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掩面而哭。
孙婆婆长叹了一口气,摇摇头。
李氏和严小茶齐齐看向严老爷子。
“你快起来吧。”严老爷皱着眉头,思量了一番,道:“你们安心在家里,我去大富家找一下大贵,他现在一定是在那里的。你们放心,这事我既然管了,那就不会这么就算了。”
“谢谢里正!”
严老爷子看向安宁,“丫头,快扶你娘起来。”
“娘,你先起来。”安宁扶起顾氏,看向严老爷子,“里正,谢谢你!麻烦你了。”
“放心吧!我先去一趟。”
“谢谢,谢谢!”
严老爷子听着顾氏一直说谢谢,不由的叹息。
这个施大贵的确不是人,瞧把自己的妻女都逼成什么样子了。
顾氏低头垂泪,安乐抱着她哭,安宁则在一旁安抚她。
严小茶在一旁焦急的搓着手,孙婆婆和李氏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该如何安慰她。
“婆婆,婶子,小茶,你们先回去吧。”良久,安宁一脸平静的看着她们,“我会照顾好我娘的,你们先去忙你们的事吧。”
“那,那我们就先回去,若是有什么事儿,你们就把动静弄大一点,这样大家听见了,也不会不当一回事。”孙婆婆叮嘱,安宁点头,她拍拍顾氏的肩膀,起身离开。
“婶子,安宁姐,那我和我娘也回了。”
“回吧,有什么事,我会让安乐去找里正。”安宁点头。
严小茶点头。
院子里,安静了下来。
安宁蹲下身子,抬头看着顾氏,问:“娘,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我刚刚只是太紧张了,我从没……”
“我知道!”安宁握紧了她的手,“你先回屋休息,我把鸡舍垒完。其他的事情,咱们只能见机行事。”
顾氏轻轻颔首。
安宁看向安乐,“安乐,你陪娘先回房。”
“哦,好。”
安宁蹲在地上,看着她们进了屋里后,低头怔怔看着自己的影子,沉思。身后一道黑影覆盖了她的影子,她一怔,猛的站了起来却是两眼一黑,险些摔跤。
“安宁。”一双有力的臂膀将她扶稳,头顶传来急切的询问:“安宁,你怎么了?”
安宁看着那紧握着自己手臂的手,伸手去掰,“我没事!”
严峰林加重手劲,目光炙炙的看着她,“我先扶你坐下来。”
“我说,我没事!”
安宁站着不动,抬头,四目相触。
一个眸中灼灼如火在燃烧,一个平静如湖,不起一丝涟漪。
浓眉蹙紧,严峰林的一腔热情,瞬间如被人兜头浇下冰水,如置身在冰窖里,一股寒意从眼睛流向四肢面骇。
她真的不爱自己了。
真的不爱了。
以前她看自己的眼光,从不会是这样。
寒意渐浓,同时一股怒火噌噌往上冲,他拽紧了安宁的手臂,冷声质问:“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安宁微恼,语气颇为不悦。
“为什么要变心?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究竟是哪里做得不够好?”质问中,突然严峰林脑前一亮,似乎抓住了令安宁改变的重点。他发了狠的抬起安宁的右手,瞪着那缠在上面的白纱,“就因为冯大公子吗?”
柳眉紧皱,安宁冷冷的勾唇,从鼻中发出嗤的一声,“如果这么说,你可以死心的话,那么,事情就是你想的那样。你尽管放飞你的想象,你想到什么那就是什么。不过,你不要忘记一个千真万确的事实,那就是我从未爱过你,而不是变心了。”
呵呵!这个男人口口声声说爱,可他真的爱前主吗?
真爱会没有信任吗?
真是笑话。
“你?”严峰林用力一推,“你居然这么践踏我对你的真心?我娘说的没有错,你就是一个坏女人。”
安宁没有料到他会突然推自己,一时没有防备,一下子就摔倒在地上,头撞到了一旁的凳子。安宁吃痛一声,倒吸了一口冷气,该死的,她正好撞到了凳子角。
“安宁,你没事吧?我…我不是有意的。”严峰林吓了一大跳,他只是太生气了,一时失了理智,并不是真的要伤害安宁。现在见安宁捂着额头起不来,他急急的上前要去扶她。
“滚!”安宁捂着额头,起身满目冰冷的看着严峰林,血从她的指缝里流了下来,她顾不了这些,而是大声呵斥,“严峰林,如果你真觉得我欠了你什么,那么,现在你我两清了。你,滚!”
