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快了,快到肉眼难及;太凌厉了,凌厉得煞气逼人。沈飞的双手再向前靠近一点点,就会被砍断,嘴巴则发不出声,虽然清楚地看到白猿就在眼前,却没有办法阻止溃败的局势。
而此时,白猿为了保证自己不会输,只能选择让沈飞输,当前的形式让沈飞输的方法只有拔去他的舌头,再砍断双手,白猿觉得这样太残忍了,毕竟是曾经为自己带来了快乐的玩具,所以,真到了下杀手的时候,心中产生了一丝不忍。
这丝不忍是白猿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沈飞精心安排,准确布局,不断努力的结果,也就是利用这短短的时间,沈飞猝然发难——仙力爆发!
瞬息之间,庞大的仙力涌出,沈飞为了这一击,清空体内所有,以白猿之强都被袭退。退开的时候,白猿闪身横向躲闪,生怕被沈飞喊出位置,谁料到对方看起来弱不禁风的手掌不知何时落在了自己的尾巴上,接着便听到一声兴奋的呐喊:“抓住你了!”
白猿下意识的甩尾,沈飞被尾巴的力量带到空中,抛到千米之外的地方。离得这么远,都掩盖不了他的声音:“我赢啦,我赢啦!愿赌服输,一整天的时间,你都要服从我的命令。”
白猿整张脸孔,因为愤怒而纠缠在一起。
“愿赌服输,你是发过誓的,可不能再耍赖了。”沈飞躺在被自己砸出的土坑中,虽然很痛,同时也异常兴奋,他赢了,虽然有侥幸的成分但毕竟是赢了,“快过来,你现在必须要听我的,这是咱们的赌约,不能耍赖的,过来,把我扶起来。”
沈飞连续喊了很多遍,都没有听到白猿的回应,无奈之下,只能自己爬起来。左右查看时,却哪里还有对方的影子。
他会心一笑。
……
邵白羽已经记不清这是自己第几次醒来了,神秘高手一次次地猝然发难,又一次次地施以援手,绝对是有意为之。
邵白羽的眼前只有黑暗,他感觉不到那个人的存在,也察觉不到危险。
“走了吗?”他对着黑暗深处轻轻发问,这举动看似轻浮,实则包含了深深的含义,证明邵白羽已经意识到神秘高手无名并没有恶意。
“呼!睡着了呢!”无名的语气第一次波动,“年纪大了,总是犯困,大概总有一天会醒不过来的吧。”
白羽听出了他语气中的惆怅,双膝跪地,深行一礼:“前辈,请受羽儿一拜。”
“你为何要拜我。”
“得前辈传道授业,白羽感激不尽。”
“一切都是你自己领悟的,与我何干。”
“白羽鲁莽,有眼不识泰山,还请前辈不要责怪。”
对方没了声音,不知是在思考,还是在等待,又或者责怪,邵白羽深伏于地,静静等待。
“给你讲个故事吧。”许久许久,黑暗尽头才终于有人发声。
其实邵白羽一直没有发现,黑暗的笼罩下五感尽失,两人的交流是建立在“倾听万物之声”这项变态能力的基础上,自己拥有这种能力不足为奇,可是对方为什么也有?
