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人找得如何了?”阮天鹰远远便瞧见管叔自远处快步走了过来,.
虽是深秋,管叔脸上却已见了汗,他伸手拭了拭,有些不安地瞥了一眼阮天鹰身旁紧紧盯着自己的雷振云,回到:“回堡主,没有找到。”
果不其然,雷振云的脸色闻言便沉了几分。
“那宾客情况如何了?”阮天鹰追问道。
“已走了大半,只是瞧来都并无什么异常。”管叔低头道,“按堡主的吩咐,加强了人手安排,这鬼医应当还在堡中才是。”
阮天鹰闻言眉皱了起来:“一点线索也没么?”
管叔觉得自己额头的汗又有流下来的趋势,硬着头皮摇了摇:“没。”
阮天鹰脸色有些难堪起来。
自己偌大一个阮家堡,竟连一个人也找不到,实在是交代不过去。
忽然,一直沉默的雷振云插了话道:“苏姑娘那里可有什么动静?”
管叔微微一怔,实话道:“苏小姐觉得闷,方出门去散散心了。”
“散心?”雷振云提了声音,显然很是怀疑道,“去哪里散心?”
管叔听到雷振云的问话,神色有些踟蹰。
“管叔,你答便是。”阮天鹰也觉管叔的反应有些奇怪,怕雷振云多虑,出声催促道。
“是,堡主。”管叔略一颔首,道,“早膳时,风一姑娘和风二姑娘似是从哪里听到了些风声,都过去了凝尘居,三人叙了会旧,便又一同出去了,此刻应当在花亭里。”
听到管叔的话,雷振云的目光闪了闪,若有所思道:“我倒忘了,这风家与鬼医关系倒是不错。”
阮天鹰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不过思及对方是风家,与阮家关系颇为亲近,脸上不免有些为难神色。
“阮兄。”雷振云显然没有这顾虑,率先开了口,语气不容置疑,“不管如何,先走一趟罢。”
待三人一路寻来,盏茶时间便遥遥地便望见苏尘儿独自一人坐在亭子里,身后站着一个丫鬟。
阮天鹰见状,有些疑惑地望向管叔。
管叔连忙将埋伏在暗处的手下唤了出来,低声问道:“方才与苏小姐一道的风一姑娘和风二姑娘呢?”
那手下闻言,低下头去应道:“两位姑娘刚已经离开,各自回了自己的院子。”
“这……”阮天鹰转头征询雷振云的意见,“雷兄怎么看?还要过去么?”
雷振云闻言沉默片刻,方缓缓道:“你可听清了她们说了什么?”
“我们不敢靠得太近,.”手下说着瞥了一眼雷振云,踟蹰道,“三人似有提及雷二公子与鬼医……”
话音方落,一时陷入沉默。气氛颇有些压抑。
片刻后,雷振云才抬起头来,望向阮天鹰,似下了决定缓缓道:“看来这次难免要打扰风家了。”
阮天鹰脸色沉重地点了点头。
言罢,三人又临时折返,转身往风家落脚的院子走去。
“小姐,他们走了。”莲儿眼角余光不动神色地扫过远处,低声朝端坐着的苏尘儿道。
“嗯。”苏尘儿轻轻应了声,指腹拂过杯沿,缓声道,“现在几时了?”
“快到巳时了。”顿了顿,莲儿又补充道,“应该快了。”
“我知道了。”苏尘儿说着,低头抿了一口茶水,目光投向远处。面色平静,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日头渐渐上升。亭子里的两人都没有再说话。
约莫过了片刻,苏尘儿方缓缓直起身来,朝身后的莲儿道:“时候不早了,走罢。”
“是。”莲儿缓步跟了上。
当两人一前一后方迈出亭子没过多久,视线里便出现了两个白色身影。
苏尘儿前进的脚步微微一顿。
对面的人似也注意到了苏尘儿,礼貌地朝她颔了首:“没想到在这里碰到苏姑娘,真巧。”
苏尘儿的目光扫过眼前越来越近的听风使者,最后落在她身后低着头跟着的,一身荣雪宫衣衫的女子身上。
只一顿,唇角便似起了微不可察的笑意,出口的语气却是淡淡:“原来是听风使者。”
听风笑得意味深长:“苏姑娘竟认得在下,倒是听风的荣幸。”
“听风使者说笑了。”苏尘儿虽与听风这般说着,目光却一直落在听风身后没有移开。她顿了顿,又道,“没想到听风使者还在阮家堡,不知何时启程回荣雪宫?”