纤细的手指毅然的指着院门口。
严峰林看着她半张脸都是血,吓得不轻,上前伸手欲去检查她的伤口。
他上前一步,安宁就往后退两步。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
顾氏和安乐听着动静,放心不下,双双又跑了出来。当她们看到安宁脸上的血时,吓得尖叫。
“安宁。”
“姐。”
两人围了上来,急得眼泪团团打转,“安宁(姐),你怎么受伤了?”
“没事!”安宁直直看着顾峰林,指着院门口的手似乎更加坚定了,“你走不走?”
严峰林心乱如麻,急得不知所措,看着安宁的目光,自责极了,“安宁,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听
故意的,我只是……听说你说那样的话,我难过,所以就一时没控制住自己。”
安宁咧嘴笑了。
严峰林一怔,傻傻的看着她,心里更加不安。
“安宁,我真的……你要原谅我!”
安宁突然抄起地上的柴刀,严峰林大叫一声,抱头蹲下,安乐急急的抱住安宁的大腿,顾氏吓得两腿发抖,“安宁不要!”就在大家以为安宁要砍严峰林时,安宁去看着抱头蹲在地上的严峰林哈哈大笑,“哈哈哈……”
严峰林抬头,安宁把柴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你走不走?”
她真心想要骂娘了。
这个男人,刚刚还说什么他娘说的是真的,她是一个坏女人。哈哈!要笑死人了。
坏女人是吧?你见识过真正的坏女人吗?
“安宁,你别这样。我知道,我刚刚不该推你。可是你也不该说那样的话……啊……”安乐冲了上去,狠狠的往严峰林身上撞去,小家伙抬起头,吡着牙,恨恨的吼道:“是你推我姐的?”
“我……我不是故意的。”
“滚!给立刻滚出我们家。”安乐对严峰林很崇拜,现在听着这些,根本接受不了。
严峰林满脸通红,急得一头是汗,顾氏也指着院门口,“你走吧。”
安宁喝道:“严峰林,你别再自作多情了,我不想再重复的告诉我,我从未对你有过那种情感。你现在出去,以后,再见是陌人。”
外面,不知何时又围了人上来,指指点点的。
安宁不看那些人,只是面目无情的看着严峰林。
“施安宁,你敢这么骂我儿子?”严山没有拉住小赖氏,让她发了疯似的冲了进来。
安宁勾唇,红唇轻启,“我骂了吧?哪一句,哪个字?”
“就是骂了。”小赖氏应不上来,耍赖。
“别让我真的骂人,我告诉你,我骂起来可不好听。”安宁放下柴刀,如今已经没有必要再装腔作势了。这会儿,谁若是真惹火了她,她真要砍人了。
什么霉日子?
全部坏事都聚在一起了。
小赖氏抬头挺胸,护在严峰林面前,“你骂啊。”
“我骂你小赖氏没有家教,入人家门,还敢叫骂;我骂你小赖氏为长不尊,教坏儿子,背人诋毁他人;我骂你小赖氏一无是处,恶习不少。你知道什么是叫丑人多作怪吗?那说的就是你。”
“你你你……”小赖氏被骂得说不出话来,“啊,我要跟你拼了。”
严峰林在后面用力拽住了小赖氏,伤心欲绝的看着安宁。
这个安宁,真是太陌生了。
他完全不认识了。
他心里不停的埋怨安宁。
“娘——”他冲着小赖氏摇摇头。
小赖氏恨恨的跺脚,“你怎么就被她迷成这样?”
严峰林不反驳,拽着小赖氏不松手,目光则紧紧的锁在安宁的身上。
“安宁,你你你……”
安宁上前逼进几步,“我我我,我还没骂完呢。你把你儿子当宝,把别人的孩子当草,这我不怪你。可你能不能把你的宝贝看住了?不要让他出来伤人?如今你还要上门讨理吗?是说我不该让你儿子伤心呢,还是应该站着让你们打骂?我安宁不招你,不惹你,你这些年明着暗着,少过折腾吗?上次在后山是谁说要打死我和安乐,直接用箢箕挑上山的?上次是谁说休想进你的家门的?你是失忆吗?我当时说了,这辈子都不用怕,因为,我不可能进你家门。你有病就去找大夫治,我可不是兽医,治了你这一种嘴巴长脓的。”
院门外,鸦雀无声,所有的人都惊呆了。
这骂得啊,尤其是最后一句,太狠太绝了。
小赖氏被骂得目瞪口呆。
严峰林面色苍白。
严山看不下去了,冲了进来。
“安宁,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我家峰林还要不要做人?”
