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莲怯怯的看着赖氏,不安的道:“大舅母,小莲不敢忘恩负义,我以为大舅母和凤竹姐有危险,所以才急急的跑去找人来帮忙。我真的不知道,事情不是那样的。如果我知道的话,那就一定不会去喊人,说什么我也会帮大舅母保密。尽管大舅母会打骂我们姐弟,也会不给饭我们姐弟吃,我们一样当大舅母是亲人的。”
说着,她低头不停的抹眼泪。
田莲状似无意,却又明明白白的当着众村民的面,把赖氏平时虐待他们姐弟三人的事情给说了出来。
村民责备如雨般落下。
赖氏一张脸涨成了猪肝红,只得恨恨的瞪着田莲。
“赖大花,你还有什么话好说的?”严老爷子斥问。
“里正,我真是被冤枉的。”
赖氏打死也不承认。
严老爷子用拐杖指着她,骂:“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你们把这些人绑起来,明日一早送去县衙门,交由知县大人来断案。东子,你明日带人进山去找大富回来,他家发生这样的事情,他应该尽早知情。”
土匪一听要送官府,又急又恼。
“老女人,你把我们兄弟给害惨了。”
“大哥,这个老女人不是个好东西,她把咱们白风寨害惨了。说什么顾家有银子,说什么顾家母女貌如花,她这是在引咱们上钩啊。”
“咱们上当受骗了啊。”
土匪们一个个都嚎叫了起来,恨不得将赖氏掐死。
一切都是她害的,不然他们现在还在白风寨吃喝玩乐,好不自在。明日若是被送了官府,他们的这辈子算是玩完了。
暗卫悄悄点开土匪的穴位,悄悄护住安宁等人。
土匪得到自由之后,第一件事便是动手打赖氏和施凤竹,一边打一边骂:“贱女人,该死!”
施家院子顿时一片混乱,暗卫见差不多了,又把土匪收拾了一顿。
严老爷子有些受不了这样的场面,长叹一声,摇头,“把他们全绑了。”说着,他扭头看向安宁,“安宁啊,我先借一晚你的人,今晚就让他们看管一下这些人。”
安宁点点头。
严老爷子满脸疲惫,“大伙都回家去吧。东子,你找人商量一下,明日天一亮就组织进山去找大富父子回家。他家这些破事,还得等他回来处理。”
私下勾结土地匪,被报复,**,这些都得等人回来再处理。
“爹,孩儿知道了。”严东点点头,看向严小茶,“小茶,你和你娘扶祖父回家休息。”
“好的,爹。”
严老爷子朝院子里扫了一眼,摇头,离开。
小赖氏低泣着来到赖氏面前,“大姐,这可怎么办啊?”
“别哭了,你先回家去吧。”赖氏有些心灰意冷。
这一次,这一劫,她怕是混不过去了。
这些都怪自己啊。
可惜,事已至此,后悔也没有用。
“可是,姐,你不能放着你不管啊。”小赖氏泣不成声。
她自嫁给严山后,在牛角村,她们姐妹就相互照应,她在严家当家作主,也多半是因为有赖氏为她撑腰。现在赖氏出了这样的事情,她这个亲妹妹怎么不伤心,怎么能不管?
一旁,施凤竹哭着喊道:“姨母,凤竹的命好苦啊。”
小赖氏看了她一眼,上前抱住她,两人哭得稀里哗啦的,“我苦命的凤竹啊,你怎么这么命苦?这些歹心的土匪,他们把我的凤竹给害了啊。”
施凤竹靠在她的怀里,嚎啕大哭。
严山瞧着,心有不忍,便还是上前扶小赖氏,“小花,你先起身,咱们也不便留在这里,你跟我回家吧。明天一早,我就跟他们进山找大姐夫,这里出了这么大的事,还得等他来处理。”
小赖氏听着,松开了施凤竹,急切的抓住严山的手,“当家的,你一定要找到大姐夫,一定要告诉他,我大姐是被人害的,她没有勾结土匪。她一个妇道人家怎么可能认识这些土匪呢?”
严山蹙眉,心里也疑惑。
这赖氏是怎么跟土匪联系上的呢?
他们谁也不知道土匪窝在哪里?既然如此,她是怎么办到的?这会不会真是被人陷害的?
“娘,这事交给官府就好,你别管了。”严峰林在一旁道。
小赖氏和施凤竹抬头,不敢置信的看着他,“你说什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施凤竹泪流满面的看着他,“峰林哥,你要相信凤竹,凤竹对你是真心真意的,凤竹真的是被人害的。那个安宁,一切都是她在背后搞的鬼,她拿钱与土匪勾结,她恨我们施家,呜呜呜……”
事已至此,施凤竹仍不忘咬安宁一口。
“不是安宁,我不相信。”
严峰林斥责。
小赖氏起身,怒瞪着严峰林,“峰儿,你太让我失望了,你就是相信一个外人,也不相信自己的亲人吗?你怎么能够这样?”
