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舅母听了,不禁红着眼眶道:“不是我想要吵,是这日子没法过了,娘也知道,五爷什么时候安安静静的在家里呆过?要不是每天都盯的紧,只怕这十天半月里也见不上一面,说不了一句话。”
老安人威严的道:“见不上面说不上话也好过你这样的吵,有几个男人受得了这样不断争吵的日子。”
“娘。”五舅母满腔的委屈:“五爷是您的儿子,您为五爷说话也是应该的,可也不能让我一个人独过吧?这丈夫都见不着了,这可让我怎么活啊?”
老安人不知道说过多少次了,儿媳妇就是不听,也听不进去,儿子哪边也训了不少,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老安人也是管不了了。
“说是说不动了,你们看着办吧。”老安人让身边的宫嬷嬷扶着站起来,走了几步,回过头来道:“家里接了俩孩子过来,不管你们想怎么闹,都是要顾着俩孩子,行事轻重也还得有,出了什么差错,可就不是说你们几句就算了。”
五舅母点头,就是跟丈夫闹,也会想着孩子的,这别人家的孩子要是在她的手里出点什么,可就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张家要是为了面子,将她休了也是有可能的。
想到今早上的打架,五舅母现在想起来不觉惊出一身的冷汗,还好老安人没有将打架的事往深里说,小了说是夫妻间的闹矛盾,大了说就是凶悍粗暴,是恶妇也,加上不听长辈劝道,是逆德也,再加上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无所出也。
这一条条一件件下来,早就够休她好几次了,五舅母后怕的拍了拍胸口,也是老安人宽厚,从不拿这些来说事。
后怕不以的五舅母起身恭敬的送老安人回去,送出了多雨轩,老安人让五舅母不用送了,孩子还在里面等着呢。
五舅母目送老安人离开,这才转身进了小厅,颜梓冶盯着眼前的饭菜在流口水了,颜梓愉安静规矩的坐在旁,不时的制止颜梓冶。
想到颜梓冶刚才一心的护着自己,五舅母不禁对颜梓冶多了几份好感,笑着道:“冶哥儿早饿了吧,来来来,喜欢吃什么?五舅母给你夹。”
颜梓冶还记着上次吃饭时惹了五舅舅和五舅母不高兴,这会就是再想吃,也都忍着,可又是真的饿了,颜梓冶也分不清桌上都是些什么,就望着五舅母道:“五舅母喜欢吃什么,冶哥儿也喜欢。”
“哎哟。”五舅母脸上的笑容多了几份,摸着冶哥儿的脑袋笑道:“没想到冶哥儿嘴真甜,五舅母喜欢吃油条,冶哥儿试试看,要是喜欢,以后都跟着五舅母一样吃。”
颜梓愉望着桌上的油条皱眉,冶哥儿还小,这一大早的就吃油条,总是不怎么好,要是天天这样吃,早晚会吃出病来,可颜梓愉也不能说出来,如今五舅母就对她有点意见了,要是再说出这样的话来,只怕五舅母今后是不会再理会她。
五舅母给冶哥儿夹了油条,之后想起还有颜梓愉在,就顺手给颜梓愉也夹了油条,颜梓愉低声道:“谢谢五舅母。”
五舅母对颜梓愉笑了笑,冶哥儿吃了油条,很合他的口味,不由的叫着好吃,拿着筷子,还不怎么用的熟练,却知道给五舅母夹油条了,还天真叫道:“五舅母吃。”
五舅母这个乐啊,都听别人说,女儿贴心,儿子外向,可今儿一见啊,是儿子贴心,女儿外向,五舅母本身就喜欢孩子,只是多年没有生,平日里走哪都被三姑六婆的追问,逗一下别人的孩子,也能传出些难听的话,慢慢的,五舅母就不怎么跟其他人来往,也就不去接触别人的孩子。
可冶哥儿不同,是老安人下了今,让她带的孩子,大是大了小,可也终归是个孩子,又单纯的如一片白纸,五舅母是越看越喜欢,也就静下心来哄冶哥儿开心。
颜梓愉被冷落到一边,不过这样也好,最起码冶哥儿能得了五舅母的喜欢,以后在张家也就不会再被丢到角落无人过问了。
白天五舅母都唉声叹气的整在屋里,除了去陪陪老安人,五舅母就在屋里仇大苦深,老安人还是不怎么放心,叫了颜梓愉和颜梓冶到屋里,还是想好好的看看这俩孩子,冶哥儿是完全不怕生,老安人也是会哄孩子的。
老人家就喜欢有孩子承欢膝下,平日能有孩子的笑声,也是一件好事,老安人知道冶哥儿喜欢看书,就问道:“冶哥儿喜欢看什么书?”