安宁笑了笑,满脸讥诮,“你们要做人,我们就不用做人了吗?这是一件笑掉大牙的事情,你们要面子,我们就不用要面子,你们可以伤人,我们就不能。”面色一整,眸光如冰,“你们以为你们是谁啊?管得了你们自己,还能管我吗?笑话!”
“你……你……。”
“全部出去,立刻,马上!”
安宁不客气的指着大门,这样的人,她没有动手打人,已是给足了面子。
严山左手拽着严峰林,右手拽着小赖氏,一家三口在小赖氏骂骂咧咧中离开了施家。
“姐,你没事吧?”
“安宁,咱们快进屋去,娘看看你的伤口。”
安宁点头,捂着伤口进屋。
外面的人见没什么热闹可看了,也纷纷散了。
“安宁,你怎么就受伤了?”
“没事!只是不小心撞到了凳子角。”
“我看看。”顾氏让她松开手,安乐已是端着水进来,“娘,你给我姐洗洗伤口。”
“安乐真乖!”
顾氏接过安乐递来的湿棉布,轻轻的拭去安宁脸上的已干涸的血,幸好额头上的伤口不深,但破了很大一块肉,顾氏瞧着泪水涟涟,“破了这么大一块皮,也不知会不会留下伤疤。”
“娘,用这个药粉吧。”安乐找了凡伯给的药粉,递了过去。
安宁撂起刘海,
撂起刘海,朝盆里看了一眼,“娘,这些伤不会留下伤疤的,我小心一点便是。”
“最好就不要留下伤疤,若是不然,一个姑娘家的额头留了疤多不好啊。”顾氏拿过小瓷瓶,“头抬起来,我给你上点药。”
“嗯。”安宁仰起头,闭上眼睛。
顾氏小心翼翼的,生怕手劲太重把安宁弄痛了。
“痛吗?”
“不痛。”
顾氏找了干净的布条,把伤口包扎了起来,安宁看着自己的模样,笑了笑,“这么包着,倒有几分楚楚可怜的样子。”
顾氏听了,眼眶又泛红了。
“姐,我讨厌峰林哥。”安乐气鼓鼓的道。
顾氏看向安宁,安宁面色无常。
……
施凤竹兴高采烈的跑回家,进屋就喊道:“娘,娘,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安宁那个贱丫头被严峰林给打了,头破血流啊,真是太痛快了。娘,你在哪儿呢?你怎么不应个声?呃……”
进了堂屋,看到爹娘,祖母和二叔正陪着里正时,她尴尬不已,打了个照面就火速离开。
严老爷子蹙眉,移目看向施大富。
那目光充满了责备。
施大富面露赧色,低着头。
杨氏岔开了话题,强扯着笑容看向严老爷子,“里正,我来是有什么事要交待的吗?”
