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林之中此刻寂静异样,白衣老者走到苏晚枫近前,猛然挥刀,只听的唰唰几声,苏晚枫的衣衫已碎成布条,在空中飘飞。
邱岳之弥想抽剑来救,为时已晚,苏晚枫瘦膦膦的胸膛已裸露在众人面前。
大家定睛看时,苏晚枫的胸膛上有一块胎记,形状如
莲花,颜色如紫荆。白衣老者狂笑一声,纳头便拜,惊的苏晚枫后退几步。
“你,你这是做什么。你真想要那宝物,拿走就是了。”
苏晚枫看出白衣老者的年纪比他还大一些,行此大礼,他如何能够消受的起。
“你不记得我了?酥油饼。”
“酥油饼”三个字惊的苏晚枫又后退一步,睁大一双昏花的老眼,凑近来仔细看白衣老者。“难道你是小白果?”
白衣老者已是老泪纵横,他点着头。忙说道:“是我,是我,你还记得我。”
“这怎么可能,你不是已经坠崖死了吗。”苏晚枫的眼里也闪出泪光。
白衣老者急忙脱掉自己的外衣帮苏晚枫披上,然后紧抓住苏晚枫的手不放。
这一对老者你一句他一句,把周围的人都弄的莫名其妙。
邱岳之弥掏出根雕烟斗,慢慢装着烟丝,他终于松了一口气。
邱岳之弥心想,看来这俩老头,还有一段催人泪下的往事呐。
两个老人找一块石头坐下来,他们掐指算算,有四十多年未见了。白衣老者叫白梦霄,当时的绰号叫小白果,这个绰号还是苏晚枫给起的。那时他们都是十几岁的毛孩子。
苏晚枫认识白梦霄的时候,也是一个深秋季节,那天中午,苏晚枫放学回家,路经热闹的街市,看到一个蓬头垢面,和他年龄相仿的男孩被人踢打的满嘴是血,包子铺的老板说小男孩偷他家的包子,围观的人也都指手划脚,谴责小男孩的偷窃行为。在冷风中,小男孩抱着膀走进一个僻静的巷子,靠在墙角抽泣。苏晚枫跟在后面,他感觉那小男孩不像一个坏孩子,也许是饥饿难耐,才使他以身犯险。苏晚枫蒙生恻隐之心,他从口袋里掏出铜板,到街口买了两块酥油饼,放在小男孩的脚前,然后飞快的跑回了家。
从那天起,苏晚枫每次经过,都要买两块酥油饼送给小男孩。就这样他们熟悉起来。苏晚枫得知小男孩是从外乡流落到这儿的,姓白,也没有名字。苏晚枫笑嘻嘻的说,看你的脸又黑又脏,鼻子倒是挺白,像个果子,就叫你小白果吧。
白梦霄也只知道苏晚枫姓苏,于是爽快的说,我是小白果,那我就叫你酥油饼。
小白果,酥油饼。两个孩子就这样嘻嘻哈哈叫开了。
夏天到来,他们经常到郊外的水塘洗澡,小白果看到苏晚枫身上的胎记,还以为是烫伤,伸手一摸,却平平滑滑。
小白果开玩笑的说:“你把莲花放在心上,将来肯定要取一个叫莲花的姑娘。”
苏晚枫被说的满脸泛红,用水泼小白果,小白果也弯腰泼水还击,两个孩子嘻嘻闹闹,快乐无比。
有一次,他们爬到北固山去摘野果,小白果发现悬崖下边有一棵硕大的灵芝,他是山里长大的孩子,自然知道灵芝的珍贵。他对苏晚枫说,我吃了你那么多酥油饼,无以报答,我去采一棵灵芝送给你。
苏晚枫一看悬崖下面就是万丈深渊,吓的腿发抖,他不让小白果去冒那个险。但小白果脾气倔强,不听劝阻,动作敏捷的爬下悬崖。就在白梦霄采摘到灵芝,一阵高兴,向上攀登的时候,脚下一滑,从陡峭的崖壁跌入下去......
许多年以后,苏晚枫半夜做梦,还能听到小白果嘶哑的喊叫。
“你那天从悬崖上摔下去,竟然没事,简直太神奇了。”苏晚枫从回忆中回到现实,感叹的说。
“我摔下去的时候只是惊呼一声,脑子一片空白,好象全无知觉了。等我睁开眼,已经躺在一个洞穴里,全身并无损伤。一个白头发白胡子,穿了一身白衣的老人坐在洞穴口,正借着光线,看一本破旧的书。他见我醒来,微微一笑说:你饿了吧,这里有我采摘的奇异果,可以充饥。
“我坐起来惊讶的问:“老爷爷,这是什么地方?”
