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父亲的语气竟是直接把这件事给定了下来,不容他拒绝,查木朗那时候也对雪娇很好奇,想了想也不是什么坏事,再加上他自己也向往夏国许久,便听从父亲的安排,一路南下,本来还在纠结是去京城还是去大名府的,后来收到消息,穆雪娇要先回大名府,便先她一步直奔大名府而来。
到了大名府,查木朗一面派人打听穆雪娇的消息,一面自己带人逛逛。他先是在大名府各处闲逛,对于即使是夏天了,街上依旧人潮汹涌这种盛况十分感兴趣。在燕国,茫茫草原,天地辽阔,却人烟稀少,因此这种情况对他来说是相当新奇的,所以他不顾天热,每天也要到各处繁华的地方瞎逛。
察格对于自己小少爷这一点十分无奈,他们来是有要事要做,但是自家少爷似乎完全忘了这件事,整天就是逛街、吃喝玩乐,看到什么都觉得新奇,甚至连一串糖葫芦他都觉得十分美味,研究半天才下口,然后又赞不绝口,“果然是传说中让人念念不忘的糖葫芦啊,好好吃,诶,察格叔叔,你要不要吃一串尝尝。”
察格老脸涨得通红,真是的,小少爷这样,也太丢人了吧,好想装作不认识他的样子啊。
逛了好几天了查木朗才想起来去,穆氏成衣看看,因此又是带了四五个人呼啦啦的进去了,看了看一楼的普通成衣,他不太满意,有机灵的伙计热情的招呼他上二楼,到了二楼他才觉得这才是真正的成衣天堂啊。爱不释手的摸了好几款衣服,查木朗问了问正在一边候着介绍的伙计:“你能保证这衣服只此一件么?本少爷可不想跟别人穿的一样。”
伙计连连保证,“客官请放心,我们穆氏高级定制的衣服都是只此一件的,保证不会有第二件一样的款式。”
查木朗这才满意了,“好了,把这几件衣服都给我包起来。”
他亲自去了一趟穆氏成衣,对于穆氏有了一定的了解,心里有底了,就继续放心的带着人在大名府里吃喝玩乐,等着雪娇回来。
那天在街上看到雪娇与徐云麒在就鸿雁楼里,倒是纯属意外,查木朗当时派人调查了一下,知道那个就是穆雪娇后,一方面觉得意外,另一方面也觉得不算意外。
他以为雪娇这么强势的一个姑娘,至少要在外形上有所显示,虽然不至于是长得三头六臂的妖怪模样,至少也能让人一眼看出来有所不同吧?没想到实际上她只是一个苗条一点的普通女孩而已,并没有什么出彩的,不过那双眼睛里偶尔闪现出的超越年龄段的成熟与神似,确实很特别,也就那时候能感觉出来她的独特之处。
不管查木朗心里怎么想的,雪娇还是去刘青青家里找她了。到了矮小逼仄的屋内就看到柳青青正抱着她母亲的牌位怔怔的流泪,小小的身体,悲伤地让人看了鼻子都忍不住一酸。
雪娇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查木朗已经冲上去了,只是到了之后他有些手足无措,试了好几次也没敢把手搭在她肩上,查木朗那张英俊阳光的脸上尽是焦急与心疼,还有一些无奈,他求助的看向雪娇。
雪娇心里也是十分难过,这样的情形不难过也是不可能的,矮小破旧的房屋,穿着一身孝衣的孤女,哭的汗水与泪水一起滚滚而下,柔软的额发被打湿了贴在苍白的脸颊上。
她当即就决定了:“青青。”雪娇声音轻柔,跪坐在地上,握着柳青青冰冷汗腻的手,盯着她的眼睛,给她鼓励,“逝者已去,你要保重好自己,不让关心你的人跟着担心。”
柳青青泪眼迷蒙的抬起来看着她,眼中的茫然悲痛让雪娇心中一痛,拿出手帕帮她把眼泪与汗水擦去,“你跟我去我家吧,我娘一个人在家也挺无聊的,你去帮我陪陪她说说话,好不?”
查木朗终于抓到机会插话了,“那个,不如跟我去客栈吧,我……”
他脸涨红了,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发,“反正已经决定要负责了,等过段时间天凉快,适合出行了,我就带她回家。”
刚开始声音还是有些小,但是后来越来越坚定。
雪娇拍了拍眼睛里已经有些神采的柳青青,对查木朗摇了摇头,“还是跟我回家的好,毕竟你俩现在还没有正经的名分,更何况,要是订婚了更应该避嫌,成亲前都不应该再见面的。”
查木朗苦了脸,“不会吧!成亲前都不能再见了!要不要这么残忍!”
雪娇瞪了他一眼,“这是规矩!不过……”
查木朗着急的问:“不过怎样?”
雪娇看到他这么着急,心里暗爽,总算是有可以拿捏到他的地方了,一脸神清气爽的说:“不过,又不是大户人家,没有那么多的规矩,但是该注意的还是应该注意一点。”
查木朗听了不必那么死板就松了一口气,反正只要让他见青青就行了。
柳青青简单的将家里收拾了一下,反正也没什么东西可以收拾的,又到隔壁张大娘家,她如今还有孝在身,不适合去别人家,是雪娇敲的门,开门的是个黑壮的少年,看到门外有两个衣着光鲜的人,吓了一跳,不知道对方找自己什么事。
脱了孝衣,但是仍旧一身粗布衣服的柳青青开口说话他才注意到她,“大牛哥,我走了,这是穆氏衣行的穆老板,我最近就跟着她住在穆氏了。”
这就是张大娘家那个到了说亲年龄的大牛了,他看了看雪娇,原来这就是娘做工的穆氏的老板啊,有些自惭形秽的不敢多看几眼,只是畏畏缩缩的说:“恩,好,大妹子你以后可要照顾好自己啊。”
等他们三个人走远了,大牛还在怔怔的盯着他们的背影看,青青妹子本来离自己就远,以后估计会更远了吧。
他苦笑了一下,摊开自己因为长年劳作而粗糙的手,青青那样的人从来都不是他能肖想的吧。既然她现在已经有了更好的去处了,自己也该死了这条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