“有!”严老爷子点点头,严肃的看向施大贵,“大贵啊,刚刚在你家,里正说的话可都是为你好。你想想,现在的顾氏和安宁不再像以前了,你也不能再像以前一样来蛮的。若是真出了人命,里正也护不了你。”
施大贵张了张嘴,却被杨氏扯了一下,他疑惑的看了杨氏一眼,乖乖的合上嘴。
杨氏示好的点头,“我们明白了,这不,我才把大贵拉到这里来。”
“嗯,你们明白就行了,这本是你们的家事,我也不便多管。”严老爷子点头,“刚刚来之前,顾氏说了,若是想让大家相关无事,大贵这几天便不能回去。我别的不怕,就怕她又发起疯来,那就不妙了。况且,她现在还怀着大贵的孩子,若有闪失,那……”
“不回不回!我让他大嫂在这里收拾一间房给他,他先在这里住几天。等她们娘仨情绪稳定了,到时还请里正美言几句,让他们一家人相聚。大贵呢,他也知道错了,以后会好好过日子的。请里正把这话带去给她们。”
杨氏全权代表和严老爷子说话,其他人都坐着听。
赖氏听到施大贵要住她家,急得要反对,也被施大富给按了下来。
她分忿忿的瞪了施大富一眼,暗往他的腿上狠掐了一下,直到施大富痛得一脸狰狞,她才松了手。
严老爷子装没看见。
“既然都想好好过日子,那这事就好办了。你们忙吧,我去给她们那里回个话。”起身,严老爷子看向施大贵,“大贵,你可记住了,这几天先别回去。白天有空了,自动把你们家里的田地理一下。你想要好好过日子,也该让人家看到你的改变才是。”
“嗯,知道了。”施大贵闷闷的应了一声。
严老爷皱紧了眉头,怎么看都觉得施大贵不像是要决心改过的样子。
“我回了。”严老爷子背手离开,边走边摇头。
那边,施凤竹躲在厨房里,见严老爷子离开了,她才冲到堂屋里,也顾不上去分析堂屋里几个大人的心思,劈头就道:“祖母,娘,安宁被打了,这可真是好消息啊。这一次,她跟严峰林算是真的黄了,我瞧着她那样子,肯定得破相,哈哈哈。”
每每想到安宁那俏模样,她就恨得牙痒痒的。现在安宁的额头受伤了,手背上又说是被男人咬了,还留下牙齿印。这就意味着,安宁不仅破相,还损了闺誉。
真是让她大快人心。
想想都高兴。
“破相了,我得找那严峰林算账去。”施大贵听了,却是急了。
他还指望着把安宁嫁去冯家,然后得一笔丰厚的聘礼。
杨氏拉住了他,“你别再去闹事了,现在你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娘,这破相了,若是让冯家知道了,那该怎么办?”施大贵时刻不忘这个富贵梦,他回来就是打着就是绑也要把安宁绑上花轿的算。总之,冯大公子的老丈人,这个位置,他一定要坐稳了。
他刚刚在家里,那也是吓吓安宁,若是真打,他现在也不敢打了。
打坏了人,冯家不要人了,亏的是他。
“你坐下,猴急什么?”杨氏瞪了他一眼。
施大贵悻悻的坐了下来。
杨氏瞟了施凤竹一眼,“凤竹啊,你先出去一下,大人们有事要商量。”
“祖母,人家也想听。”施凤竹撒娇,不愿出去,想要听听他们接下来准备做什么。
杨氏的面骤的板起。
赖氏连忙给施凤竹使眼色,“凤竹,你去菜园里看看有什么菜,摘一点回来。”
施凤竹会意,噘着嘴点头,“哦,好。”
出了堂屋,她恨恨的跺了跺脚,“呸,那野杂种的事情,我还不想知道呢,弄得这么神秘。”她拉着菜蓝子去河边菜地。
“娘,你有什么主意就说吧,把我急得啊。”施大贵沉不住气,见施凤竹出了堂屋就急急的道。
杨氏阴冷的笑了笑,“那安宁既这么不识
既这么不识好歹,那咱们也不必事事依着她。这次,冯家的亲事,她愿意得嫁,不愿意也得嫁。昨天我要了那刘媒婆的住址,你去找她一趟。你是孩子的爹,这儿女婚事向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去与刘媒婆把婚事签了,一切成了定局,她安宁还能怎样?咱们施家养了她十七年,给了她栖身之地,现在也该是她报答咱们的时候了。”
闻言,施大贵兄弟,赖氏全都一脸崇拜的看着杨氏。
施大贵更是夸张的道:“娘,你可真是我的亲娘啊,这事替我想得如此周到。成!我听娘的,我这就去找那刘媒婆。等我把婚书签了,那安宁不嫁也得嫁。”
想想能与冯府成为亲家,他不禁心花怒放。
“去吧。”杨氏摆摆手,忍不住又叮嘱了几句,“你这几天别回家先,省得打草惊蛇了。咱们就让她们高兴几天,后面拿了聘礼,把人送上了花轿。你想回家,谁还敢拦你?”
