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片曾经辉煌繁荣的世界没有了欢声笑语,没有了热闹喧嚣,只有万物寂静,只有林风悠远低沉的声音。
“我们古民一族其实早在昊仙皇的时代就开始逐渐走出这方小世界了。当年玉泉先祖拜昊仙皇为师,修成无敌体质,在整个修真世界中地位至高,她庇佑那些出世的族人在大千世界中磨砺修行,古民开始踏上了修仙之道。但是好景不长,昊仙皇突然身陨道消,玉泉先祖悲痛欲绝,道心失守,一时间竟然走火入魔,差点引发修真世界的浩劫,最终还是五位族老牺牲性命才将玉泉先祖封印在了古蛇纹树中。”
昊凡听到这,脸色瞬间变得极为苍白,他的眼里充满了悲痛,怀念和惭愧的情感,“玉泉那丫头,这是何苦来哉?百年修道,却功亏一篑。”
林风没有注意昊凡的神情变化,言语中的悲戚之意愈浓,“玉泉先祖和五位族老的离去使得古民一族的实力大为削弱,而那些曾被昊仙皇和玉泉先祖镇压百年的修真门派开始大举报复,古民一族在修真界的弟子几乎死绝,从那时起,我们一族便关闭了时空之门,重新回到秘境,不愿再被大千世界的各种恩怨情仇所波及。”
“但是,我们的隐忍退让却没能换来一纸和平,他们不断地打探古民秘境的所在,派出仙王乃至至尊境界的绝强者攻打小世界。我们一族在奔逃,抵御中度过了一个又一个世代,族人也日渐凋敝。当不幸却没有远去,我们依旧没能摆脱几乎灭族的宿命。”
林风语气一顿,眼中闪烁着刻骨的仇恨和一丝挥散不去的恐惧,仿佛又是看到了千年前古民秘境中发生的一切。
“直到千年前,那些门派终于请动了那一世的无上存在——苍羽仙皇。那一日,苍羽仙皇手持本命仙器直接打破了大千世界与小世界的空间屏障,他踏入秘境,一言不发便开始屠戮,族内仅存的几位仙王、至尊境的长老以本命精血唤醒祖器,才堪堪抵挡住仙皇的第一波攻击,为少部分尚存的族人争取了逃离秘境的时间。那简直是人间地狱,苍穹被击穿,大地被打碎,万物生灵几乎死绝,成千上万的族人倒在血泊里,鲜血浸透了我们生活的土地。”
“就在小世界快要毁灭之际,牵制苍羽仙皇的几位前辈不惜以精魂祭活祖灵,将苍羽仙皇转移出了古民秘境,并将秘境的控制权交托给我,让我尽快逃走以保全我们一族世代的故土。”
林风长叹一声,声音中充满着苦涩与不甘,“至于为何林家人不知道秘境和我的存在,是因为当年我找到林家之时,气血命轮已然衰败之极,加上世俗界天道的强大压制,我只能将仅剩的修为道行用于开拓洞玄和化身虚影守护这个小世界,再没有时间去告知林家这些渊源和秘密。”
昊凡神情阴晴不定,他想不到古民竟然遭遇了这么多的劫难,而且这些苦难的背后还有他的影子。
如果当年自己没有走访古民秘境,没有收林玉泉为徒,没有支持古民走出小世界,那么,玉泉和古民族人就不会这么沦落至此。
但是,一切都无法回头。
林风直面着昊凡,带着一丝恳求地说道:“小友,老夫知道你必定不是池中之物,未来成就不免震古烁今,老夫只是想请求你能够对林家一脉照拂一二,使得我蛇纹古族不至于断绝。”
“林老放心,我昊凡在此立誓,有我一日,林家定在,我若登天,古民必兴。”昊凡的眼里闪过坚定的神色,他上一世亏欠古民一脉的,这一世必定会还上。
