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水渗透了厚重的棉衣,冷撤了心骨,身体变得沉重,不断在下沉。
结束了吧,这次真的是结束了,许红颜心灰意冷,任凭沉浮。突然腰间一紧,下沉的势头渐渐缓慢,许红颜心想,是死了吗?听说溺死的人会飘在水上,却没想到会这么快。
她艰难地睁开眼睛,原来在水中真的是可以睁眼的,看到的竟不是幽冥地府,而是桑梓一张惨白却英气非凡的脸。
他终于还是来救自己了,真好。
许红颜只觉得浑身滚烫,身上粘腻腻地很不舒服,眼皮沉重的动不了,却感觉像是被人抱着,很紧。
“守峰别闹,我不舒服。”许红颜迷糊着嘟囔一声。
“不舒服就别说话,出了汗就好了。”
许红颜听着枕边温暖的男声,嘴角一勾,满足得又睡过去,梦里秦守峰张着双臂朝着自己跑来,好像还是七年前的校园,当时自己还是大一新生,而秦守峰,已经是校学生会的主席。
阳光暖暖得,照的人浑身舒坦。
秦守峰一脸灿烂,信心十足:“许红颜,做我女朋友吧。”
“有什么好处吗?”许红颜满是俏皮,逗着成熟大气的秦守峰。
“请你吃手抓饼呗!”秦守峰满眼带笑。
“我还要杂粮饼,菜煎饼,各种饼。”许红颜流着口水,傻笑不止。
当时秦守峰家里穷,每个月的生活费都是自己打工挣来的,所以许红颜也就这样粗茶淡饭地跟着他,无怨无悔,有时候还会倒贴一些出来改善生活。
“好,以后咱开个饼店,你就是那大饼西施。”秦守峰一点她鼻端。
许红颜一扬眉:“那你是那饼大郎?”
“看谁敢做那西门庆!”秦守峰捧着她一张红扑扑的脸,显得格外开心。
……
多好啊,那个时候跟秦守峰多幸福啊。
许红颜笑的很甜,一夜胡话,烧终于退了,身体的温度降了下来,却感觉背后依然一片滚烫,便想看个究竟,于是咸鱼一翻身,乖乖,这一惊可是不小。
“桑梓?”许红颜浑身无力,却大声惊叫。
难得,桑梓静静地睡着,不曾跳将起来跟她斗嘴。
“你干嘛睡我床上啊?”
许红颜气急,一脚踹向犹睡着的桑梓。可是桑梓依旧不言不语面色潮红,大概是因为房间空调温度调得高的缘故。
“喂,我才是病号,别给我装死啊。”见他还是不肯动弹,许红颜开始撒起娇来。
桑梓眉毛皱成一团,却挤出这两个字来:“头疼。”
“头疼?我还肉疼呢!竟敢一脚让我掉进冰河里,谋杀呀!”许红颜想起水库那一幕,直恨得牙痒痒。
可是自己是怎么被救上来的呢?当时可真以为要见阎王了呢,当时,不对,当时好像看到了,看到了桑梓?
难道他跳下去救美了?许红颜想到这里,瞪着眼睛看着身边的桑梓,犹觉得不可思议。看他呼吸沉重脸也是红彤彤的,不会是在发烧吧!
许红颜伸手一探,靠,这哪里是在发烧啊,都快烧起来了。
“大嫂,快来呀。”许红颜吓着了,这么烫,别烧坏了,到时候要自己负责可不行。
秦家嫂子以为出了什么事,听了喊声急匆匆推门进了来,见两人都安然无恙才舒了口气。
许红颜一脸无助:“大嫂,他发烧了。”
“昨天他抱着你一回来,就钻进卫生间放了满满一缸热水给你洗澡,还愣是不让人帮忙,后来你发烧了,盖了几条棉被还是冷,他却说来不及上医院,脱了衣服陪你睡,这不,你的烧退了,他却累到了。”
秦家嫂子一阵唏嘘,转身出去了,许红颜琢磨着她刚才的话,好像还不敢相信一样。
洗澡?脱衣服?□□?还有更狗血的么?还能再hi一点儿么?
臭桑梓,趁着自己生病,占尽了便宜,许红颜掀开被子看着赤条条的两个构造不一样的身子,真要疯了。还能活的开心点吗?
这都什么时代了,还兴赤条条拥抱取暖那一套?流氓啊流氓,等他醒了,要,收,费。
秦家大嫂送来了红糖姜汤,嘱咐许红颜稍微晾凉一些就给桑梓服了,许红颜当着秦嫂的面笑着应了,待秦嫂一关门,嘻嘻,有你好看的。
手机响了,又是秦守峰,说有事要说,客厅见。
许红颜放下汤碗,小心翼翼地找齐了衣服,生怕吵醒了桑梓,冬天衣服多,自己又是精光,好不容易穿好了,竟是急得一身汗。
“妈丫的,病着都这么帅,那啥啥还那么挺,真没天理了。”
许红颜鲁鲁嘴出了门,却不是去秦守峰约的客厅,而是出了院门,想透透气。
飘了一夜的大雪终于放晴了,冬阳灿烂地沐了满身,孤毛小靴踩在寸许高的积雪上,“滋滋”地响。
“许红颜?”
许红颜听到有人喊,猛的回头,却是美得不可方物的云清儿。
若是过去,有这么好的接触玉女的机会,早迫不及待扑过去书签名,求合影了,然而现在的境况,只有尴尬罢了。
“站住。”云清儿见许红颜回身要走,阻拦道。
丢了爱人,却不想丢了面子,失恋不丢人,干嘛要跑?
