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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三章 七星庄(1 / 1)

南郊祭天仪式结束没几天,张宝儿府上来了一位客人。

“临淄郡王,你终于回来了!”张宝儿笑吟吟地望着李隆基。

“张公子,哦,不,张大人,我……”李隆基并没有张宝儿同样的喜,倒是面上有了一份尴尬。

李隆基此刻的心情可谓是五味杂陈。

原先,张宝儿落魄于潞州,李隆基与张宝儿还能平等相处。

后来,张宝儿通过一系列的大手笔,让李隆基在潞州站稳了脚跟,李隆基见识到了他的能耐,对张宝儿便多了一丝钦佩和依赖。

李隆基甚至还打算将张宝儿收到麾下。

可张宝儿却偏偏离开了潞州去了曲城县,李隆基没想到,仅仅一年工夫,张宝儿便又重回到了长安。

返回长安在潞州临别之时,张宝儿的一番激情劝说以及与自己的约定,让李隆基对未来更有了憧憬与幻想。

随着张宝儿赶赴长安之后,李隆基慢慢冷静下来,仔细思量,又觉得张宝儿的话似乎不太靠谱,可张宝儿为自己勾画的未来始终让自己欲罢不能。无比痛苦的李隆基无人述说自己的心事,只好向自己的父亲请教。李旦的回答很睿智,也很现实:我没有见过张宝儿,更谈不上了解,故而不能为你做出什么判断。不过为父可以奉劝你一句话,只有经得住时间考验的才是真的,三郎你只须以平常心待之便可,得则不会大喜,失则不会大悲。树如網址关看嘴心章节

李隆基用了好些日子去体会父亲的教诲,就在他刚刚调整好心情之际,长安的一纸诏书便到了,自己被召回长安了。似乎一切都在按照张宝儿之前的计划在进行,这让他刚刚平静的心又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回到长安之后,李隆基从父亲口中得知张宝儿回到长安的所作所为,不由大为震惊。

就在李隆基不知自己在长安应该如何与张宝儿相处的时候,李旦却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三郎,现在不是你想这件事情的时候,无论如何张大人已经把你从潞州弄了回来,你应该专程登门去感谢一下!”

李隆基不知父亲何意,只好以复杂的心情来到张宝儿府上,怎能不觉得尴尬?

张宝儿太能理解李隆基此时的心情了,他知道现在解释也没有什么用,还不如暂且不提此事。

想到这里,张宝儿笑着打趣道:“郡王,既然回来了,那肯定要你府上去打牙祭,你不会不欢迎?”

李隆基没想到张宝儿竟然没头没脑地说了这么一句,稍微一愣,再看看面前那张熟悉而又真诚的笑脸,似乎又找到了当年那种亲切的感觉,心中的阴霾一扫而空,爽声笑道:“当然欢迎,不过可提前说好了,菜我管,酒水你自带!”

张宝儿故意显出一脸愁容:“郡王,有你这么请客的吗?你肯定是惦记着我的上古珍酒呢!”

……

送走李隆基之后,张宝儿开始逐一拜访“五王宅”,连续五日,不偏不倚,一日一宅。

所谓“五王宅”,是相王五个儿子的住宅,这是大足元年武则天赐给在兴庆坊的宅第。老大李成器在胜业东南角赐宅,老二李成义、老四李隆范在安兴坊东南赐宅,老三李隆基在兴庆坊的西南赐宅,老五李隆业在胜业的西北角赐宅,府邸相望,环绕于四周。

相王的五个儿子中除了老五李隆业与张宝儿年纪相仿,其余的均比张宝儿年长,特别是巴陵郡王李成器都已年近四十,可张宝儿却能与他们相谈甚欢,五王对张宝儿除了感激之外,又多了一份好感。

连续五日的胡吃海喝,也不知是乐极生悲还是体力不支,拜访完五王之后,张宝儿竟然一病不起了。

得知张宝儿生病的消息,李显又是心疼又是着急。

张宝儿现在可是李显的主心骨和精神支柱,若他有个三长两短他岂能不心疼?

张宝儿当然不是乐极生悲,更不是体力不支,而是在装病。

这是魏闲云出的主意,魏闲云告诉张宝儿,他近来的风头太健,应该有所收敛,毕竟在长安的根基还浅,只有一张一驰才能长久。

张宝儿采纳了魏闲云的建议,可他没想到,李显竟然与韦皇后专程移驾到府上探病,同来的还有三名宫中太医。皇帝陛下与皇后娘娘共同探望生病的臣子,这在本朝还是头一回,恐怕只有张宝儿才能享此殊荣。

太医为张宝儿号脉自然找不出什么毛病来,可又不知怎么向陛下回复,顿时手足无措起来。

李显见太医眉头紧皱,心中一紧,急切地问道:“怎么样?张爱卿的病不打紧?”

