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梦里,她是见过此人的,但她见到他时,他已过半百,那样貌多少有些不同,方才她又心系李氏,自然没想到去仔细瞧他。
想罢,她便回了院子,看这天色已晚,她便叫人摆饭,想等着给手臂换上药后再用膳,她那手伤得不大重,在秦家早请了大夫开了外敷的药,迎柳把药收了,如今换一下便可。
……
再说周正信被夕研半说半劝地出来后,想着李氏的孩子保住了,心情也很不错。寻思那夕云被他扇了一巴掌,如今还未请大夫,心底颇有些内疚,便往李嫣落那边去。
一进屋便见夕云坐在椅子上,一个丫头给她上药,李嫣落拉着明琏在一旁等着。
周正信进了门,看了一眼红了半边脸的夕云,愧疚更甚,还未来得及说话,李嫣落便见到他,忙迎上来问:“姐夫,姐姐怎么样了?”
她那眼睛红红的,手上还拿着未干的帕子,刚说了句话便捂着脸抽泣:“姐姐她伤成这样,也不知大夫怎么说的?不知姐姐她吃了药了没有,休息了没有,我原想拉云儿过去给姐姐赔罪,却担心扰到她。”接着,她一敛神色,冲着给夕云上药的丫头道:
“还上什么药,不过是破了相,有什么大不了的,云儿,你立马同我过去给姐姐赔罪,若姐姐不原谅,我们两就长跪不起了。”
那给夕云上药的丫头一听,把药扔下,跪下来道:“姑娘,不如先让大夫过来瞧瞧再过去罢,小姐脸皮都破了,一个不好就毁了一辈子呀。”
“破了脸又怎么了,就看你今日做的事,死一万遍都难辞其咎,要不是怕冲撞姐姐肚子里的孩子,我现在就想勒死她,也好给姐姐谢罪。”
周正信原本就没怎么生夕云的气,毕竟李氏的孩子也保住了,这事也算是圆满。
如今先见李嫣落一心为李氏担忧,再见夕云连大夫都没瞧一下,又听李嫣落想勒死夕云以给李氏谢罪,这火也就全没了。
便问候道:“伤得怎么样了。”
他的话一出,跪在下边的小丫头就回话道:“还没请大夫呢,姑娘一直忧心夫人那边,便叫奴婢给小姐随便瞧瞧,这药也是平日那些粗使丫头有些磕磕绊绊伤到时用的,她们可不似小姐的脸金贵,也不知管不管用。”
周正信一听夕云用的药竟然是粗使丫头平日用的,顿时也觉得不妥。
这脸又不似别的地方,平日里上药都万加小心,何况,这药便是用在夕云手上也不大好。
李嫣落跟着说道:“我就是担忧姐姐那里怎么样,那儿有心思去理会她的脸,不过一张脸罢了,一个丫头命,毁了就毁了,有什么大不了的,若姐姐伤了一点半点,才该死,姐姐的孩子金贵着,若真伤着了,我们母女两万死都偿不了一分。”
周正信一听这话就有些不满了,李氏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夕云就不是他的孩子了?
偏李嫣落把夕云当成丫头一样养,伤了脸连药都不给用,再说,若李氏真小产了,难不成他还真要夕云偿命?毕竟那也是他的孩子啊,他可以偏心,但不能无情。
越想,他越觉得愧对于夕云,开口呵斥:“说什么胡话,孩子好这呢,说什么死不死的。”
李嫣落自然知道孩子是保住了,若没保住,他不会是这副样子。
不过,她还是装出一片欣喜:“孩子好着,菩萨保佑。”
说着她过来一扯夕云的胳膊,对着夕云骂道:“你个贱蹄子,那孩子还没出生呢,你就欠了他这么多,以后你弟弟生下来了,你可要好好照顾他。”
提起李氏的孩子,周正信心情也更好了:“就一定是儿子?若是同悠悠一样的女儿你就不养了?”
李嫣落脸色一垮,把夕云丢开:“若是儿子,我就能好好养着,若是女儿,我也不知能见几次,当初悠悠能活下来已然是万幸,我待姐姐的孩子就同我的亲骨肉一样,我可不敢赌……”
说到后边,周正信脸色也不好了。
他不想提这些糟心的事,便把话引到夕云身上:“方才不是请了个大夫过来,怎么就不叫他过来看看,这伤拖久了也不妥当。”
李嫣落佯装为难地道:“我倒是想请,可我们母女算什么东西,人家大夫哪看得上我们,就像今日我去为悠悠撑脸,便是我做足了面子,也讨不了好。”
周正信也为难了,他知道李嫣落在这儿不清不楚的,可他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李嫣落自然没指望周正信能想出个法子来,她装了一会便说道:“姐夫,你瞧我这样,行事也不方便,不如,把府交给我管罢。”
接着,她又不等周正信反应过来,便一口气说下去:“以往虽然明面上是姐姐当家,可你也知道姐姐对这儿不上心,都是我在管,十几年来都是如此,但不管怎么说,我都不是正经的,别人也不服我,你瞧,如今云儿连请个大夫也请不成。以前也就罢了,你们信我,下人们也不敢与我为难,如今琏儿和悠悠都大了,那些下人们想攀高枝,不肯听我一句话,姐夫,不如你把这个家交给我,也好给我留条活路。”
周正信对此事到时没有什么反对,反正这个家原本就是李嫣落在处理,不过,他们担心乱了套子,所以明面上还是李氏在控制,如今不过把李嫣落摆到明面上罢了。
只是,他突然想到夕研今日说的那件事。
李嫣落仅仅只是在背地里掌家,便能隐瞒夕云害死人的事,如今这事还没解决,若李嫣落真在台面上掌家的,那不知还要做出什么事。
李嫣落也看出了他的犹豫,略微想一下便知他在忧心什么,便道:“悠悠说的那事,我也仔细问过了,这事都是几个月前的事了,云儿打了那孩子到时真的,只是,云儿一个孩子能有多大力气,哪能把人扇聋去?倒是那个孩子的母亲,见云儿身后跟着下人,担心惹了贵人的眼,便又当场打了她儿子几巴掌,她也真是怕了,下了死手,那孩子就是这么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