“有事?”许红颜转身面朝着云清儿。只见她今天穿着玫红色的羊绒大衣,显得格外娇俏。
云清儿神情倨傲,拽得二五八万的样子:“没事,只是告诉你你可以离开了秦家了。”
许红颜也毫不客气,加上高烧刚退,又被那桑梓占尽了便宜,窝了一肚子的火正没出发呢:“还轮不到你说话。”
“轮不到我,难道你说了算?我知道你不甘心,知道你还爱着守峰,可是他已经不要你了,你又何必老缠着他不放?”云清儿轻蔑地说着,漂亮精致的眼睛朝许红颜一瞟。
“我确实还爱守峰,可是我爱的是之前的他,现在他已经变了,已经跟我是两个世界了,我不稀罕,所以,你别客气,尽管拿去呗!”
许红颜恢复平日的铁齿铜牙,不甘示弱。看云清儿气得发青的脸,心中才稍微开心了些。
经过犹愣在门口的云清儿,许红颜分手以来第一次露出得意的笑,玉女怎么样?掌门怎么样?不还是爱上了我不要的男人?哼,还不气死你。
正得意,却是对上迎面站着的秦守峰,只见他黑着一张脸,心想刚才的一番话。肯定被听到了。
许红颜正弯了腰灰溜溜地打算溜走,却被秦守峰伸手一拦:“真的不屑?”
“什么?”许红颜故意装傻。
秦守峰金框眼镜下,一双眼阴沉:“真的不稀罕我了?”
许红颜看着他毫无表情的脸,竟觉得陌生:“稀罕不起了。”
秦守峰呆了一般,直到许红颜轻身离开了,才发现原来真的已经失去了。
“守峰?”云清儿站在门口。
秦守峰转瞬一笑,迎了上去:“清儿,天这么冷,怎么出来了?”
云清儿勾住秦守峰的脖子,嘴角勾起迷人的笑容:“我们回F市吧。”
“好,都依你。”秦守峰反抱住云清儿,尽是宠溺。
许红颜已走的老远,犹能听见那边的温声软语,忽然想到当年的他对自己,不也是这般温柔吗?
如今再听同样的话,却不是对着自己,却依然让许红颜觉得沉溺。
“去哪了?”
许红颜刚一进门,就听到桑梓沙哑的声音。
许红颜心里不爽:“出去转了转。”
“被那对奸夫□□欺负了没?”桑梓显然心情也不太好。
“说话别那么难听。”许红颜不耐,皱着眉。
桑梓冷着脸,也不看许红颜:“你总看着窗外,看着对面,我今天才知道,对面是秦守峰的房间是吗?”
许红颜不想斗嘴,擤了擤鼻子:“你还病着呢,管那么多。”
桑梓呆呆得看着天花板,语气很是颓废:“我是管不了你啦,以后都不会管了。”
“我今天没被欺负。”
“嗯。”
“我跟他说我不稀罕了。”
“嗯。”
“谢谢你救我。”
“嗯。”
……
“桑梓你别这样!”
“我累了。”
许红颜哑然,桑梓说累了,或许自己也很累了,却是太过深刻,竟忘记了疼。
许红颜自知理亏,眼珠子一转,伸着冰冻的手直钻进桑梓的被窝。
桑梓被她冰凉的小爪一激,吓了一跳:“你干嘛?”
许红颜露出一排细小的白牙:“看你烧退了没。”
“当然没,不晓得昨晚谁像只死猪一样一直喊冷,害我牺牲三十年的贞洁,终于□□焚身了呗。”
桑梓满脸通红,不晓得是烧的,还是气的。
“没退再灌一碗姜汤怎么样?”
许红颜两眼放光,一副恶作剧的表情。都不晓得嘿咻多少只纯情小白兔了,还敢在本仙面前提贞洁?要脸不要脸?
桑梓一脸黑线:“刚刚那碗汤是你灌的?”
许红颜眼睛一眯,乐的成了一条缝:“对呀,看我对你多好呀!”
“好屁呀,烫得我一嘴的包,你就不能学学我?”桑梓暴怒,碍着身体不便才没绝地反击。
“学你什么?”许红颜学着qq里某表情一抠鼻。
“学我用嘴先试了温度再喂你呀!”桑梓双眼神采飞扬,丫头片子,还想算计谁?
“你,你,你。”许红颜气的双手转进被子,上下其手,张牙舞爪。
桑梓龇牙,好不得意:“咦,你往哪摸?”
许红颜俏脸一红,却是摸着汉纸最为得意的举处。顿时黑线啊,呆萌啊,总之咧了嘴,装傻就对了。
桑梓一脸严肃,认真的耍着赖皮:“不该摸的也摸了,不该看的也看了,许红颜,你得对我负责。”
“啥?”许红颜一脸无辜,“负责”这么一件神圣的工作,自己表示无能哎。
许红颜也是醉了,说胡话了:“那个,还是你负责吧。”
“好。”桑梓却不糊涂。
许红颜迷糊:“好什么?”
“对你负责丫。”轮到桑梓乐得眯了眼,得意忘了形。
“我说你对你自个儿负责。”许红颜才反应过来,已是晚节不保,晚了呗。
看着桑梓一脸坏坏的笑,真想咬上一口。原来与高手过招,怎么着也是个彻底沦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