“娘,我知道了,我不回,我这几天都不回去。”
施大贵乐得屁颠屁颠的,恨不得立刻飞到镇上,找那刘媒婆把婚书给签了。
杨氏笑眯眯的看着施大贵离开。
赖氏不明白了,问道:“娘,你怎么不提醒一下二弟,你以前花在他身上的,这次安宁出嫁了,也该还回来给你才是。再说了,这孙女找了好人家,多少还是得孝敬一下你老人家的。”
施大富拽了一下赖氏,冲着她摇头。
示意她不要再说了。
赖氏瞪了他一眼,“拽我做什么?我说的都是实话,大大的实话。娘,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对!这事我记着呢,忘不了。到时,孝敬大伯父,大伯娘,也是要的。你们放心,少不了你们的那一份。”杨氏笑着起身,现在事情一切按她想的在进行,除了刚刚没有教训到安宁。
不过,这并不影响她的好心情。
夜里,安宁烧了地龙,烘烤猴头菇。
炕旁,打了地铺,今晚母女三人又要打地铺了,不过,估计今晚她们也不敢睡了。因为都担心施大贵偷偷跑进来,到时大家睡死了,那就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安宁和安乐把炕上的猴头菇翻了一遍,顾氏连忙把被子掀开,“快,快过来暖暖。”
“好咧。”
虽然不冷,但姐妹二人还是雀跃的过去,一人一边挽住顾氏的手臂。
“娘,今晚你和安乐睡觉,我来守着这些猴头菇。”安宁说得很委婉,但顾氏明白,她是守夜是为了防着施大贵。
“我陪着吧,今天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我心里乱,睡也是睡不着的。”
“好。你若是想睡了,再睡。”安宁也不多劝,心知这个时候,劝也是白劝。
安乐见娘亲和姐姐都不睡,也不肯一个人睡,只是没过多久,她就靠在顾氏身上睡着了。小孩子就是这样,天大的事压下来,她们要睡着了,也是影响不了的。
把安乐放下,替好掖好被子,安宁和顾氏就东拉西扯的聊了起来。
就是不提冯家亲事和严峰林。
平山镇,【永康医馆】。
一道黑影趁黑摸进了孟晨曦的房内,他快速走到床前,帐幔内已传来孟晨曦清冷的声音,“白虎,事情可都办妥了?”
白虎从怀里换出一张盖着大红指印的纸,递了进去,“爷,这是契约,一切都按爷的意思办妥了。”
“嗯,你办事,我放心。”
帐内传来孟晨曦慵懒的声音,接着就没有声音了。
白虎疑惑,等了许久,才开口,“爷,你不打算让她们知道?”
“从没这个打算。”
“那爷为何要帮她们?”
“没什么,小爷只是有一颗乐于助人的心。”
呃?
白虎翻了个白眼,腹诽不已,“这事,他跟爷身边十多年了,怎么就是没有察觉?”
“下去休息吧。”
“是,爷。”
守了一夜,困到不行,但悬着心总算是安了不少。
安宁对强打着精神的顾氏,道:“娘,天快亮了,估计他也不敢来了。你睡一会吧,我把猴头菇收了。等一下小茶过来,我就和她一起送去镇上。白天你也别忙事了,睡觉吧。”
顾氏掀盖准备起来给安宁做早饭,安宁一把按住她的肩膀,“娘,你这样,我可是会担心的。”
“好吧。”顾氏拗不过安宁,便由安宁扶着慢慢躺了下去。
安宁替她掖好被子,拿着竹篓到炕前把已烘好的猴头菇收了进去。
外面天刚朦朦亮,她打水梳洗,正忙着,就见严小茶和李氏打着火把过来,见了面严小茶就急急的道:“安宁姐,昨晚没事吧?我昨晚想过来陪你的,可……”她说着,看了一眼旁边的李氏。
安宁会意,冲着一脸窘迫的李氏笑了笑,然后拍拍严小茶的手,“婶子只是担心你,你别不知好歹。”
“安宁姐,怎么连你也这么想的?”