“本打算今日用完早膳便回,不过出了些小意外。”听风微微偏了头,视线跟着扫过身后的人,意有所指道,“有一个手下昨晚临时身子有些不适耽搁了,不过好在无甚大碍。还要谢谢阮家堡的招待。我等打算过了午时,待手下好一些了再离开阮家堡。”说到手下时,听风的音稍稍加了重,唇间显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来。
“荣雪宫待手下倒是极好的,实在是她们之福。”苏尘儿说话的同时,眼底紧凝的神色微微有些放松下来,“听风使者若是午时离开,倒也正好赶得上在下一个城镇下榻。那里芙蓉楼里的青莲糕很是不错,不妨可以带些回荣雪宫尝尝。”
“如此甚好。”听风含笑应道。
“若是无事,便不打扰听风使者了。”苏尘儿再次有礼貌地朝听风点了点头,出声告辞道。
听风闻言,踏步往旁边让开了些许:“既如此,苏姑娘请便,有缘再见。”
短暂寒暄之后,苏尘儿与身后的莲儿重新踏步往前走去。
听风使者身后的手下倒似有些木楞,见两人迎面而来,一时竟也没有让开步子,由着苏尘儿与其擦着自己的身子而过。
除了极近的听风使者与莲儿,没有人注意,那一瞬间,苏尘儿的身子有极短暂的停顿。
彼此垂下的衣袖掩住了大半的指尖。滑过的温热与微寒一触即没。
两人的唇角,同时浅浅地勾起一抹极淡笑意。透着安心意味。
不过眨眼间,苏尘儿与莲儿只留了背影,渐渐远去了。
听风使者目送了片刻,转回了身,朝身后的人笑道:“莫发呆了,走罢。这次逛完阮家堡,许是之后都不会来了呢。”
对方闻言,收回了视线,微微抬起了头望了一眼听风,露出一张极其平淡的脸来。
然而那张脸上,却有着一双漂亮的棕色眼睛。映得整张脸都生动起来。
“谁说不是呢。”极淡的声音落下,宛如呢喃,“晦气极了。”
身前的听风使者忽打了一个哈欠,伸手拍了拍唇,脚下已经迈开了步子,同时口中嘀咕道:“话虽如此,不过倒是养出了个聪明过头的女人啊……”
对于阮天鹰和雷振云两人而言,这自然又是没有收获的一天。不管是风舞还是风苒,对两人的旁敲侧击都是一脸迷惑,根本抓不到什么端倪,两人只好悻悻而回。而苏尘儿那里除了上午出去了一趟,之后就一直呆在凝尘居里,根本没有动静。
直至夜□临,两人也未曾获得有用的线索。仿佛鬼医整个人从阮家堡蒸发了一般。这多多少少令阮天鹰和雷振云都有些颓败。
时光如梭。
三日后,苏尘儿找上了阮天鹰,提出了自己准备离开阮家堡的打算。
阮天鹰没有想到苏尘儿会在此时忽然提出这个要求,一时很是惊讶:“尘儿,现今鬼医早就逃得没了影子,你离开阮家堡又能去哪里?”
