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是你!”程贵与管仕奇异口同声道。
张宝儿初来乍到,很多人不认识他,但程贵与管仕奇却是认识他的。
前两日,张宝儿给郑牧野献计,让他设法生擒云中五仙。郑牧野当然要找来捕快进行布置,便将程贵与管仕奇二人喊来。当时,张宝儿还给程贵与管仕奇面授机宜呢,这二人怎会不认识张宝儿。
“张某见过程捕头、管捕快,还有众位捕快大哥!”张宝儿也不认生,朝着众人拱手道。
程贵把目光投向了罗林,有些不可置信地问道:“罗捕快,你所说的副役难道是张公子?”
“正是张公子,是他主动要做我的副役的,我劝都劝不住!”罗林解释道。
罗林很少说谎,众人都很清楚。
“可是……”程贵不知该不该说,但还是忍不住对张宝儿道:“张公子,您用计擒获了云中五仙,程县丞已经准备给你在县衙安排位置了,你怎么能做副役呢!”
听了程贵的话,众捕快这才明白眼前这个要做捕快副役的年轻人,竟然是智擒云中五仙的张宝儿,他们还因此得了赏银。知道了面前之人是何许人,看他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管仕奇瞅了一眼程贵,不动声色地接口道:“是呀,张公子,我也听说了,郑县令准备将您安排到六房,您何苦做这捕快的副役呢?”
众捕快再一听不由地露出羡慕的神情,要知道县衙门吏、户、礼、兵、刑、工这六房的典吏和押司,比起捕快不仅要舒服的多,而且油水也要多的多。能进入县衙的六房,这可是他们想也不敢想的事情,怎能不让这些捕快们眼红呢?
张宝儿笑笑道:“多谢程捕头和管捕快的好意,张某并不想进六房,只想做罗捕快的副役!”
见程贵与管仕奇还要劝自己,张宝儿赶忙从桌上端起了酒碗,对众人道:“刚才罗捕快的三层意思也说完了,我们先喝酒吧!我先干为敬!”
说罢,张宝儿将碗中酒一饮而尽。
张宝儿如此豪爽,正和了这些捕快的心性,大家也不拘束,齐齐将酒全喝了。
“来,众位大哥,咱们边吃边说!”张宝儿找了个位子坐下,率先动起了筷子。众人也不再客气,便大快朵颐起来。
酒过三巡之后,张宝儿再次端起了酒碗,对众人道:“诸位,张某今日与众位大哥初见,心中很是高兴。我敬大家一碗,喝了这酒,我还有一份见面礼给诸位呢!”
说罢,张宝儿再次一饮而尽。
众人一听还有见面礼,赶紧都把酒喝了,放下酒碗,屏住了呼吸,竖起耳朵来,细听张宝儿怎么说。
“其实,云中五仙是众位大哥出手擒住的,我只是出了主意而已可是,县令大人却赏了我一百两银子,这让我十分过意不去。”说到这里,张宝儿顿了顿道:“我准备将这一百两银子与诸位大哥分了,每人五两银子,算是张某的见面礼了!”
见面礼竟然是每人五两银子,张宝儿这样的大手笔,把一干人等砸晕了,他们不知道张宝儿说的是酒话还是真的,一时都愣在了当场。
张宝儿对罗林吩咐道:“罗捕快,就麻烦你了,给大家分了吧!”
罗林点点头,从怀中拿出个包袱,里面是一把碎银,都是提前准备好的,每块正好五两。
罗林转了一圈将银子发完,张宝儿又叮咛道:“今晚在衙门里值夜的两位大哥,别忘了他们的银子。还有,这酒菜也别忘了给他们送些去!”
“酒菜已经送到县衙了,银子明早我会亲自交到他们手中,张公子您就放心吧!”罗林回答道。
众捕快看着罗林,心中不禁泛起酸意:这个罗林真是走了****运了,竟然碰到这么个人傻钱多的主,今后的日子肯定要舒坦多了。
管仕奇却把目光投向了张宝儿,心中暗忖:此人年纪轻轻,却如此有心计,仅仅半个时辰,便把众捕快的心给收了,看来以后还得提防着点。
程贵瞧瞧罗林,再瞅瞅张宝儿,两个眼珠子不停乱转,却不知他在想些什么。
张宝儿似乎并没有察觉桌前众人的心思,又端起一碗酒道:“兄弟们,今晚咱不醉不归,酒管够,菜管够,来,我们干杯!”
……
第二天下午时分,吴仕祺家后院内,张宝儿正在躺椅上闭目养神,日对暖洋洋地晒在身上,让他觉得很是惬意。
就在些时,华叔悄悄走到他的身边。
“有事吗?华叔?”张宝儿睁开了眼睛。
“姑爷,吴辟邪回来了!”华叔小声道。
“谁?吴长老?”张宝儿一下坐了起来:“他回来了?现在在哪儿?”
“在宋郎中那里候着您呢!”
“走,赶紧去看看!”张宝儿对华叔道。
走了没两步,张宝儿又停了下来,对华叔道:“等等,我现在是捕快的副役了,你与吉温是我的白役。待我们先换了捕快服,对了,华叔,你通知吉大哥也换了捕快服,我们三人一起去!”
