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力听清她的话,萧聿的眼神深了又深,周身的强大的怒气,几乎让任何人止步,仿佛现在走上前去会被他一剑毙命。
腹部的疼痛几乎让苏瑾昏厥,她这时候才明白,原来,最初不想要,等到真正失去这个孩子的时候,她也会心痛,感到他一点点从体内流出,就像是看着自己生命的消逝,她哽咽着哭了出来,“萧聿,你看,孩子没了呢,我终于可以走了......”
鲜血便染就了他的白袍,众人第一次看到萧聿变了脸色,那样恐慌担忧和不知所措,只听得他近乎狰狞的面上吐出几个字:“休想!你是本王的女人,永远都是!”
苏瑾累了,她已经不想争论,他有心上人,为何要扯着她不放?看着她缓缓闭上眼睛,他在她耳边呢喃,使用轻功抱她离开朝嘉禾殿而去,说:“落落,不要睡,不要。”
众人看得出来,他用了十分力,只是方才那女子的决绝剖腹,实在惨烈,腹里的孩子是保不住了吧。涟漪不忿想上前阻止,被萧忻一把拉住了,“你若是想四弟厌恶你,就去吧!”
他看得出来,四弟此时不易被打扰,若是涟漪上前去,耽误了救治,说不定反会发疯,而且,私心里,他虽与苏瑾见面次数不多,但一切事情他都知道,那般刚烈的女子不希望她逝去。他幽幽叹息一声,四弟,怕是动了情吧。
萧聿踢开嘉禾殿的门,发疯般的看着怀里女子越来越微弱的气息,点了她几个穴道,将她放在榻上诊脉,气若游丝,他知道,孩子是保不住了,但现在,他心里只有一个强烈的念头,孩子不要了,他只要她活着。
侍女都被他赶了出去,他将所有的药都找出来,绷带上的血还是止不住,逐渐染红了他整双手,他低估了碧绡的威力,那么上次,他留她独自一人在红馆时,她也这般用碧绡伤害自己该有多痛?
只有他自己知道,做这些的时候,他一向沉稳内敛的人居然会发颤,他怕一个不慎,眼前之人就再也醒不来。青丝铺榻,因失血过多而苍白的脸色,毫无生机。
他怕这一幕会像十年前那般惨烈,他亲眼看着自己的母妃就那样流干了血,睁大着眼睛死去,萧聿甚至动用了自己寻给那人的雪莲丹,一共十颗。苏瑾没有意识,服不下药,萧聿便含在自己嘴里再渡给她,以期能有一丝丝的效果。
一连三天,萧聿便守在榻前,他看到苏瑾的眼皮轻微扯动了下,欣喜若狂,可脉象还是毫无生机,仅凭着参汤续命,留着残存的意识。
萧聿的眉头越来越深,握了拳然后松开,伏在她耳边说:“落落,醒过来,只要醒来,本王便放你离开,允你到塞外牧马放羊,没人知道,这句话他用了多大的勇气,不停的重复。
苏瑾曾给他讲过一个故事,是她在现代最爱的金庸一部小说,天龙八部里的阿朱和乔峰,雁门关外五天五夜的守候,女儿意,英雄痴,吐诀义情深几许。天涯海角两情相悦却为世所弃,人去情灭肝肠断,美人名将却最终塞上牛羊空许约。
她说,自己也向往那样的生活,萧聿当时听完内心是震撼的,却不表露,只是嗤笑她的单纯,这世上哪有那么美好的事情,总有一些是不纯粹的。
看到她的手指动了动,萧聿便招来了梅园的侍女,淡淡吩咐:“待王妃醒了好好照顾,服侍她用些清淡小菜,不要告诉她本王来过!”
转步出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书房内,众人知他几天几夜未休息,神色疲倦,双眼通红,衣物都未来得及换掉,紫色的披风沾了污迹,风宇抱拳,担心的问:“爷,您的身子,能撑得住吗?”
萧聿摆摆手,无碍,说吧,宫里这几天又有什么新动静。
三王爷萧忻说,四弟,太子买通了父皇身边的宫人,在饭菜里下药,只是这事不知父皇是真不知道还是故意为之。
萧聿嗤笑一声,呵,父皇比谁都狡猾,每次呈上的饭菜都有人试过,依我看,或许几率不大,萧沉那边呢?
“爷,自从上次二爷被皇上削了职,就闭门不见客,谦称自己资历鄙陋,不堪重任,挡回了不少要拜在他门下的官员,只是最近朝堂上开始有官员联名上奏皇上,要求恢复齐王之职!”
萧聿饮了口茶,缓缓道,二哥的贤王之名可是美名远播,也对,不知最近妍贵妃有没有吹吹枕边风让父皇复了他的官职。继续放出消息,就说圣上不顾国之重担猜疑亲子,给那些文官再加一笔好的素材,不多久,相信父皇定是坐不住的。
文人是这世上最博学的群体也是最肤浅的群体,想堵一人之口易,堵众人之口便难了,身为君主,不但不能对文人杀伐,反而要实行怀柔政策,否则,哪位大臣来个死谏,即可担了敢骂君王的美名,又落得名垂千古,何乐而不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