“这么想有什么不对?”安宁松开她,嘘了一声,“我娘刚睡下,咱们小声一点。你再等等我,我马上就好。”
严小茶和李氏点头。
静静的等着她。
安宁进屋背了竹篓出来,朝院门外努努嘴,“好了,走吧。”
李氏把火把递给了她们,“路上小心一点。安宁,我就
安宁,我就在你家守着,你放心去吧。”
“婶子,你?”安宁感动极了。
“别的帮婶子也帮不上,待会给你娘做早饭,陪着她说说话,这还是行的。”李氏挥挥手,“你们快去吧,路上小心一点。早去早回。”
“欸。”
这天不是圩日,镇上并不是很热闹,安宁和严小茶到了【永康医馆】时,医馆的大门都还没有开。她们先去找了地方,吃了一碗面,见时候差不多了,这才又匆匆赶去医馆。
安宁昨晚想了很多,结论就是她需要银子,她要带着顾氏和安乐离开牛角村,她要脱离施家那一群极品。
“姑娘,你们怎么这么早?”来开大门的学徒看到安宁和严小茶,一脸惊讶,脸上还残留的睡意都一下子没了。
安宁微笑着点头,“今天上街有事,待会还要急着赶回家,所以,我们就来早了一点。”
学徒闻言,连忙侧开身子,“快进来吧,外面天挺凉的。”
“谢谢!”
“掌柜的还没有来,要不,姑娘先到后院的花厅里喝杯茶,稍等一会?”
“好的,打扰了。”
“大家都是熟人了,姑娘不必客气的。”学徒的脸染上两朵可疑的红晕,他暗暗飞快的瞍了一眼安宁,然后直直看着她,“姑娘,你的额头是怎么了?”
严小茶瞧着,先是一愣,接着低头偷笑。
“哦,这是不小心撞了一下。”安宁摸摸额头。
学徒听了,一脸严肃,“姑娘,你先到花厅坐一会,我去给姑娘取些药过来,正好姑娘可以清洗伤口,把药也换了。”
“小哥,不必如此麻烦了,我回家采点药,捣了敷上就行。”
“不麻烦,一点都麻烦,姑娘等着。”
学徒说完,急急的跑去大堂。
严小茶笑着轻撞了一下安宁的手肘,“安宁姐,你可真是受欢迎,瞧见没有,那小哥瞧着你都会脸红。”
“别胡说。”安宁瞪了她一眼。
严小茶吃吃一笑,“我可没有胡说,我说的都是实话。”
咕咕咕……
安宁面露惊讶,用力按住自己的肚子。严小茶朝她看去,轻问:“安宁姐,你肚子不舒服?”
“完蛋,我好像吃坏肚子了,我要去找……”说着,她连忙起身往外走,也顾忌不了这是别人的地方了。她抱着肚子出了花厅,左看右看,依照自己的猜测判断了茅房的方向,急急的走去。
严小茶追了出来,“安宁姐,你这是……”
“我要借用一下人家的那个了,你在花厅等我。”安宁觉得肚子叫得越来越欢快了,她整个人都不好了,眼睛四处扫看,终于在靠着围墙那里看到了一间像是茅房的地方。
她抱着肚子,火速的冲了进去。
“啊……”
里面竟有一个男人,他的裤子滑在脚下,人背着她。
安宁捂着眼,尖叫一声,背过身去,可肚子太痛了,她真的忍不了了。
“那个,能不能打个商量?我肚子痛,急啊,能不能让我先?”仍旧捂着眼,声音都像是挤出来的一样,变声了。
孟晨曦不耐烦地吼道:“滚出去!你急,那就拉在裤裆里。”
安宁没好气地道:“废话,怎么能拉在裤裆里?你又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现在有多急?快点啦!我保证事后重谢。”
孟晨曦僵了僵,觉得声音有点熟悉,便扭头看去,不禁愣了。
竟是这丫头。
肚子越来越痛,安宁终于忍受不住了,“小哥,你是好人,帮帮忙吧。”
“当真有重谢?”
“当真,比金子还真。”安宁猛地点头,从未想过,自己竟被三急给逼到此种境地。
孟晨曦整好衣服,轻轻的从她身边走了过去,“你可别想耍赖,爷不是好惹的。”
“不会耍赖,本姑娘不是那样的人。”安宁放下手,只见一抹白影从门口消失。她弯着腰,急急上去把门栓住了,然后十万火急的冲了进去。要死啊,一定是刚吃的面不干净。
“安宁姐,你是在里面吗?”
严小茶在花厅里等了很久,不见她回来,便腆着脸问了一个丫环茅房的方向,急急的寻了过来。
安宁苦着脸,虚虚的应了一声,“我在里面呢,我好像吃坏东西了。”
她刚起身,感觉肚子又不行了,如此循环,她已蹲了快半个时辰了,现在人都快要虚脱了。
“吃坏肚子了?”严小茶急得直搓手,“那可怎么办啊?”