“不要再说了。”严山喝止:“谁是谁非,官府自有定论,这不是咱们能说得清楚的。你要么跟我回家,要么就别回了。”
严山扭头看了严峰林一眼,“峰林,你明天一早还要上课,回去休息吧。”
撂下狠话,他背手转身离开施家。
严峰林连忙跟了出去。
施凤竹在后面唤道:“峰林
竹在后面唤道:“峰林哥……”
严峰林停顿了一下,却没有回头,他深吸了一口气,还是抬步离开。
小赖氏看着他们父子的背影,又急又恼,恨恨的跺了跺脚,“你们…你们…你们这两个没良心的男人,你们怎么能这么对我大姐啊?”
赖氏瞧着,人累心也累,颓废的道:“小花,你回家去吧。听大姐的话,好好过日子,不要学大姐,将来后悔都没用。”
“大姐,你?”
“回去吧。”
赖氏心灰意冷。
她知道,不会再有转机了。
翌日一大早,严东就带着村里的男子进大山去找施大富,正巧遇到施大富和施子龙出山。碰了面,严东也没有掖着藏着,把施家的情况如实道出。
“什么?”施大富听后,惊得打了个踉跄,肩上的猎物滑落在地上,他也顾不上去捡,撒腿就往山下跑去。
施子龙连忙捡起猎物,追了上去,“爹,爹,爹,你等等我!你小心一点!”
众人看着父子俩火急火撩的样子,不由的长叹了一口气。
这个赖氏啊,好好的日子不过,偏要一再生事,这一次,她算是把自己的家给作散了。
施大富一口气跑回家,进了院门后,他看着那些五花大绑的人,整个人都傻眼了。
“大花,你说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赖氏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低着头不说话。
“说啊。”施大富的胸膛剧烈起伏,不知是因为跑久了,还是因为生气。
赖氏一动不动,也不吭声。
倒是一旁的施凤竹泪眼婆娑的看着施大富,“爹,救救我,这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女儿如今这样,已经没脸见人,若是再闹到官府去,女儿还能活吗?呜呜呜……”
施大富上前,一把拽起了赖氏,“你还不说吗?”
赖氏双目赤红,瞪着他,“我没什么好说的,随便他们吧,送官府也好,你休了我也好。”
“你认了?”施大富举手,欲掴下去。
“爹,你不要打娘。”施子龙上前,护住赖氏,“爹,现在是要弄清楚事情的真相,而不是指责娘。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娘和凤竹都不好过,你又何必再……”
“你别拦着我!”施大富用力抽手,未果,便瞪着施子龙,“你放不放手?你娘是什么人,你会不清楚吗?这些人若不是她招惹的,人家会无缘无故来咱们家报复?”
“娘,你就老实跟我爹说吧。”施子龙扭头看了赖氏一眼。
赖氏勾唇笑了几声,“大富,咱们也不枉夫妻一场,你对我还是了解的。”
“你…你…你承认了?”
施子龙急红了眼,“娘,不是你做的,你可不能乱认。”
赖氏抬头挺胸,看了看从院门口走进来了严老爷子和顾氏母女,又看向施大富,“是我做的,就是我做的,这些土匪就是我找来的。我恨顾氏一家,没有原因,就是恨,恨不得她们一家死光光,恨不得她们一家不得好死……”
啪……
施大富一巴掌打下去。
“你这个恶妇,你自己作恶,还害了子女,你的心到底长成什么样子的?我施大富真是瞎了眼,我怎么会和你这么一个女人生活了大半辈?”
“娘,你别乱说。”施子龙接受不了事实。
赖氏扫看了众人一圈,笑道:“我没有乱说,我就是恨顾家人,恨她们过得比我好。”
“娘……”施子龙有些崩溃,“求你别说了,你别说了……”
他可以接受赖氏以前的所做所为,却不能原谅她引来土匪。
赖氏突然跪在地上,朝着严老爷子一直磕头,“里正,这一切都是我的错,都是我做的,我认,我全认。求里正放了凤竹,她是无辜的,她也是因我而受了伤害,求里正还她一个公道。”
她自己没有希望了,她不能再拖着自己的女儿下水。
顾氏长叹了一口气,无声摇头。
严老爷子看向施大富,“大富啊,你人也回来了,事情也该听说了。这事已不再只是你的家事,我们要把你媳妇和土匪都送到衙门去。至于凤竹丫头,我们也不能断定她是否有参与,她也随着去一趟衙门吧。”
“里正,真的全是我做的,凤竹她并不知情,求求你,你就放了她吧。”
赖氏苦苦哀求。
施凤竹一直哭,“爹,救救我,娘做的事情,我真的不知情。”
一旁的土匪并不甘心,眼看事情没有回旋的余地,他们干脆拉着赖氏母女垫背,“你说不知情,可也得有人信啊。我们兄弟可以作证,这事她们母女都知情,根本就是她们想要加害顾家母女。”
“你你你……”
“不用指着我,一副受害人的样子,在我面前,你们装不下去。”土匪头子鄙视的白了施凤竹一眼,“老子也是被你们母女给害的,如果不是你们,老子怎会带着兄弟们来这里,又怎么会落得如此下场?”