太医忐忑不安道:“启禀陛下,张大人脉象散乱,微臣行医数十年从未见过如此奇怪的脉象。”

李显听罢更加慌乱,指着另外两名太医道:“你们去号脉!”

那两名太医的诊断结果与之前一般无二。

“你们这些庸医,若张爱卿有个三长两短,必将你等逐出宫去!”向来以老好人著称的李显难得地发怒了。

张宝儿心中暗乐,自己是装病,太医如何能诊出自己的病因。

见李显如此关切自己,张宝儿不忍做的过火,睁开眼睛装作虚弱的模样道:“陛下不用责怪他们了,微臣只是稍有不适,歇息数日便无大碍了!”

“你们滚下去!”李显恨恨地对太医道。

……

皇帝陛下与皇后娘娘探望张宝儿的消息不胫而走,这让朝中各位大臣不得不对张宝儿更加高看一眼,前来探病的人络绎不绝。

张宝儿没想到,来探病的人中竟然还有上官婉儿。

“上官昭容有心了,下官感激不尽!”既然是生病了那就得有个生病的样子,张宝儿躺在床上虚弱地说道。

“张大人,大家都是聪明人,你觉得在我面前如此做作吗?”上官婉儿微笑道。

“上官昭容此话何意?”张宝儿故作不解道。

“这天下若还有一人能看得出张大人此时是在装病,除了我上官婉儿,不会再有别人了。”上官婉儿自信道。

张宝儿眨巴着眼睛不说话。

上官婉儿叹了口气道:“皇后娘娘若是有张大人的一半心计,就断然不会接受这亚献,可她偏偏却接了,还顺带着欠了张大人一份人情。殊不知,她在祭台上风光无限之时,已经让多少人已经生出了警醒之心,张大人这捧杀之计让皇后娘娘脖上的绳索已经打上了死结。”

张宝儿依然不语。

“想不到,几年没见,你已经让我有些看不透了!”上官婉儿神有些迷离道:“若是早两年你能有今日的城府和谋算,或许我就会与你合作了,而没有必要上太平公主这条船了!”

“你现在从她那条船上下来也来得及!”张宝儿不动声道。

上官婉儿惨然道:“晚了,我下不来了!”

张宝儿觉得奇怪,正要开口相询,却见上官婉儿又换上了笑脸:“不说这些没用的了,我今日来是有几件事要说与张大人的!”

“哦?上官昭容,请直言,下官洗耳恭听!”

“你要小心太平公主!”

“小心太平公主?”张宝儿没由来的心中一惊。

张宝儿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这话了,魏闲云就给他提醒过,如今上官婉儿又再次提及了此事。魏闲云与上官婉儿哪个不是聪明之极的人物,却都对太平公主异常忌惮,不能不让张宝儿心中生出一丝警惕来。

“你可莫要小瞧她,虽然看起来她与韦皇后相争并不占上风,实际上她在暗中的实力大的惊人,我与她结盟也有两年了,直到今日我还没有完全探出她的底来。”

“上官昭容,你的意思是……”

“其实,自始至终太平公主就没有把韦皇后放在眼中,也就是说在她眼里,韦皇后不配做她的敌人。但是,如今你出现了,那情况就不一样了。”

“你的意思是说太平公主会将下官作为她的敌人?”张宝儿反问道。

“至少她会把你当作她潜在的敌人,依她的性格,是不会允许比她更强大的敌人存在的。”

张宝儿默默思索:自己似乎还没考虑到那么远,若不上官婉儿提醒,将来一不小心着了太平公主的道也未可知,看来今后对这个女人得提防着些。长安城如今已经成为了一个大旋涡,若不小心被卷入旋涡中,随时都可能尸骨无存。

“除了韦皇后与太平公主之外,长安城内还有一股看不见的势力存在……”

“哦?还有一股势力?”张宝儿故意装作不知。

“是的,这股势力并不亚于韦皇后与太平公主,最可怕的是谁也不知这股势力的幕后黑手是谁!”

张宝儿问道:“既然有这么大一股势力存在,就不可能没有一点蛛丝马迹,上官昭容难道没有暗中查过?”