冶哥儿歪着头,半天都想不出来,就转头望向颜梓愉,颜梓愉又望向老安人,老安人笑着让颜梓愉说,颜梓愉这才福了福身道:“冶哥儿还没有启蒙,不认识几个大字,都是拿了最基本的书胡乱的看着。”
老安人笑着点头道:“这启蒙的事,还得你五舅舅来教,外祖母老了,书也没有你五舅舅读的多,等见着了你五舅舅,就让他来冶哥儿启蒙。”
颜梓愉惊诧望着老安人,见老安人是说直的,拉了满脸喜悦的颜梓冶给老安人行礼道谢,老安人让他们起来不必多礼,又对颜梓愉道:“愉姐儿平日里都有什么爱好?”
“回老安人,在母亲身边时,会看看医书。”颜梓愉微微低着头,不管是说话还是动作,都是规规矩矩,神色沉稳,不慌不张的应答清楚。
如果是嫡出,只要再好好调教些时日,带出去走动一下,就真的应了哪句话,一家有女百家求,可惜了,老安人不免感到惋惜。
老安人吩咐身边能认一些字的丫环:“去五爷书房里找一些基本的书和一些医书过来。”
丫环很快就拿了过来,都是一些最基本的,还有字贴,宫嬷嬷摆了桌,拿出纸墨笔砚,老安人亲自来教冶哥儿写字。
颜梓愉拿了医书,坐在旁边看,屋里气氛很好。
宫嬷嬷派小丫环去拿些茶水点心,小心的摆好,老安人看了一会书,眼睛本来就花,现在就更花了,只能先休息会,冶哥儿都不认得字,不时的问着老安人,老安人是没这个能耐了,转头问颜梓愉:“愉姐儿认得字吗?”
颜梓愉起身站好,这才回答道:“只认得一些最简单的。”
老安人也是看颜梓愉看医书看的认真,这要是不认识几个字,可就有点虚假了,还好颜梓愉是认的字。
老安人让颜梓愉坐一来,宫嬷嬷递了狠豪笔给颜梓愉,颜梓愉坐定,没有直接下笔,一来是不知道老安人要写什么字,二来要想好这个字该怎么写,在颜家的情况,老安人是知道的,如果按着习惯来写,就不合一个十一岁没有正经学过的姑娘写出来的字了。
“就写个正字吧。”老安人开口道:“做事先做人,这人正了,做什么事也就正了。”
颜梓愉颔首,在纸上写了个有点歪扭的正字,老安人看了一眼,道:“字要写的正,看字如看人,愉姐儿还要多下功夫练字。”
颜梓愉应着,退了下来,老安人拿出赤金的镶百宝的珠花赏给颜梓愉,看来对颜梓愉的表现很满意。
冶哥儿睁着大大眼睛看着颜梓愉,眼里放光,冶哥儿还没学会写字,谁要是写个字出来,冶哥儿就觉得对方是个读书人,比自己厉害。
老安人看着觉得好笑,摸着冶哥儿的脑袋道:“外祖母教冶哥儿写这个正字,冶哥儿可要用心学。”
冶哥儿猛点头,老安人就手把手的教冶哥儿在纸上写下个正字,老安人的字不是顶好,却是写的很规矩,看字如看人,就跟老安人一样,规规矩矩的做人。
冶哥儿看着纸上的字,欢喜的不得了,拉着老安人的手道:“外祖母最厉害了,写的字比姐姐好看。”
逗的大家都笑出声来,颜梓愉拿着手帕档着嘴轻笑,老安人听着也欢喜,被小孩子这样的称赞,虽然也不是脸上有光的事,可架不住这气氛好,这人心情也好,就又教着冶哥儿写了几个大字。
到了用午膳时,五舅母过来问老安人道:“是摆在您屋里大家一起?”
“把两孩子带过去吧,看了一上午的书,人老了就容易累,就不留你们了。”老安人露出疲惫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