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四房的颜太太却是笑着说开始了,五舅母突的从椅子上站起来喝道:“等等,愉姐儿的画架散了,现在开始对愉姐儿不公平。”
所有人都看向颜梓愉,颜梓愉的丫环绿叶还在收拾着散开的画架,颜梓愉望着眼前的梅花,倒是没有受到影响,徐氏不冷不热的道:“手脚倒是有力气,一个画架都能整散了,没伤到愉姐儿吧?”
颜太太担心的上前去查看,见颜梓愉没有受伤,对大家解释道:“愉姐儿这会可能是太紧张了,也是刚来张家不久,还不习惯这里的小姐生活。”
五舅母这会气的,猛拍桌子道:“四房倒是心宽,准备个画架都是没用的,这是四房缺银子呢,还是缺人手,要真有不方便的,说一声,长房怎么说也还是能借些银子和人手的,不会花银子买来的东西,连个小姑娘碰一下都能散开,要是来个男子,这桌椅还不得都碎了,这会儿在四房这里,碰个东西都要小心,别散了还怪别人力气大。”
颜太太脸上的一会儿青一会儿白的,做为东家,请大家过来,出了这事本就是她安排不周,可颜太太不但不承认这个过错,还话里话外的剌伤颜梓愉是个乡下小姐,是庶出不是正牌的小姐,动作粗鲁的弄散了画架,这会儿大家都看着,没有人出声,张家几个房头不和的事,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张家长房一向是被其他几个房头拿来踩的。
这边出了事,另一边都往这边张望,颜太太还记着自己是东家,没有不要脸的跟五舅母吵下去,赶紧认了错,向颜梓愉陪不是,这哪有长辈给后辈陪罪的道理,颜梓愉谢过颜太太,在这里,颜梓愉没有开口给自己解释,不然就要落个要强的名声。
五舅母走到颜梓愉身边,小声的提醒道:“有五舅母为你出头,你就安心的画画,不用理会他们。”
五舅母是嫁作人妇了,也一向是名声不怎么好,性子不好是大家都知道的,五舅母这样做,是不想让颜梓愉的名声坏了,颜梓愉还没有成亲,以后要是找不到好的婆家,五舅母的罪过就大了,颜梓愉感激的看了五舅母一眼。
丫环拿了五舅舅的画架过来,连颜料纸张都是五舅舅的,没有再要颜太太给准备的东西,五舅母为了气颜太太,还让丫环去长房拿茶水搬桌椅过来,不再碰四房的东西,颜太太的脸面这会也不好看,长房就是同宗的族人,可也是请来的客人,让客人这般不满意,就是颜太太的不是,是颜太太的过错,大家心里都明镜似的,本来画架散了,说几句好话,也就过去了,偏偏颜太太还要借着这个机会剌一下长房,这下倒好,长房的人干脆就让大家一起丢脸。
颜太太不由的对二房的徐氏有些怨对,徐氏拿起茶碗,没事人一样的喝茶,还跟旁边的太太有说有笑的,张从珍在颜梓愉的旁边,不屑的看了颜梓愉一眼,上次丢的脸,这次要从颜梓愉这里讨回来。
张紫容不知怎么的,也在颜梓愉旁边,两人中间夹着颜梓愉,张紫容对颜梓愉笑笑,表示了友好,颜梓愉也回她一笑,颜梓愉的丫环绿叶,俯在颜梓愉的耳边小声道:“小姐,从珍小姐学过几年的画,画的最好的是梅花,每年到了梅花会,都会画来给大家看,赢了不少的名声,紫容小姐是有名的才女,画画也是顶好的,最喜欢画的是雪景,平日里一般不画给别人看,但名声也是很响。”
颜梓愉了解的一笑,绿叶说完后,就尽责的给颜梓愉准备颜料,知道有人暗中给颜梓愉使伴子,绿叶对颜梓愉要用的东西,更是看的小心,生怕被别人偷了去或是换掉。
五舅母见颜梓愉准备的差不多了,心里是担心的,表面上却不想让别人看出来,对着颜太太皱眉道:“大家都等着了,怎么还不开始,四房还在等什么?”