此时此刻,他来不及思考这些琐碎的细节,等到有空思考的时候,却已得不到答案。
却听无名说道:“在天与地还不似现在这般广阔的时候,混沌的元素笼罩了世间,九州雏形初现,被毒虫恶兽霸占,身为少数族裔的人类生活得异常辛苦。为了生存,零星分布的人类部落自发的向一起聚集,聚集的地方就是现在的昆仑山。”
“昆仑山?”白羽心中一凛,因为当世的昆仑山脉正是魔教的大本营,传说昆仑山是一座死火山,地面以下都被魔徒们掏空了,岩浆流淌构筑起了防御的堡垒,正邪之争无论蜀山一方取得多少优势,始终难以彻底剿灭魔教,就是因为这座防御堡垒的存在。
无名不理会他,继续说道:“因为渴望生存,渴望吃饱穿暖,渴望获得幸福,四面八方的人类聚集在昆仑山下,他们不断追寻力量,以达到自己的目的。随着岁月流逝,人类群体逐渐强大,翻山越岭,剿灭横行世间的凶兽,九州逐渐归于清明,生杀大权牢牢掌握在人类手中。
可是,人们对力量的追求并没有因为恶兽凶灵的覆灭而停止,他们开始将目光对准同族之人,开始追求永生不死的法门,一开始只是暗地里进行,他们杀害同类,夺取内丹,吞噬精血;久而久之,变得明目张胆,肆无忌惮起来,弱小的人们忍受不了随时降临的死神,只能选择搬迁,迁移出昆仑山这片人类的中兴之地。随着百姓地迁出,昆仑山成为了追寻力量的极端分子的聚集地,他们崇拜力量,信仰魔神,认定人力可逆天,为世人所畏惧。”无名话音一转:“故事讲完了,有什么感觉。”
“昆仑山是魔教的兴起地,您讲的是魔教中兴与衰败的故事。”
“听清楚我的问题。”
对方明明没有恶意,可这一刻邵白羽还是被汗浸透了,全身都在颤抖,这份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强大威势,足以与掌教比肩。
沉默,白羽不敢轻易作答。
良久,良久,“我想您是在告诉我,追求力量并没有错,为了追求力量而迷失自己,就会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希望你能引以为戒。”
“白羽必当铭记于心。”
“在你遇到挫折的时候,希望也能如此。”
“当然。”
“开皇十三年,是天劫之年,那一年出生的孩子都背负了天意,天意沉重,能够活下来,证明你应天而生。你是被选中的人邵白羽,总有一天当会乘风而起,在此过程中千万不要急功近利了,否则会落得万劫不复的下场。”
“谢前辈指点,白羽定当克己立行。”
“去吧,前面就是你渴望已久的力量,能不能拥有它全要凭造化。”
“前辈,白羽……”
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便被无名打断了:“我休息去了,你好自为之吧!”
黑暗的那一头,无名轻轻摆手,沉重的黑暗便推着邵白羽向着相反的方向离开,一路跌滚,摔落在破败的殿堂前,身后风雪怒啸,三人方可合抱的柏树或折、或断,早已失去了生机,火灼之痕历历在目,即便风雪不止也掩盖不去痕迹,站在这里,能够清晰地感受到永不磨灭的烧灼之气。
抬起头,长殿匾额清晰可见,这是整片空间唯一保持完好的地方,从那锋锐的趣÷阁脚可看出书写者趣÷阁风的雄浑。
——剑神殿,方栦山剑神殿!
命运开始和终结的地方,宿命的终焉之地。
剑神殿三个字,在进入天空之城的时候,邵白羽就曾见过了,感受了其趣÷阁锋亦或剑峰的锋锐,二度相见,别有一番滋味。目光迟迟不愿离开,直到手脚都被冻在地上,感到疼痛了,才收回目光,运气仙力震碎冰层。
与无名的碰面犹在眼前,仿若梦幻,那必然是由大神通造就的异空间。
邵白羽感受到心灵的宁静,置身长殿阶石上,博弈、张狂、纵情、忘我的气息迎面扑来,这是殿主遗留下来的气息,只是用身体感受,就能体会到其中的力量,想象出殿主人的风华绝代,举世无双。
天下第一人!