“至少,不能留在这里再添麻烦了。”苏尘儿道。
“尘儿,我从不觉得你是麻烦。”阮天鹰的眉皱了皱,随即神态又缓下来,“尘儿是不是还在怪我当初一时冲动与你断绝关系?你大不用在意的。”
苏尘儿缓缓摇了摇头,神色安静地望着阮天鹰:“我离开是知道这对大家都好。”见阮天鹰张了张口又欲劝阻,苏尘儿又开口打断了他的话,脸上添了几分叹息之色,“我知道堡主的好意,只是堡主也该明白,如今的阮家堡,比之前更加不适合我久待了。莫要为了我一人,扰了如今阮家堡难得的和谐才是。”
听到苏尘儿的话,阮天鹰的脸色变了变,堵在喉咙里的话却也出不了口了。他沉默片刻后,才面露难色道:“可是如今雷家堡早已将你与鬼医视为同伙,若是此时离开阮家堡……”后面的话,阮天鹰没有再说,意思两人却都懂。
失去了儿子的雷霆,心情糟糕透顶。如今碍于阮天鹰的庇护,雷振云又没有证据,才不至于明目张胆地将苏尘儿如何。一旦她离开了,凭着雷家的势力暗中抓住苏尘儿并不难。到时来个死不承认,阮天鹰也无法插手。毕竟对雷家堡而言,她是失踪的鬼医唯一的联系。不管鬼医之后会不会被引来,苏尘儿也会成为他们手上的筹码。那个时候,阮天鹰想保也保不了苏尘儿了。
苏尘儿抿了抿唇:“我知道。但是他们不会很快下手,之后我自有办法,堡主莫要担心。”顿了顿,苏尘儿忽道:“只是,你们有没有想过……也许人并不是华以沫杀的?”
阮天鹰闻言一怔。
苏尘儿兀自说了下去:“换做任何一个人,想必都不会杀人给雷家堡看。我知道,你们是觉得华以沫的性子肆无忌惮,不会顾忌这个。但是她与雷霆并没有这般足以决裂的仇恨,如何要做出这等蠢事引来雷家堡无休止的追杀?另外,雷霆的实力如何我们都清楚不过,华以沫毕竟只是一个未满二十的女子,就算用上了毒,想要悄无声息地杀掉雷霆谈何简单?我说这些并非完全想要维护华以沫,而是不愿你们稀里糊涂地掉入凶手的陷阱。没有人比我了解华以沫了,当时的情况下,她不会这么做的。”
阮天鹰的目光闪过一丝犹疑:“可是雷霆所中之毒极为复杂,除了华以沫,怕是没有人有能力使用罢?”
“不,有的。”苏尘儿定定地望着阮天鹰,一字一句道,“医毒不分家。堡主难道忘了,堡中还有一个精通医术的人?”
待苏尘儿离去之后,房间里只剩下阮天鹰一人。他目光复杂地望着门口半晌,随后往后退了步,一屁股坐在了身后的椅子上,脑中还回想着方才苏尘儿丢下的话。
“有一件事,堡主怕是不知晓。便在雷霆死前那一晚,华以沫方发现,易远正是她寻找多年的仇人,也是当初在江湖上掳走千面郎君的夏于铭。且更是……刺影楼的人。彼时她是寻仇而去,又怎会拐了弯去害雷霆?我怀疑雷霆的死怕是与刺影楼脱不了干系。而也只有刺影楼,才有这样的能力悄无声息地杀了雷霆,并嫁祸于人。时日尚短,我尚不能得知他们这般做的原因,也知道这些话难免太不可置信,但……义父应该清楚尘儿的性子,胡乱的话我自不会拿来乱诌。阮家堡待尘儿毕竟有恩,离去之前,尘儿只有这一句忠告,不管义父信几分,务必要当心他才是。”
阮天鹰久久地坐在位置上。置于身侧的手紧紧攥着椅子扶手。
怎么……可能?
可是……真的不可能吗?
无论如何,阮天鹰心底还是生出了几分疑虑。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卡文了!又碰上晋江抽!因此才发上来>。&1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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