林风的眼中满是欣慰和释然,他已经等待了百年,这一缕残念和虚影已然到了极限,昊凡和林动天的前来圆满了他的夙愿,而昊凡的承诺更是使他心中的那份忧虑尽去,他可以放心地离去了。
“小世界中的古民遗产都隐藏在东边的那片沙漠中,我想你要找的东西应该会存放在那。咳,咳,转眼百年,我的这份意志已经走到尽头了,昊凡小友,林家就拜托你了。”
昊凡用力地点了点头,他知道林风作为仙王境的强者,能让自己的意念存在百年已经是用尽全力了。
林风感激地看了昊凡一眼,身影越来越淡,他的眼中浮过人生中经历的一个个画面,美好的,苦痛的,血泪与欢笑并存着。
林风远望苍穹,长啸一声,“暂去魂台招旧将,十万旌旗斩阎罗”。
啸声经久不绝,在天地间回荡,而林风却终究是消失在了昊凡眼前。
昊凡紧握着林风消失时扔过来的黑棋,眼带崇敬地看着他消失的那个方向。他是一个了不起的人物,为了部族忍辱负重,为了古民的净土开始了千年的守候,他用百年的等待诠释了责任的意义,用一生来追寻古民的未来。
昊凡静默地站了许久,便转身走向那片本是古民居住地的荒漠。
广袤的黄沙铺就一片金色的海洋,风沙像是咆哮的野兽,狂暴而疯乱,沙丘高耸,像是一座座瞭望塔,寂静地守望着什么。
“沧海桑田呐!”昊凡眯着眼睛,用神识铸就了一块精神之盾护卫着周身,他对神识的应用已臻化境。
昊凡四顾着沙漠,拿出那枚黑棋,将其掷了出去,就在黑棋落地的瞬间,呼啸着的风沙瞬间平息,沙漠突然一阵晃动,一座极大的沙丘渐渐崩塌,露出了一扇古老的石质大门。
昊凡抖了抖身上的些许沙尘,用力推开了石门。
就在他进去之时,便发现了石门中不计其数,琳琅满目的珍器重宝,丹药奇果,还有各种修炼资源和功法书籍。
昊凡对这些东西熟视无睹,完全不屑一顾,他一刻不停地直直地走到藏宝室的深处,这一刻,他感觉到了古蛇纹树的气息。
一棵近十米高的沧桑古树静静地坐落在那,古拙黝黑的树干苍劲盘旋,金绿色的蛇形树叶拥簇着,翘曲着。她是古民一族的母亲树,千万年来不枯不朽,用强盛的生命力和大道脉络滋孕着一代代人。
昊凡定定地看着古蛇纹树,他隐约能看到树干中的人形,“玉泉,这些都是我的命,你又何苦如此啊!”
昊凡温柔地抚着古树,眼里尽是疼惜与愧疚。
“玉泉,你放心,师傅必将倾尽全力将你从万古的沉睡中唤醒过来,你就在这里安静地等我,好么?”昊凡喃喃轻语,眼里闪着神光,li林玉泉是他上一世除了父母和水清瑶之外最亲近的人,是他上一世唯一的徒弟,是在他的无情道中无怨百年的人。虽然现在的他修为如同蝼蚁,但不用多久他就将重回修真界,重新修回无上尊位,那时,他就能救回林玉泉,让她再活一世。
昊凡坐在树边自言自语,似乎想要将自己所有的事都向林玉泉倾诉。
直到他想起林动天和落碧霞,才稍稍回过神来,对着封印在古树中的林玉泉淡淡一笑,他得离开秘境了,落家人的情况极为严峻,容不得他拖延。
昊凡从许多丹药中挑出了数百颗抑魔丹,他知道,对于落家人魔羯血脉复苏的问题,这些抑魔丹足以帮助他们抵御数年了。
昊凡深深望了眼古树中那牵动自己心弦的人儿,轻叹一声,走出了藏宝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