“没事!我待会出来,找掌柜的开副药,喝了药就好了。”
严小茶听着她的声音都虚弱了,便道:“那我这就去找凡伯,你先在里面蹲着,我去去就回。”
“姑娘,这个麻烦你拿去给里面的那位姑娘。”有个丫环拿着一个小瓷瓶过来,直接就递过去给严小茶,她见严小茶愣着直看自己,便笑着解释,“我家公子见安宁姑娘不适,便让我送药过来。”
“你家公子?”严小茶一脸疑惑。
她家公子怎么知道安宁姐肚子不适?
还把药送到这里来?
“姑娘,你快去吧。安宁姑娘再不服药,她就是脱水了。”
“哦哦哦,好。替我们谢谢你家公子。”严小茶一听要脱水了,急急忙忙的返回茅房前,“安宁
前,“安宁姐,我取了药过来,你先出来吧。”
这么快?
安宁扶着墙站了起来,旁边有水缸,还有洗手盆,安宁洗了手出来。
严小茶立刻扶住她,一脸担忧的看着她,“安宁姐,你没事吧。我扶你去花厅,咱们先把药吃了。”
“现在给我吧。”安宁拉怕了,拿过她手中的小瓷瓶,倒了三粒就服了下去。
严小茶一怔,急了,“安宁姐,你怎么服三粒?我还没问清楚一次该服多少粒呢。”她现在才想起,自己刚刚急坏了,并没有问那丫环,一次该服多少粒?
“这上面写了,一次三粒。”安宁把小瓷瓶递回去给严小茶。
“呵呵!”严小茶干笑了几声,扶着她回到花厅。
凡伯已在那里等她,见她面色苍白的回来,连忙让她坐下,替她把脉,“没什么大碍,安宁姑娘就是吃错了东西。服了刚刚的药丸,休息一下就好了。”
“多谢凡伯。”安宁浅笑着致意。
“不用谢我,这药是我家公子给的。”凡伯摆摆手,眸光精明的看向安宁。
他也很好奇,爷怎么知道安宁吃错了东西,肚子不适,而且还知安宁就在他们的院里的茅房。
这值得深思。
安宁一怔,问道:“凡伯家的公子?”
凡伯笑了笑,点头,“这【永康医馆】整个大晋各地都有分馆,我只是这里的掌柜而已,真正的主子是我家公子。”
原来如此。
既然是公子,那不就是说明这人还很年轻?
这么年轻就有这么厉害的医馆,安宁顿时对这个很是好奇。
“凡伯,你家公子一定医术了得吧?”
凡伯意味不明的笑看着安宁,安宁被他这么看着,有些头皮发麻。
“我家公子被诩为大晋的妙手神医。”
“妙手神医就是你家公子?”安宁真正的被惊吓到了。她因为喜欢医术,所以,对这方面也多关注了一些。上次来交猴头菇,严小茶就说了,大晋医术最厉害的妙手神医。
她本在想,一个神医应该是一个年纪大的老头,完全没有想到,竟是这【永康医馆】的公子。
公子啊,故名思义,她也可以猜到那人年纪的。
“对啊!”凡伯点点头,眸中带着兴趣的道:“安宁姑娘知道妙手神医?”
“当然知道!”安宁一脸崇拜,“这普天之下,谁人不知妙手神医的大名?我只是没有想到神医竟如此年轻。”
“哦,听姑娘这么说,难道姑娘认识我家公子?”
“不认识!凡伯不是说公子吗?那肯定年纪不大啊。”安宁笑了笑,道:“我本还在猜想,这神医一定是一个老伯了。真的没有想到,原来神医还这么年轻。”
“呵呵!”凡伯弯唇笑道:“我家公子大概也就比姑娘大四五岁。”
“真的?”安宁瞪大了双眼,她真的被吓到了。
一个二十岁左右的神医,他还真的是神啊。
“当然是真的。我家公子天资过人,过目不忘,一目十三行,看过的医籍举不胜举。可以说是满腹医经,而且,我家公子算起来,还算是圣医的门下,医术自然是了得的。”
凡伯说起孟晨曦,便停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