蜀山的魅力便在于此。
他回身看,看到刀削般的峭壁,不感觉畏惧。高处不胜寒,身在蜀巅,全然不会感受到寒冷,因为你清楚的知道,这是无人能够到达的地点。
这种感觉,这种感觉真是绝妙。
这一刻,邵白羽生出强烈的愿景,渴望驰骋天涯,渴望纵横捭搁,渴望执掌乾坤,渴望毅力在蜀山之巅。
奋斗,是达成目标的唯一途径。邵白羽自诩天赋异凛,但从不有恃无恐,从幼年开始,他就有着清晰的目标,在同龄人玩乐的时候,他去习武;同龄人睡觉的时候,他去读书。邵白羽对自己的要求的严格并非如沈飞那般由于生活所迫,完全是因为理想的远大,他有着洁白的羽翼,梦想鹏程万里的一天。
进入蜀山,让他看到了机会,凡人之体终有力竭之时,御剑飞行,则可俯瞰九州。
被复仇的毒火燎烧至疼痛的心境,焕发出无与伦比的光辉,他终于看清了自己要走的路,他终于意识到,一切的一切都将成为自己成功路上的垫脚石,包括炎天倾,他也仅仅是为了促成自己登顶的一粒棋子而已。
豪言壮志涌上心头,邵白羽感觉自己抓住了命运。
长啸一声,义无反顾地踏入长殿之中。
……
黑暗,无边无际的黑暗,反应的时间都没有,沈飞的视界就被无边无际的黑暗充斥了。
黑暗厚重,一丝一毫的亮光都无法透入,出声求援的时候,更发现,无论自己怎样咆哮都发不出来声音,或者说,即便发出了声音也听不见。
周围安静极了,沉静且压抑,感觉只有死亡能够打破这种氛围。
究竟怎么回事?是白猿又耍赖了吗?它还有这样惊人的神通?
不可能,不是白猿,那个家伙不会这样做的,到底是谁?自己不会已经死了吧?
当沈飞感到绝望的时候,童子金身放射出光芒,不,是光辉,柔和的金色光辉从沈飞的皮肤里渗透出来,照亮了黑暗的空间,也恢复了他的五感。
沈飞又惊又喜,顺着亮光,朦朦胧胧地看到了黑暗中的人影。
“咱俩无冤无仇,你……你想干嘛。”沈飞战战兢兢地说着,同时运起仙力笼罩了全身,“不要惹我哦,我发脾气的时候,连自己都害怕。”
“童子金身。”隐藏在黑暗里的人直接道出了沈飞护命的法宝,“道家之人拥有佛门的宝藏,你真让我感到惊讶,少年。”
“你……你你你到底是谁。”
“我嘛,无名。”
“不愿意说就算了,扯什么无名啊。”
“没大没小。”一只无形的气掌拍打下来,沈飞被摁到泥里,但身上的光辉没有湮灭,“老大,老大,有话好好说,好好说,你只要放了我,说什么我都听你的。”
“呵呵,油头滑脑,白猿就是吃了这一套,才没能完成任务的吗。”
“白猿?”沈飞心里一惊,“你果然是白猿的头?”
“有什么问题吗!”
“邵白羽在哪里?”
“他很安全。”
“你到底想怎样。”
“本来只想见见你,可是被你见到了样子,那么没办法,就只能下杀手了。”
“别别别,我没看到,什么都看不到。这里光芒太弱了,根本照不进你身前的黑暗,我真的什么都没看见。”
“看不见为何不敢睁开眼睛。”
“我怕你误会。”
“怕,证明能,少年啊,怀璧其罪,莫要怪我。”
顺着金辉,沈飞看到阴影中的无名轻轻挥手,马上意识到危险,仙力爆发,豹子似的弹跃起,离开的地方遭巨力碾压,扭做一团。
“混蛋,你真想让我死啊。”沈飞愤怒。
“没教养。”隔着黑暗,无名小幅度的挥动手指,力量化作实体,从四面八方涌来。
和邵白羽面对无名的时候不同,童子金身发出的光辉,照亮了无名的位置,沈飞多少能够看到他的动作轨迹,虽然只是轻微的手指撩拨,已经足够。
上下左右,辗转腾挪,沈飞如同矫健的猎豹,躲闪了来自各个方向的攻势,久而久之,无名很不耐烦,伸出一手,用力攥紧,四面八方的力量同时碾压过来,沈飞被捏扁,蹂躏,快要变成肉泥的时候,一道白色的光芒忽然闯入,截断在沈飞和无名之间,竟然是白猿!
对于白猿的出现,无名并不感到奇怪,但语气却充满责备:“任务没有完成,你还想保他?”
看到陪伴了自己几百年的老伙计跪倒在自己面前,无名怎会不知它的意思,心里莫名的疼痛:“不要天真了,这个小子只是在装腔作势的应和你、利用你而已。”(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