“我知道了!”华叔答应一声,转身离去。
张宝儿、华叔与吉温三人来到了宋郎中药铺的门前的时候,看见地上放着一块门板,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正躺在门板上,两个大汉站在一旁。
张宝儿匆匆打量了这三人一眼,便急急走了进去。
“门口那三人是怎么回事?”张宝儿朝着宋郎中问道。
“他们三人一大早便来了,说是找我来瞧病的!”宋郎中答道。
“一大早便来了?这都多少个时辰了?瞧病为什么不进来?”张宝儿皱着眉头道。
“魏先生不让我给他们瞧病,我便回了他们!”宋郎中一脸无奈道。
“魏先生为什么不让你给他们瞧病?”张宝儿觉得奇怪。
“魏先生说,恐怕是个圈套!”
“圈套?什么圈套?”张宝儿瞪大了眼睛。
“魏先生说,以前吴德就用这样的方式试探过几家药铺,若是药铺之人忍不住给来人瞧了病,就会被吴德告到县衙!”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张宝儿这才想起宋郎中并没有医牌一事,他点点头道:“魏先生这么做是对的,小心无大错!”
说罢,张宝儿与华叔和吉温进了后院,一进屋子便看见吴辟邪正与魏闲云交谈。
吴辟邪看见张宝儿,赶忙起身向他施礼道:“辟邪见过姑爷!”
“吴长老,你可算是回来了,快给我说说,你这些日子去哪了?”张宝儿急切地问道。
“姑爷,我入伙土匪了,现在是青云寨的四头领!”吴辟邪笑着道。
“啊?入伙土匪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张宝儿一脸的惊奇。
“姑爷,是这么回事……”
原来,吴辟邪独自到曲城周边去打探土匪的情况,可一连好几天,也没打听出什么有用的消息。正在一筹莫展之际,谁曾想正好遇见青云寨和老爷岭两伙强人火拼。
青云寨这一边的人少,渐渐顶不住了,特别是青云寨的大头领周纯,被老爷岭的四个高手围着,眼看着就要丧命敌手。
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吴辟邪毫不犹豫出手了,将老爷岭的几人打的落花流水。
当然,吴辟邪并没有使出全力,他怕引起这些土匪的警觉。
周纯死里逃生,自然对吴辟邪感激不尽,再加上他看中了吴辟邪的一身好武艺,当即便邀请吴辟邪入伙青云寨。
吴辟邪正在为如何打探土匪的底细而头疼,遇到这等好事自然不会放过。他假装犹豫了好一会,才勉强同意了。
回到青云寨之后,周纯便向众喽啰宣布,吴辟邪今后便是青云寨的四头领。
张宝儿听罢,忍不住赞道:“真有你的,竟然打到土匪窝里去了,还做了四头领。”
华叔也点头道:“辟邪,这么说你已经在青云寨站稳了脚跟?”
“那倒不是!”吴辟邪摇摇头道:“我进青云寨之前,他们有三个头领,周纯是大头领,二头领叫秦卫,三头领叫韦耀辉。周纯虽然让我做了四头领,但秦卫与韦耀辉却对我很是怀疑,他们认为我的出现太巧了,一直提醒周纯对我多加防范!”
张宝儿意味深长道:“这两人还是有些眼力劲的,看来这些土匪并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没错,特别是秦卫,对我怀疑到了极点!”吴辟邪苦笑道:“他认为我是官府的探子,在青云寨里,时刻派人把我看的死死的,我哪儿也去不了,更别说打探消息了!”
“那你怎么又到曲城来了?”华叔奇怪地问道。
“我找到周纯,责怪他不信任我,执意要离开青云寨。周纯哪能放我走,苦苦挽留,并给我出了个主意!他觉得我刚入伙,没有什么功劳,自然难以服众。所以,周纯派人和我一起下山到曲城转转,看看有没有什么机会,让我做一票大买卖,这样今后就能服众了。”
“原来是这样!”张宝儿笑着道:“看来,要让你在土匪窝里站稳脚跟,还真得让你立些功劳!”
“我可不想立什么功劳!”吴辟邪挠着头道:“只要周纯还记着我的救命之恩,我就能在青云寨待下去!”
张宝儿意味深长道:“吴长老,话不能这么说,我可不只是希望你在青云寨待下去,我还要你设法掌握整个青云寨呢!”
“啊?”吴辟邪听了张宝儿的话不由愣住了。
“所以说,这个功劳你必须要立,不但要立,而且还要立个天大的功劳!”张宝儿斩钉截铁道。
“可是……”
不待吴辟邪说完,张宝儿摆手道:“这事交给我吧,你先回去,五天后设法再来一趟,我会告诉你该怎么做!”
“那好吧!姑爷!”吴辟邪点点头:“我就先告辞了!”
华叔接口道:“辟邪,我去送送你吧!”
“华叔,你可千万别送!”吴辟邪赶忙道:“我来这里的时候,是避开了同来的土匪悄悄进来的,没有任何人发现。走的时候当然也不能露了行距,若是让他们起了疑心,那就不妙了!”
