌霄好感更甚,但事情紧迫,不便多言,她抱拳行礼,足尖一点,几个起落之间便不见了身影。
霍凌霄望着卫曦月起落时翻飞的衣袂,感到心中似是被那衣袂划过似的,既软且涩,心上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彼时的他,尚且不知那情绪名为欢喜。
卫曦月落到小院儿之前,急匆匆地推开了门,大步走了进去。
一进屋,便发现一熟悉的宫女正与柳氏相谈甚欢,柳氏怀中搂着卫清檀,不知他们在谈些什么,柳氏面上似有为难之色。
卫曦月见状,上前打断了谈话。
那宫女见卫曦月回到了卫府,看她面色铁青,身边萦绕着冷峻的氛围,想到她在战场上的种种传言,不由胆寒,但一想临妃出宫前嘱托,仍是壮着胆子上前,强扯出一副笑脸,向卫曦月行礼。
“见过卫姑娘,卫姑娘这是刚回府?”
果不出自己所料,临妃果真是派人来封自己的口。听那侍女话里话外的意思,临妃似是要将这事彻底抹去,想得倒好,卫曦月心中冷笑。
她嗤笑一声,道:“临妃娘娘在宫中百般挽留,我不得已多留一会儿,是以这才回到府中。”
侍女见卫曦月提到临妃,心知这事卫曦月是不会轻易放过,她没有办法,只得亮出自己最后一张底牌。
她侧了侧身,漏出了身后的柳氏及卫清檀二人,凑近卫曦月,低声出言道:“临妃娘娘听闻卫小姐家中幼弟聪颖灵惠,活泼可亲,欲将卫小少爷接入宫中,陪临妃娘娘解解闷儿,这可是天大的荣誉,请卫小姐仔细考虑。”
卫曦月闻言,怒目圆睁,喝到:“你敢!”
柳氏看到卫曦月竟对临妃身边贴身宫女如此不客气,慌忙制止卫曦月道:“曦月,不可如此无礼!”
卫曦月并不出言辩解,只是示意柳氏带着卫清檀避入内室,她自留在这里与这贴身宫女对抗,
仗着临妃威势,她早已在宫中为非作歹多年,宫女见卫曦月如此蛮横,心头火起:“卫小姐,临妃娘娘能看上令弟,这是无上的福分,请你不要得寸进尺。”
卫曦月见这宫女如此颠倒黑白,怒火更甚,她冷笑着说道:“我家清檀自幼知书达礼,为人中正,你将他带入宫中,我还怕教得清檀不务正业呢。”
那宫女见卫曦月竟如此讽刺临妃,直直气结,“你...你!你给我等着,临妃娘娘看你,不过是只蝼蚁,碾死你不过挥挥手的功夫。”
见宫女气得语无伦次,卫曦月反而有几分轻松,她满不在乎,说道:“你自去向临妃禀告,猜猜我会不会向太后娘娘说明。”
宫女见卫曦月搬出太后这尊“大佛”,再为气愤也只好无奈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