颜太太脸色很难看,却笑着道:“开始吧。”
张家是个很要脸面的家族,不止张家,有点野心想要向上爬的家族,都是很在乎脸面的,可这要脸面的人,最怕就是遇到不要脸的人,颜太太每年会办个梅花会,也是就为了脸面,而五舅母是长房的媳妇,长房一向势弱,被几个房头踩着,久了长房就越发的不要脸面了,颜太太就是对五舅母再火大,也不能发作,还得笑着陪不是,要让人知道四房的宽容大度。
这女人有了要保护的人,可都是很厉害的,五舅母一心想着要护颜梓愉,平时不计较的事,这会都要争个输赢来,就是丢了自己的脸面,又有什么关系,多年来,五舅母的脸面早就丢完了。
颜梓愉静下心来,专心开始画画,对身后的人,就当做不存在,颜梓愉做事情,一向都是很认真,其他的小姐们也都专注的画画,能不能赢个好名声,就靠这画了。
另一边都停了下来,往这里看,有胆大的,来到小姐们的身后,离的很远,倒也是能看到,男子都是从小要求精通课业,这画画也是其中之一,倒也不是一定要精通,但也会学,有人天生有这天分,有人是怎么努力都画不好,有人是对画画生天有着浓厚的兴趣,有人是家里的要求,总之对画画都不陌生。
颜梓冶想要冲过去,被五舅舅拦住了,男女有别,今日人多也杂,要是出点什么事,可就说不清楚了,能避就避,五舅舅也顺便跟颜梓冶讲解这些道理。
过了半个时辰,颜梓愉的纸上也只是画了不多的一点,还是散开来的,看不出这是在作画,更像是随意的在纸上点了几笔,张从珍瞅了一眼,心里得意的笑,她的纸上的梅花含苞欲放,在这个年纪,能画出这水平,也是难怪张从珍的名声大了。
张紫容的纸上是无尽的白雪,白雪落在了地上,树上的梅花落下到雪里,或深或浅埯在雪里,有种雪里藏梅花的凄凉美感,能看出来,张紫容在画画上下了很多功夫,不是一两年就能画出来的功底。
绿叶是颜梓愉从颜家带过来的,在这里来说,是对颜梓愉最了解的人,绿叶看着颜梓愉的画,不禁就心里发酸,对颜梓愉道:“小姐,我们不画了,他们爱看笑话就笑话去,等以后小姐学会了,再赢回今日的名声。”
颜梓愉好笑道:“这名声哪有赢回来的道理,一个小小的污名,能跟着女子一辈子,这还没到最后呢,放心吧,他们赢不了。”
绿叶不知道颜梓愉哪来的自信,绿叶急的都要哭了,颜梓愉在颜家可是连笔都没有碰过,来到张家后,也只是看书认字的多,这是要怎么赢啊,刚才只顾着不要让别人动手脚了,却忘了颜梓愉压根就不会画画。
五舅母人是坐在哪里,却猛喝茶水,好像很渴一样,尚嬷嬷在一旁伺候着,五舅母喝一杯茶,尚嬷嬷又赶紧的添上一杯,五舅舅倒是看的开,这两姐弟都是聪慧之人,颜梓愉一点看不出来紧张,还很有自信,五舅舅就相信颜梓愉一定能画好。
过了一时辰,时间到了,大家都收了尾,颜梓愉最后画上几笔收尾,放下笔头,这时一副画才显出来,绿叶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画,颜梓愉净了手,站在一旁,太太们都起了身,缓缓的过来看画。
众人的视线有意无意的,都往颜梓愉这边看,颜梓愉倒是大方,笑着对前来看画的人行礼,张从珍的下巴都抬高的不少,不少人在看过张从珍的画后,都连连称赞,张紫容温柔安静的站在画架旁,对前来看画称赞的人,都给以微微一笑。
五舅母站在颜梓愉的画前,不由的称赞道:“愉姐儿真是聪明,这画看着简单,却是生机脖脖,把梅花的傲和美都点出来了,连我这不懂画的人,都一眼就知道画的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