上官婉儿苦笑道:“我一直在查,可是每每到了紧要处,线索便断了,直到今日依然是毫无头绪。”

“看来,这股势力组织严密,所图不小呀!”说到这里,张宝儿冷笑道:“下官不知道便罢,如今知道了,若不将它连根拨起我就不叫张宝儿了。”

上官婉儿展颜笑道:“我就知道,能对付他们的只有张大人你了……”

张宝儿突然问道:“上官昭容告诉下官这些不会没有所图?你直说,你需要什么?”

“与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我的确有一件事情相求!”

张宝儿静静地等着上官婉儿的下文。

“此事现在说来为时过早,只有将来几方相争见分晓时才能说。看在婉儿今日直言相告的份上,到时万望张大人莫要推辞!”

张宝儿见上官婉儿不说,也不强求,只是点点头:“今日下官欠上官昭容一个人情,他日必会还上的,上官昭容只管放心。”

……

当夜,燕谷再次被张宝儿悄悄召入府中,二人一直谈到了后半夜,燕谷才匆匆离去。守在屋外的华叔虽然不知他们谈了些什么,但他从张宝儿凝重的神当中感觉得出来,他们所谈之事必定非同小可。

……

黎明的影子悄悄隐去,晨曦迈着轻盈的脚步飘然而至,暖暖的春风轻轻地吹着,太阳普照着大地,阳光明媚,风和日丽,春宜人!

张宝儿、江雨樵与华叔三人骑马一路看着依山傍河的牧野,观赏着美不胜收的景,让人感觉美意难收。

“华叔,他们到了几日了?”张宝儿随意问道。

张宝儿问的是到了七星庄的那些童奴。

太平公主将长安城外的那处叫七星庄的地方送给张宝儿之后,张宝儿就派人捎信给潞州的侯杰与赵朗真,让他从速挑选一批童奴迅速赶赴长安。张宝儿计划让这些孩子长期驻扎在七星庄,毕竟他在长安的力量有些薄弱,有了这些对自己忠心耿耿的嫡系,他就安心多了。

这些孩子到达七星庄之后,张宝儿还没抽出空来瞧瞧,今日难得有时间,张宝儿便打马直奔七星庄而来。

“姑爷,他们来了有十日了!”华叔答道。

“那些孩子还小,也不知董叔一个人能不能顾得过来!”张宝儿嘀咕道。

张宝儿将七星庄交给了董飞打理,当然还是为了让他日后在这里酿造上古珍酒,毕竟上古副珍酒可以为自己带来稳定的财源。

华叔呵呵笑道:“这一点姑爷大可放心,你可别以为董飞只会酿酒,做这点小事对他来说根本不在话下!”

“哦?董叔还有这能耐?”张宝儿来了兴趣。

“若是小主人不信,咱到庄子里看,他保管打理的井井有条!”华叔自信道。

张宝儿不再说话,笑着打马赶路。

七星庄位于万年县境内,离长安城并不远,大概只有二十里路。

张宝儿、江雨樵与华叔三人都没到过七星庄,一路打问下,很快就到了村头。

三人勒马眺望之际,江雨樵眉头一挑,面上带着笑容道:“出来!”

张宝儿愕然间,发现从一颗茂密的老槐树上突然蹿下两个身影,仔细一看原来是两个半大孩子。

那两个孩子单膝跪在张宝儿的马前,领头的孩子朗声道:“张大见过主人!”

张大是张宝儿第一批买来的那批童奴中年龄最大的一个,张宝儿见到他不由欣喜道:“咱们都是兄弟,赶紧起来!”

“是!主人!”张大站起身来。

张宝儿翻身下马,走到张大面前仔细端详了好一会,才欣慰道:“不错,比我走的时候壮实了许多!”

张大没有说话,但眼睛却有些湿润。

“我走了你们没有偷懒?”张宝儿脸上带着笑意问道。

张大挺起胸膛道:“主人,没有一个人偷懒,赵头说过了,只有本事练的最好的人,才能到长安来保护主人,大家都在玩命地训练!”

张大口中的赵头自然是赵朗真。

张宝儿打趣道:“看来张大你是本事最好的了?”

张大有些不好意思道:“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最好的,但我如今已经来到长安了!”

张宝儿好奇地问道:“张大,你干嘛要躲在树上?”

“这是赵头教我们的,每到一处都要布哨!”

张宝儿点点头,看来当初让赵朗真去训练这些孩子的选择没错,这些孩子很有长进。

“庄子的四周都布哨了吗?”张宝儿

“是的,主人,庄子的四个方向都布置了暗哨!”张大点头道。

张宝儿满意地点点头,对张大吩咐道:“头前带路!”