施凤竹被呛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干脆两眼一番,倒了下去。
省得再丢人现眼。
“凤竹……”赖氏哭喊着,悔青了肠子。
施大富朝严老爷子拱拱手,“里正,这事听凭里正处置,大富没有异议。只求里正看在乡里乡亲的份上,给小女留一条活动吧。”
活动吧。”
“大富啊,这事得交由衙门去处置。”严老爷子摇摇头。
事已至此,不是他一个小小的里正能够说了算的。
土匪指证了赖氏母女,这么多村民听着,他想包庇也不可能。
施子龙冲到安宁面前,放下身段,“安宁,我知道,我们家做过太多对不起你们家的事情,我不是求你原谅。只是你和凤竹都是未出阁的女子,你……”
“你是要我设身处地的为她着想,求知县大人网开一面?”安宁反问。
施子龙一脸惭愧的点头。
安宁勾唇笑了笑,“我做不到!”
“你?”施子龙惊讶的抬头看去。
安宁长吁了一口气,看向施凤竹,淡淡的道:“你说同为女子,我该站在她的位置设想,可她有站在我立场想过吗?如果她有想过,或是犹豫过,那这些土匪就不会进村了。你试着想想,如果我家里没有那些武功高强的人,那我现在会是什么样子?我只会比她更惨。”
“我……”
安宁看着嘴唇翕翕的施子龙,眸光冷若冰霜,“我不会可怜一个心心念念要害我的人,我不是菩萨,我做不到以德报怨,普度众生。你求错人了,如果我是你,我就劝她到衙门后,老实交待,或许,可以不受更多的皮肉之苦。”
“我……”施子龙惭愧得无地自容,安宁的字字诛心,他的确是最不该求她了。这一刻,他才深刻的认识到他们一家人给安宁她们造成的伤害,这是抹不去的。
深深的鞠躬,施子龙诚心诚意的道:“对不起!”
施大富眸中蓄泪,抬头望天,不让眼泪流下来。
他对赖氏曾经的纵容,造成了今日的悲剧。
这是他的错。
他的纵容让赖氏更加分不清善恶。
“啊……”他悲伤的仰天呐喊:“施家的列祖列宗啊,大富对不起你们!”
严老爷子走过去,“大富。”
“里正,把这些人带走吧。”施大富不低头,因为他不想让人看见他泪流满面的样子,“一切听凭里正的意思,大富什么都不求了。这些都是她们自食恶果,怨不得别人。”
在场的人看着施大富的样子,无不动容,心生怜悯。
赖氏泪眼婆娑的望着施大富。
一步一步由暗卫拖着她离开施家。
大门口,她突然用力抓住门框,贪婪的望着施家的一砖一瓦,哭着喊道:“当家的,我对不起你!我知道错了,我知道错了。”
“带走吧。”
严老爷子挥挥手。
施大富听着赖氏的声音,眼泪终是从眼角流了出来。
此刻,再多的悔意,也无法挽回什么。
施子龙追了出去,“娘,凤竹……”
眼看着一众人犯被暗卫丢上马车,施子龙却无能为力,只是站在人群前,红着眼眶望着马车消失在村头。
“大姐,凤竹……”小赖氏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严山蹲在她身旁,不停的用手绢替她抹眼泪。
村民站在原地,久久都没有散开。
赖氏勾结土匪的事情,赖氏母女的下场,都令村民心情低落。平日见赖氏坏归坏,却不知她能糊涂到引人焚身?
那些土匪若是在村中大开杀界,那现在牛角村或许已是一个死村。
她现在下场可怜,可她却有无法饶恕的可恨之处。
……
当天,暗卫就从县城带回消息,赖氏已招认勾结土匪的事实,那些土匪被判三日后在菜场口斩首示众,而赖氏和施凤竹被判游大街,终身牢狱。
第二天,衙门派人来到施家,让施大富去大牢收尸。
赖氏在牢中上吊自杀,施凤竹不堪凌辱,也跟着撞墙而亡。
施大富连受老击,仿佛两日之间就苍老十岁,两鬓雪白。他和施子龙一起去了衙门大牢,却没有再回来。昔日每天都上演骂战的施家,如今只剩下田家姐弟三人和杨氏。
村民平时从施家门口经过时,皆是忍不住的摇头叹息。
经过施家的事情,村民更加相信,善恶有报。
“哈哈……这是报应,这是报应啊。”杨氏又在屋里又笑又喊,她天天都神神叨叨喊着什么报应,什么自己错了的话。
现在村民都情愿绕道而行,也不太敢从施家门口经过。
总感觉从那里经过时,后背脊凉,毛骨悚然。
县城,冯府,凝香院。
淡兰匆匆从外面进了主屋,示意屋里的丫环婆子退下,谨慎的关上房门,这才来到庄雨晗身旁,从袖中取出信件递过去。
“夫人,候爷来信。”
慵懒倚在贵妃椅上的庄雨晗闻言,立刻坐下身子,眸中闪过精光。
“谁送来的信?”
“侯爷身边的小甘子,奴婢与他在城外会面,已打发他回栾城了。”淡兰知道,现在情势紧张,任何会让人怀疑的举动都不能有。
庄雨晗满意的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