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兜了一圈又转回来了……
我百思不得其解。想起从前老人们说的一些禁忌,难道我遇上了传说中的鬼打墙?
“不会的!”我努力安慰自己:“五马分尸都躲过了,我俞清朗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于是,我大口呼吸,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我猜想,这所谓的“鬼打墙”利用的不过是人对黑暗与周遭环境的不熟悉而已,只要挨过今晚,等到天亮一切问题就都迎刃而解。
想到这,我掏出随身携带的火石点燃了那堆柴火,随即也就安心地靠着火光睡着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朦胧中感觉似乎有东西在向我靠近。我瞬间清醒过来,耳朵仔细地听着来人的身份。从脚步声来看,来人大概有三个,其中一人走路非常轻,应该是练家子,若不是我的耳朵贴在地面,估计根本不会察觉他的到来。
我不动声色,仍然装作睡着的样子,手却悄悄摸向腰间的金鞘短刀。隐约感觉耳边传来轻浅的呼吸声,我抓准机会,突然张开眼睛,同时“唰”的一声抽刀出刃,腕上一转,反手向身后狠狠削去。
想不到这人反应奇快,侧身一动轻松躲过,紧接着准确抓住我的手腕,轻轻一扭便使我的匕首脱落在地。我迅速应变,想顺势擒拿住他,反被他锁住手臂压在树干上,下一个瞬间那把匕首便抵在了我的脖颈。
我心里很是挫败,没好气道:“恭喜恭喜,相公宝刀未老……”
云珏放下短刀,拍了拍手上的尘土,笑嘻嘻道:“客气客气,娘子也风韵犹存。”
华桑躲在后面,“噗”的一声笑了。我闻声看过去,紧接着就看到了顾回那个顽固不化的老古董,忍不住哀嚎:“天哪!这队伍真是绝了!先是带着个瞎子已经够悲惨的了,现在又多了一个拖油瓶!这次我们必输无疑啊……”
“我说娘子,你别老是涨他人志气好么!”云珏耸耸肩,不以为意:“照我看啊,他们三人之中,也就只有那个傻了吧唧的公孙煜才会卖命干活儿,剩下的两个,根本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我根本不相信他的鬼扯:“少来!师兄什么性子我最清楚,他才没你说的那么油滑呢!”
“我可没说他‘油滑’,我只是说,他并不像他所表现的那样耿直而已。”云珏摸着下巴道:“要说‘油滑’,那肯定是沈临朝了,能在钟愈和晋阳公之间游刃有余地左右逢源,最后全身而退,这世上谁‘油’得过他啊!你师兄么,顶多就是有点儿狡诈,不足为惧。”
这是今天第二个说师兄“狡诈”的人了,我不免有些为难。虽然没什么恶意,但沈临朝和云珏看人一向很准,难道真是我当局者迷?
转眼看去,但见云珏信心满满,大力拍了拍我的肩膀,安慰道:“好了娘子,别担心了!什么‘凌烟三子’,根本不足为惧!我这回就让他们看看,别说我带着个女人,就算再加上个瞎子,我也照样能在他们之前走出树林!”
我勉强笑了笑,原来不只我一个人迷路啊,连蠢都蠢到一块儿去了……
华桑在一旁抗议:“喂喂喂,稍微尊重我一下好吧?我虽然眼神不好,可也还
没聋啊……”
“诶呀诶呀,真是对不住!”云珏笑得无比虚假,紧接着话锋一转:“我们在这林子里转了一夜,肯定不是迷路,多半是被凤翎先生给算计了。你们百里家一向对奇门遁甲很有研究,你赶紧演算演算,我们到底走哪条路才能出去?”
华桑翻了个白眼,从袖口里抽出璃山的地图道:“有什么好演算的,这不过只是最基础的‘八门排盘’而已!”我凑过去一看,只见他在图中根据八卦方位标示了八个不同角度,分别写着‘休、生、伤、杜、景、死、惊、开’。
华桑解释道:“这其中的‘休、生、开’称为‘三吉门’,‘死、惊、伤’为三凶门,‘杜、景’中平。我们如今做的就是要判断出‘三吉门’的位置,然后就可以顺路出去了。”
我对这方面向来不感兴趣,一听这么简单,立刻喜笑颜开,却听云珏质疑道:“所以你是已经找到了?”
“没有。”华桑很坦然地摇了摇头:“这设局之人不按常理出牌,阵法看似寻常,却凶吉不定、福祸相倚,有时候以为找到了出路,可打开却仍是凶门。我现在只能大致确定阵法每次变动的时间,剩下的就有心无力了。”
我不由得十分泄气,就连一直无话的顾回都忍不住“唉”了一声。
云珏却是难得的好脾气,抬头看看天色,只见天边乌云翻滚,一浪接着一浪,转头对华桑道:“据你推算,离阵法变换还有多长时间?”
华桑道:“此阵以一日为限,每两个时辰变动一次,每次移动都会比上一次更难预测。之前我们已经在这耽搁了许久,现今只怕不到一个时辰了。”
云珏不觉皱眉,拿着地图端详许久,忽然点点头,似是终于下定了决心,道:“其实想要走出林子,未必就‘破阵’这一个途径……”
我听毕大喜:“你是找到出去的方法了?”
云珏看了我一眼,面色不变,沉吟道:“钟愈是这个世上唯一见过凤翎先生的人,所以只要参透了他的行为就不难得到线索。”说着从身后的箭筒中抽出一支箭,道:“这个方法虽然笨些,但十分有用,它的用处不在于阵法是否变动,而是在于——”
说到这里,云珏稍微停顿一瞬,转而竟向顾回看去,目光如炬:“而是在于,这位顾先生肯不肯与我们同心同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