老人又微微一笑说:“这是我教你修炼的地方。”
我一摸怀中的灵芝,竟然不见了,当时我心想,可能是坠崖时掉落了。
但老人接下来的话把我吓了一跳。
老人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就叫我灵芝老人吧。
我突发奇想,站在面前的难道就是我采摘的千年灵芝吗,它已经幻化成仙?眼前的事情虽然让我匪夷所思,但我知道人世间哪有什么神仙,只是我们异想天开罢了。
此后,灵芝老人开始教我武功心法,数月时间,我就能在洞穴周围的悬崖峭壁上运用轻功,随意攀旋,如走平地。
有一天,灵芝老人告诉我,我的老家远在松江,是陷空岛五鼠之一白玉堂的后人。他手拿那本破旧的书,翻了几页,然后说,锦毛鼠白玉堂喜欢用刀,我就教你一套悠闲三十六路碧血刀法。这刀法幻化无穷,轻飘诡异,十步之外取人性命如探囊取物。
我不知道在那洞穴呆了多少个年头,我和灵芝老人相依为命,宛如父子,他还为起了一个名字叫白梦霄。我渐渐长大,成了一个身强体壮,满嘴胡茬的青年。
灵芝老人说:“该是你离开的时候了,你出去后,立刻就去松江九峰一带,在那里开创你的基业。”
我跪下说:“我习惯了这里的一切,我哪也不想去,你就让我留下吧。”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外面的世界才是你的世界。”
灵芝老人说话间,一纵身跃上洞穴顶端,从黑暗中抽出一把刀,那把刀红光闪闪,薄如柳叶。灵芝老人拿着刀耍
了两下,只见洞穴内霞光四射,赤雪如虹。
“碧血刀法要配碧血刀,这把碧血柳叶刀就送与你,碧血柳叶刀只能杀富济贫,惩恶扬善,否则将刀毁人亡。”灵芝老人的一番话至今还在我的耳畔回旋。
“出来后你就去了松江?”苏晚枫问。
“是的,我在那成立了白衣刀会,专杀那些大恶之人。后来我还专门派人来滨岛找寻你,但杳无音信。”
“那些年我到国外留学去了。”
白梦霄招一下手,那白衣首领走到近前。
“这是我的儿子,叫白飘然,从小喜欢吟诗作画,对练武不怎么上心。飘然,还不向酥油饼大叔问个好。”
“哎,小白果,你既然叫白梦霄,我也有我的名字,我叫苏晚枫。”
“哈哈哈,好好好,不叫酥油饼,叫苏晚枫。”
两个老人像一对玩童,说话斗嘴,特别有趣,引得众人不觉开怀大笑。
“你们既然在松江九峰一带,怎么会到这里来了呢?”
邱岳之弥不解的问道。
“哦,白衣刀会在附近有个分舵,飘然是这里的舵主。”
邱岳之弥又提出疑问:“你们既然是劫富济贫的义盗,为什么要劫持我们的东西呢。”
“我们得到消息,说有几个外地恶霸最近要来雨泉抢夺一件稀世珍宝。”白飘然答道。
“谁放的消息?”
“据说是一个姓唐的书生。”
“唐雨泉。”邱岳之弥和苏晚枫异口同声的叫道。
“唐雨泉呐?”邱岳之弥问两个警察。
两个警察左右乱看,嘴里不住的乱喊:“人呐,人呐,他奶奶的,人呐?”
一场恶战之后,竹林里变得乱七八糟,但双方人员受伤的和没受伤的都在,唯独不见了唐雨泉。
其中一个白衣大汉说:“我当时好象砍掉了一个人的手,看他大叫一声就倒下了。”
“那肯定是唐雨泉。”乔马说道。
大家急忙在附近找那只被砍掉的手,翻来找去,结果被邱岳之弥在一堆干枯的竹叶中,找到了那只血糊糊的手。
邱岳之弥对警察说:“把它带回去,虽然不见了人,但带只手回去,你们也算有个交待。”
白梦霄拿出金疮药,为伤者包扎救治一番。
他们走出竹林,双方依依道别,苏晚枫拉着白梦霄的手,要他到滨岛住几天。白梦霄爽朗一笑道:“警匪不能同行,咱们有缘,以后自会相见。”
邱岳之弥一拱手,说道:“诸位英雄,后会有期,我不希望我们再兵戎相见。”
白飘然哈哈一笑:“我们以后绝不会兵戎相见,只有把酒言欢。告辞了。”说完,一纵身,人已飘然飞出十多米。
开往滨岛的班车站台就在前面,看着白衣刀会的人转瞬即逝,苏晚枫感叹一声:“人生无常,想这小小物件,竟引出一场杀戮,以后还不知会掀起什么轩然大波。”
“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个宝贝?”邱岳之弥问道。
“我打算把它捐给滨岛博物馆,也算为家乡的文化出些绵薄之力。”
一辆灰色道奇车摇摇晃晃地开过来,他们坐上去,邱岳之弥望着窗外的风景,深秋的郊野已显得无限苍凉,几只白色的水鸟在池沟里,探头探脑的找寻食物。邱岳之弥边看边回味着白梦霄的少年奇遇,又联想到自己的经历,不由的心生感触,难道这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吗。邱岳之弥仿佛陷入困顿之中。
正在行驶的车子戛然而止,车内一阵骚乱,不知发生了什么事。邱岳之弥把头伸出窗外,看见道路中间站着三个人。
这三个人服装怪异,腰插短枪,一副懒洋洋的样子。
其中一个头带宽沿帽的家伙,突然一甩手,一声枪响刺破静寂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