“那好吧!”华叔点点头。
三人目送着吴辟邪离开,魏闲云问道:“宝儿,你让吴辟邪五天之后再来,莫非是已经想好对策了?”
张宝儿摇摇头:“没有!”
顿了顿,张宝儿又道:“不过有五天时间,我想应该会想出办法来的!”
张宝儿三人从药铺出来的时候,来找宋郎中瞧病的那三个人还在药铺门口。
本来走出几步的张宝儿又转回来,他有些心中不忍,进了铺子对宋郎中道:“你就给他瞧瞧吧,若真有什么问题,我来担着!”
听张宝儿这么一说,宋郎中点点头,对门外门板上躺着的那人道:“你进来吧!”。
两个大汉赶紧把躺在门板上的年轻人扶起来,再扶着他进了药铺,在宋郎中面前坐下。
张宝儿在一旁冷眼旁观。
郎中瞧病讲究的是“望、闻、问、切”,宋郎中当然也不例外,他望了望年轻人的面色,不由皱起了眉头。
这时,旁边那两个大汉见宋郎中望着病人直皱眉头,便相互对视一眼,问道:“郎中,他的病要紧吗?”
宋郎中并没有理会那两个大汉,而是向年轻人问道:“你从早晨到现在,就躺在门板上没有起来过?”
那年轻人有气无力地回答:“是啊,我病得很重,起不来啊!”
宋郎中又问道:“你就这样一直憋着尿?”
年轻人答道:“是啊,一直憋着。”
宋郎中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对身旁两大汉说:“这整整一天,怎么能憋着尿呢?唉,这毛病重了,重了,幸亏是你们是遇见了我,我给他开一副药,尚能医治!”
谁知那两个大汉听了宋郎中的话,竟嬉皮笑脸地笑了起来,那个生病的年轻人更是连声冷笑。
宋郎中奇怪地看着他们:“病重吃药,有什么可笑的?”
年轻人猛地站起身来,手指宋郎中大声喝道:“你不是卖药的吗?怎么又变成郎中了?我实话告诉你,我是故意装病来试探你的。你没有医牌却给人瞧病,这不是知法犯法吗?还有,我明明没病你却说我病得厉害,还说有一味中药能治,这不是骗我的钱嘛!走,跟我们到衙门讲理去!”
真让魏闲云给料到了,这三个混混果然是吴德派来试探宋郎中的,张宝儿继续瞧着这三个人,并没有吱声。
年轻人嚣张道:“我不仅要让你吃官司,还要拆了你这药铺的牌匾,让你从此在曲城彻底消失!”
说着,那年轻人便拖过一只条凳,又在条凳上加一只小板凳,让两个同伴扶住了,自己爬了上去。
华叔见这些混混如此嚣张,心中大怒,正要出手教训他们,却被张宝儿止住了。
张宝儿已经在心里盘算好了,跟着他们一起到县衙去,到了县衙之后,再和这几个混混算账。
年轻人将药铺的牌匾拆了下来,然后便作势要往下跳。
宋郎中一见,连忙站起身,劝阻他说:“这位小兄弟,你千万不要,不要跳下来!”
年轻人站在高凳上,大声威胁道:“只要你拿出二十两银子来,我们就不再追究,否则我就把牌匾砸了,让你名声扫地,再也开不成药铺!”
宋郎中见状,急忙道:“好,好,我答应你,我扶你下来!”
年轻人一听宋郎中答应给银子,高兴得一纵身,抱着牌匾跳了下来。谁知他双脚刚落地,就“哎哟”一声,丢了牌匾,捂着肚子滚倒在地。
宋郎中一见,急得直跺脚,连忙上前查看。只见年轻人脸色惨白,额头上还不断地冒着冷汗。那两个大汉一见,也吓坏了,连忙央求宋郎中救命。
宋郎中摇了摇头,叹一口气,说:“老法里有个说法,叫‘尿过脐,无药医’。刚才,我要给他开一副药,还能医治。但他这么一跳,就是华佗再世,扁鹊复生,也无能为力了!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听了宋郎中的话,那两个大汉面面相觑。
宋郎中对那两个大汉吩咐道:“没病装病,没事找事,回去办理丧事吧……”
形势陡转,让一旁冷眼旁观的张宝儿、华叔和吉温三人疑惑不解。
待那两个大汉将年轻人抬走之后,张宝儿问道:“宋郎中,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宋郎中微微一笑道:“他躺在门板上整整一天,因为装的是重病,怕起来小解穿帮,所以一直憋着。他肚子里的尿泡越涨越大,越涨越薄,开始还憋得难受,到后来已经没有知觉了。我要是给他开药导尿,还能救治。谁知他爬上高处,又从高处纵身跳下,这猛烈一震荡,尿泡就崩裂了,不管是医术再高的郎中,对此也是回天无力。”
张宝儿听了忍不住朝着宋郎中竖起了大拇指:“宋郎中,果然有你的,我若不给你弄个医牌来,就对不起你这一身医术了!”
“那我就提前谢过公子了!”宋郎中笑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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