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市也在下雨,但雨势不大,淅淅沥沥。路上却没多少人了,偶尔几个没带伞的也是匆匆奔走。
男生穿行在雨幕里,脚步从容,黑发被淋湿了,几根贴在额际,一双细长的眸仿佛也被浸透得更加幽亮。
他走得不快,但步伐却迈得很大。后面追上来一个人,撑着把伞,小跑步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拦下他。
“你什么意思?快跟我回去!”许侬侬抿着唇,几乎要哭出来。她不懂,为什么只是一个响了两声就突然挂断的电话,他却执意要在研讨会进行一半的时候离开,甚至面色沉重。
见他没回应,她又急声继续道:“跟教授们道个歉,我爸爸也会帮你说话的……”
这个时候,街上来来往往的都是私家车,出租车供不应求,晏以暮蹙起眉,绕过她站到路边,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叫辆车过来。”
研究院里给他们这些与会学生都准备了车,但是时间还早,并没有安排接送。
事实上,研讨会也才刚刚进入自由发言阶段,晏以暮的发言极其精彩,研究院的几个老学究都有意愿收他入门,他却偏偏在这个时候突然擅自离席。
他挂了电话,这才低头看许侬侬一眼,隔着薄薄的雨幕,她仿佛看见他的眼角眉梢多了几分让她发颤的冷意。
她忍下心悸,鼓起勇气再次说:“阿暮,和我回去吧。”
男生收回视线,不再看她,随手把帽子戴上,挡着点细雨。缓步走向街对面的站牌下,车应该快来了。
许侬侬亦步亦趋地跟紧他,距离拉近了,她终于看清楚他的神色之中哪里有什么冷意,分明尽是浑不在意。
她觉得心口堵得厉害,咬着唇,想开口询问那个电话是不是骆成歌打过来的,一道刺目的车光倏尔打来。
银灰色轿车破开迷蒙雨雾,在两人脚边停下。
“上车吧!”穿着睡衣的张先明从副驾探出头来,他家就在B市,一接到电话就让司机开车过来,连衣服都来不及换下。
“谢了。”晏以暮伸手拉开车门。
“和我客气啥,”张先明嘻嘻哈哈笑着,吹了声口哨,转眼看着许侬侬,“呦,你也在。”
“你们……”许侬侬不敢置信地瞪着眼前的车,又看向已经准备坐进去的晏以暮,一团压抑许久的怒火蹭地烧红了眼,“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你现在一走,他们会怎么看你!你为今天做了多少努力你都忘记了吗?!”
她用力按着他的手,语气近乎恳求:“阿暮,我求你,不要这样子……”
不要变得这么卑微,那个女生一点也不配。
对于生物学系的学生而言,能进入汇集国内外顶尖生物学家和研究人员的K研究所里,几乎是一生最大的梦想。而能参与这样的研讨会,又是多少人汲汲渴求的机会,挤破脑袋都难以实现的愿望?
可这些,他明明都唾手可得,明明只需要再多一点点耐心……却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而随意更改自己的计划!
不应该是这样的,他应该永远是骄傲而发亮的,那是她一直隐晦小心珍藏在柔软心底,无可替代的晏以暮,而不是现在这样不懂分寸的莽撞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