“是,主人!”张大朝着另外一个男孩命令道:“石头,你继续警戒!”

尔后,雄赳赳气昂昂地朝前走去。

一路上,张宝儿与张大攀谈着:“到长安有多少人?”

张大如数家珍道:“启禀主人,总共来了一百二十四人,其中有我,张三、张七,张十八,另外还有一百二十个影子。”

“影子?什么是影子?”张宝儿不解道。

“启禀主人,我们二十三人每人挑了三十个童奴进行训练,都是按照当初我们受训的方式进行的。赵头说了,这些人没有经过主人认可,与我们二十三个人不同,还见不得光,只能称作影子。也就是说,我们二十三个人每人都有三十个影子。”

张宝儿笑道:“刚才那个石头,是不是你的影子?”

“是的,主人,他是我三十个影子里最出的一个!”

张宝儿想想自己当初的设想已经有了一定雏形,不由心中大慰,他对张大道:“你告诉那些影子,只要他们好好干,今后都可以见光,并且和你们一样,会有属于自己的名字。”

张大兴奋道:“是,主人!我一定会转告他们的,相信这对他们来说,是最大的好消息了!”

张宝儿不知道这处庄子为何叫七星庄,但他可以看得出来七星庄已经有一定年头了。大院主宅坐北朝南,房屋别具一格,前出琅牙后出梢,中间正房十间,三架排梁通天柱,宝地立起庄头户,圆木檩、方木椽,清水花脊琉璃瓦的檐,正门两边有“金龙盘玉柱”“玉虎架金梁”雕刻工艺在上边,内有六扇拉门,上面刻有香貉松鹤,山水景令人可观。

大院东有厨房,仓房十来间,西有厢房十来间。大门口走马门楼修三间,三步式的上马石,对称摆放在两边,拴马桩更威严,龙飞凤舞金光闪。

“公子!”张宝儿正在兴趣盎然观看七星庄构造之时,董飞出现在了张宝儿身旁,他已经习惯称呼张宝儿为公子了。

“董叔,你来的正好,带我到庄内转转,如何?”张宝儿见了董叔也不客气。

“没问题,小主人,你随我来!”

……

当张宝儿来到一处平坦之处时,看到了一些树枝搭的窝棚。

“这是什么去处?”

“公子,这是那些孩子们的住处!”

张宝儿吃惊道:“你就让他们住在这里?”

董飞赶忙摆手道:“公子,这可不是我的主意,你得问他!”

张宝儿见董飞指向了张大,把询问的目光看向他。

张大道:“主人,这是我决定的,想让那些影子多吃些苦,不要忘本。”

张宝儿拍拍张大的肩头:“你是对的!”

说罢,张宝儿又看看那些训练的影子,径自向前走去。

到了近前,张大询问道:“主人,你要不要讲几句话!”

张宝儿摇摇头问道:“他们训练多久了?”

“长的半年,短的三个月!”

张宝儿突然转头对华叔道:“华叔,你与他们练练,看看情况?”

“和他们?”华叔看着场中那些半大孩子,不知张宝儿是何意。

张宝儿笑了笑:“我知道他们肯定不是你的对手,主要是让你替我检验下他们的深浅。”

听张宝儿如此一说,华叔这才走向场中。

张宝儿又看向张大:“剩下的交给你了!”

张大应诺一声,向场中的影子下达了命令:“二十一号、五十三号、七十五号,目标正前方持剑之人,三段合击,开始!”

场中三个影子听到命令后,也不讲什么武林规矩,照直向华叔冲了过去,华叔施展身法也迎了上去,三两下便将三人放倒。

接着是五人合击,华叔还是取胜了,但却不那么轻松了。

当十人合击的时候,华叔发现有些不对劲了,不管他冲向哪个方向,阻挡之人都不后退,其余方向都有刀劈来,而且不是一劈即走,而是连绵不绝枪影不断,如若强闯势必两败俱伤,华叔无奈只有后退。谁知对方并不罢休,如影随形再次刺到,华叔再退……

最后,虽然还是华叔赢了,但他也已经是气喘吁吁了。

“故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动如山,难知如阴,动如雷震。”江雨樵嘴里吟着《孙子兵法》中的这句话,满意的点了点头,对华叔道:“老华,你发现了么?若论起拼命来,我们俩个老骨头还真不如这些初生之犊呢?”

华叔苦笑道:“既不能伤了他们,还要赢了他们,他们如此拼命,真是要了我的老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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