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厚厚的眼镜片，边悦都能感受到周礼文骨子里的清傲。
邢局笑容满面，即使上去握手对方没搭理，他也依旧一副荣幸得很的样子。
李斯博半信半疑。
季明渊笑容浅浅，“这些就是截获的《山海经》。”
桌上，不下五十本《山海经》摊开摆放，一本本都是精致收藏款的包装。可无论怎么样，都改变不了他们只是书的本质。
周礼文拿起一本，掂了掂，之后打开翻了一下书页，皱眉。
“怎么样？”
周礼文道：“看起来只是包装比较高级而已，这些书有什么问题？”
邢局正要开口，李斯博抢了话道：“这是我们从一个文物走私犯的身上截获的。我们接到准确消息，说这次他将带一批赃物从E市离开。我们是在机场拦截的他，所以中途他不可能有时间换掉东西，问题肯定出在这批《山海经》里。”
邢局道：“我们追踪这个人五年了，消息不会有错。”
周礼文又从自己的包中拿出专业手套戴上，再次翻开看。
边悦看他看得认真，好奇也打开，看起了山海经。密密麻麻的古文，晃得她眼晕。
周礼文看了她一眼，“边悦？”
边悦受宠若惊，周礼文居然主动跟自己说话，连忙道：“是。”
周礼文继续低头看书。
边悦：“……”
然后呢？
正常人应该有个招呼吧？
边悦笑容扬起道：“周教授，很高兴能见到你。”
季明渊往她身后一站，也没说什么，只是笑容淡淡扬着，看着低头自顾看书的周礼文。
两道目光盯着自己还察觉不到的，那是死人。
周礼文抬头，首先看到的是边悦的笑容，然后是季明渊似笑非笑、别有深意的神情。
周礼文放下书，“我也很高兴见到你。”他神情清傲，看不出半点高兴，之后转向季明渊，“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
季明渊笑着道：“没问题，问题一解决，我就告诉你。”
邢局跟着开口道：“没事，周教授，不着急。我们还能关他几天，您慢慢看就行了。”
周礼文却是冷漠道：“我很着急。”
邢局尴尬。
李斯博看不下去了，打从周礼文一来，他就看自家邢局跟那长工见了地主一样，各种点头哈腰，这个周礼文年纪还比邢局小，却各种目中无人。
“哼！该不会是徒有虚名，看不出来，所以想找借口走吧。”
邢局着急了，“闭嘴！”
李斯博气一上来，“我说的事实！我看他也不怎么样！你看那样子，也不像是有本事的人！”
边悦拉了拉季明渊，想让他压场，季明渊却是勾着她的小手，扬着嘴角看戏。
边悦：“……”
好在周礼文只是看了李斯博一眼，甚至都没跟他说一句话，就继续看手上的《山海经》。
突然，他伸手，“小刀。”
边悦从他工具箱里拿出小刀给他。
周礼文俯身，用小刀轻轻地将书页上的字迹刮了下来，小小的粉屑让大家看到了希望。
“怎么样？是不是有发现了。”邢局其实比谁都心急，毕竟追踪了五年。
周礼文将粉屑小心地放在小瓶里，然后拿出一瓶水倒了进去。
看着粉屑慢慢氤氲开，邢局呼吸都紧张了。
周礼文摇了摇，半响，将小瓶放下，道：“只是普通的印刷墨。”
“喂！我说你到底行不行！”李斯博急得走了两步，年轻人的脾气一下子都上来了。
周礼文没说话，只是低头继续看《山海经》。
他的神情极为专注，以至于李斯博在气只能生生压下来。
时间又过去有一个小时。
连边悦这些旁观的人都着急了，可是周礼文还是依旧不紧不慢地翻动着那本书。
内容、纸质逐一检查。
半小时后，周礼文将书摊开放下。
季明渊看他。
他轻轻摇了摇头。
边悦皱眉，“难道这些真的只是普通的《山海经》，可是这看起来少说有两百本，就算是收藏也未免太多了，要卖的话，根本不值得。”
李斯博将桌上的一堆《山海经》全部都扫到了地上，狠狠地踩了两脚，“妈的，这个王八蛋在耍我们！”
像杰克（凯撒）这种经济类犯罪人员，往往手段高超，极难抓捕。就算是抓捕到了，时常也因为没有证据不得不放人，再加上他们人脉极广，一直是国际执法中最为头疼的一类罪犯。
邢局皱眉，心情沉重道：“周教授，麻烦您再仔细看看。”
周礼文却是没听他说话，只是看着地上散落一地的书。他蹲下身，捡起被李斯博踩烂的那本。
精致的封面被撕开，露出的是寻常的空白封页，上面只有李斯博的脚印。
“周教授，这我来捡，您……”
周礼文却将邢局推开，“别动。”
周礼文摸了摸那张封页后，眼睛一亮，迅速站起来，拿过桌上随意一本《山海经》。
“小刀。”
刀递上。
周礼文戴着手套，小心翼翼刮开封面，将封面上那张空白的封页割了下来。
“问题在这张纸上！”
所有人都凑近了看，可是一张纸，实在看不出什么名堂。
周礼文将纸对准光线，那光线像平常一样透下来照到他脸上，映出他略微激动扭曲的笑容，“这是1940年以前的一种印刷版羊皮纸，这种纸目前只在一个地方出现，德意志国家银行！”
这句话像是石头已经，激起了所有人的神经。
这个鉴定疯子，真的是名不虚传！
季明渊道：“说详细点！”
周礼文道：“这种纸，是制作德意志战争债券必备的材料。三个月前，德意志国家银行发布消息称，他们将集中兑换1945年以前的战争债券，兑换率是1：300。按照当时发行的数额来估计，这些纸足够兑换……”他扫了所有的《山海经》一眼，脑海中计算了不到十秒，“一亿七千万欧元。”
一亿七千万欧元，折合RMB将近十三亿！
李斯博激动道：“可是一下子出现这么多二战时期的战争债券，银行可能真的兑给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