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深知孔孟之道,平日里又是个老好人,再来,若父亲真是个贪图美色的人,府里怎么会只有一个姨娘,便是父亲真的贪图美色,李嫣落也不及母亲半分。不管从哪儿看,父亲都不可能同李嫣落不明不白。
可这事却是真真切切的,夕研不肯相信那是父亲的错,那只能说父亲和李嫣落的事有隐情,夕研宁可相信,这隐情在李嫣落身上。
夕云只比夕研小几个月,这就说明,李嫣落是李氏怀夕研的那个时候怀上夕云的,可那时,李嫣落早在明琏还小的时候就住在周府了,若她对父亲没有企图,又怎会赖在不肯嫁人。
所以,夕云的事,很有可能是因为,李氏怀她的时候精力不足,才被李嫣落钻了空子。
以往,她一直是这么认为的。
可如今,周正信却一而再再而三地听李嫣落母女两的胡言乱语,对她发难。
按理说,父亲不该这样,除非,父亲心底的人不是母亲。
宁家老爷被一个庶女迷了眼,不顾自己的发妻,偏把人娶回来,还做宠宠妾灭妻的事,害得堂堂宁家大小姐偏活得不如一个庶女。
如今的她,又同宁大小姐多么相似,除了在表面上风光一些,其他的又有何不同。
可是,父亲又与宁老爷不同呀,宁老爷是明明白白地把他那姨娘的身份提上去,让那姨娘住在主院,使得宁夫人形同虚设,平日里见宁夫人和宁大小姐一眼,也是厌恶至极。可父亲却不是如此。
可一联想到这些人的种种,夕研又疑惑了。
父亲对母亲的宠爱,对她的疼爱,到底是真的,还是假像。
正当夕研越想越迷糊时,听到李氏出声。
“无风不起浪,即是谣言,也该有个源头才是,听悠悠讲一番又何妨?”
李氏的话又让夕研打起精神来。
这件事那么复杂,李嫣落却这么轻描淡写得说过去,也不怪周正信不信,她倒是被李嫣落绕糊涂了,忘了把前因后果交代清楚。
夕研想着,便直接开口:“父亲,这事是我派人到乌和巷那边再三问了的,做不得假,你且细细听我讲来再论真假不迟。”
“悠悠,你把这些市井之言带到家来做什么,这些话你听过就忘了才是真的,你怎就这么不懂事。”
李嫣落恼了,语气也重了起来。今日,她会让夕研在外头把这事传出去,也是因为她心底没个底,不知道还有这事,如今,她自然不想让夕研把这话告诉周正信,她知道夕云在周正信心底的分量,要是周正信背夕研说服了,放弃了夕云,夕云可就毁了。
“姨母,你为何这么急,难不成你也知道这事是真的,所以不敢听我说一句话?”
“既然这样,悠悠,你先说说看。”周正信见李氏开了口,夕研又执意要论此事,只好道。
夕研这事的始末论了一遍,周正信听完之后,仍有些半信半疑,但总归是信了几分,脸色也有些阴沉。
夕研见他这样,便道:“父亲,如若你不信女儿的话,便派人去乌和巷李查探一番,是真是假,一问便知。”
周正信一听,忙叫小厮去找人查探去,安排好后,才看向夕云。
夕云仍躲在明琏身后,不敢吭一声。
他倒是想直接问夕云是否真做了这样的事,可一想到这夕云也是他女儿,若此事是假的,定会伤了她的心。
夕研见父亲这样,便猜得出来,他这是不忍心质问了,便只好开口问:“轻云,你有没有扇那个孩子一巴掌?有还是没有,你可要想好了,谎话说多了,可会烂了嘴的,敢做却不敢认的人,连条狗都不如,你,是么?”
夕云原本就不觉得自己做错了,当初,她不知道那些下人故意隐瞒了李嫣落,她只知道李嫣落也从未就此事责怪过她,她便以为这事没什么大不了的,更不清楚这事认下来的后果,她没和李嫣落通过气,如今被夕研一激,脾气也上来了。
叫道:“扇了又怎样,不过是个贱民,我教训他又怎了?你们能把我拖出门,我就不能打一个贱民了。”
“你,你,真做这事了。”周正信一听,由五分信成了七分信,一想到夕云竟毁了一个家,他也恼了,狠狠地瞪过去,声音也带着不满。
“我……”夕云见周正信这种反应,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诺诺不敢出声,转眼看向李嫣落。
李嫣落见周正信一个不满就瞪着夕云,心底也是不爽快,想她污蔑夕研那么多次,每一次周正信虽然信了,却甚少对夕研发火,说话也是轻声轻语的,从未大声质问过夕研,如今,夕研一说起夕云的不好,他就这么对夕云。
虽是不满,可她还得出来打圆场,便道:“姐夫,云儿虽扇了那个孩子,可事情并不是悠悠说的那样,这事还没问清楚呢,你何必吓她,这事云儿虽有错,可错却不全在她,想她被拖出门,她也没吵没闹……”
“她被拉出门也是她非要抢别人的镯子,不论她怎么被拉出来的,她也不该为了一个泥人把人扇到聋去,何况,便是她是无意把人扇聋的,难不成那妇女瘸了腿也是无意的?她叫下人去恐吓那家人,把人吓没了,也是无意的?”
夕研抢过李嫣落的话,说道。
周正信一听夕研这话,又成了九分信,夕云毕竟不是在他身边长大的,比起夕研来,总会差了些,他不忍对夕研发火,可对夕云却没有顾忌,沉着脸,对夕云呵斥道:“孽障,你还不知错。”
这次,明琏也不帮夕云了,他惊骇地看着夕云,不再把人挡在身后。
夕云直面周正信的怒火,不知该如何是好,眼见李嫣落向她打脸色,便哭道:“我,我,我是做了,姐姐都这么说了。”
这眼色是李嫣落刚教她的,今日,李嫣落猜到夕研会发难,便交了她应对的法子,又告诉她,要是李嫣落打眼色时,便把事情应下来,不过得把夕研扯进去。
夕云的话到这儿便断了,抽抽泣泣地哭得好不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