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天倾惊魂未定,远远地看着他,看到麒麟纹珊瑚一般时刻幻化着造型,不可思议地道:“它们是活的?”
“嘻嘻。”鸠山鸣闭口不答,不想暴露了自己的能力。
炎天倾真是觉得不可思议,虽然已经想到最后一场战斗,会是最艰苦的一场,却万万想不到,情报中显示行事乖戾的鸠山鸣,原来如此强大,真的如传说那般是蜀山深藏不露的秘密武器。
或许真如传言中所说,紫露峰传人只有在蜀山生死存亡的关头,才能使用出真正的力量。
炎天倾觉得震惊,为蜀山深厚的底蕴感到震惊。到现在为止,自己的一切法术在鸠山鸣的面前全部无效,近身肉搏又会被拥有自主意识的麒麟纹干扰,毫不客气的说,在这场战斗中已经完完全全落于了被动,被彻底压制住了。
“鸠山鸣啊,鸠山鸣,你和蜀山还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呢。”
眼见炎天倾终于吃瘪了,观战的众人难掩兴奋,大声欢呼道:“鸠师兄,加油,鸠师兄,加油。”
女生兴奋地尖叫道:“鸠师兄,我爱你,就像老鼠爱大米;鸠师兄,我爱你,就像老鼠爱大米……”鸠山鸣对这些女人不感冒,撇嘴怒斥道:“闭嘴。”本来兴高采烈的女弟子们,乖乖地把嘴巴合上了,一脸无辜的表情。
炎天倾眉眼一横,眼中露出阴冷的光,“休要猖狂,吃我这一招。”他身子往下蹲,两腿蓄力,炎旱地拔起,飞入云端。到达最高处的时候,两臂如雄鹰的翅膀一般张开,接着倒转身体,向着地面极速坠落。
“一泻千里!”明月峰的功法,在炎天倾使来也是得心应手。
凛冽的风声在耳边肆虐,炎天倾声势巨大地急速坠落,像是燃烧着的火球,剑罡暴涨至三丈之外。
“有种不要躲。”
“不躲,不躲。”终于露出了认真的表情,鸠山鸣脚下的麒麟纹成半圆形从他的身后向头顶倒卷,形成屏障,炎天倾一剑刺入,剑罡进入到三尺之内即刻泯灭,无影无踪也造不成伤害,但黑剑也跟着落下,落势极猛,凌厉无比,趣÷阁直地刺入到麒麟纹之内。
“刷!”麒麟纹组成的屏障被刺穿,炎天倾的视线也因此被阻挡,剑锋之上并未传来刺破皮肉的感觉。他意识到危险,尚未落地便已急欲回身,可惜为时已晚,鸠山鸣从麒麟纹破裂的反方向出现,兰心短剑横着递出。
他身材高大,短剑刺出的位置大概在一米三、四的样子,正好是下坠的炎天倾肚子的位置,距离要害部位相隔不足一寸,幽绿的火焰从伤口中喷出。接着短剑一横,将伤口扩大,再飞出一脚将炎天倾踢远了。
绿火从伤口中冒出,燃烧在炎天倾眼眶中的火焰闪烁不定,像是随时可能熄灭,他受到了非常严重的伤害,可是理都不理,反而越发兴奋,嘴巴咧开,舌头夸张地吐出,“哈哈哈,哈哈哈。”每到这个时候,就是炎天倾实力暴涨的时候,也是与他对敌者最危险的时候,他真的是那种越战越勇,毫不畏死,要和对手一同坠入无尽深渊的类型。
炎天倾的身子一下子变暗了,不,准确地说是变成了黑色的,从众人的角度里,能够看到焦黑的身躯内,一团幽绿的火焰跃动在心脏的位置。火焰将能量传导至全身上下,所有的脉络清晰可见,也全部都是绿森森的颜色。
炎天倾扬起剑,两腿蹬地弹出,栖近了上来,速度竟可与从天而降的时候媲美。观战众人的心跟着攥紧,紧张到了极点。疯狂起来的炎天倾给他们带来了太多痛苦的回忆,以至于一看到他如此,就会本能地感到畏惧。
黑剑落下,被麒麟纹减去了力道还是威力无边,与鸠山鸣手中的兰心短剑碰撞,爆发出“轰”的一声响,来不及喘息,甚至气流尚未完全爆发开,第二剑,第三剑接连而至。既然剑罡无效,炎天倾便要用最原始的肉搏来与鸠山鸣分出胜负。
冥王的力量来自于火焰,他用自己的心脏直接承受火焰的力量为全身泵血,因此可以爆发出超人的速度和力量。使用这一招肯定是会减寿的,但是对于炎天倾来说又有什么要紧,他或许更希望某一场战斗,有一柄剑锋能够穿透心脏,带给他永恒的安宁吧。
眼眶中的火焰随着身子的巨幅移动而闪烁,炎天倾杀得兴起,越战越勇,剑招杂乱无章,却威力十足,鸠山鸣手中的短剑和身下的麒麟纹组合在一起,才能勉强抵挡住。
“给我更多快乐,来啊,来啊。”黑剑一次次地下落,一次次地劈斩,虽然面孔被木盔遮掩住,但可以想见其上的扭曲。
“噗!”一脚踹中肚子,炎天倾倒飞出去,落地之后,马上以更快的速度径直冲来,以更强的威势挥动剑锋。鸠山鸣第一次从他身上感觉到压力,眼中玩笑之色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冷冽和狠毒,他两脚踏地,原地跃起,广袖甩舞,五颜六色的毒蛇从其中飞出,吓得观战的女生频频向后躲闪。
然而,与鸠山鸣离得最近的炎天倾却不退反进,迎着毒蛇的扑咬奋勇追击,横持的剑锋从身子右侧向正前方挥斩,“给我去死吧,哈哈哈,哈哈哈哈!”
炎天倾狂笑着冲来,被从下方窜起的麒麟纹撞中,一举顶飞出去,掉落悬崖。
“离开了观云台的范围及判定为输,这一场,紫露峰鸠山鸣胜!”云师叔高声宣布。
“好哦,鸠师兄赢喽,好哦,好哦!”众人欢呼雀跃。
掌教走到悬崖边上俯瞰下去,视线被山间云雾遮掩住,向着身边的阴影挥挥手,几道平时难以被发现的影子即刻行动起来。
一场风波总算平息?可能还没有。就在炎天倾坠落悬崖的时候,从小被宠坏了的纳兰若雪跟着离开了玄青殿。
……
夜,万物归寂之夜,
邵白羽双膝跪地,用满是伤痕的身体挡在了掌教书房的门口,他在乞求,向掌门真人李易之,自己在山上的授业恩师乞求,乞求对方赐予力量!
沈飞斜靠在距离不远的廊柱上,望着邵白羽,心疼的厉害。炎天倾这个混蛋和白羽命里犯冲,每一次出现都会给白羽带来莫大的灾难。屋子的门紧掩着,微弱的烛光透出窗户纸,寒风凛冽,看起来掌门真人轻易不会开门。
白羽在乞求什么?沈飞隐约能够猜到,因为猜到了,所以才觉得掌教答应白羽的可能性微乎其微。闭上眼睛,默默地陪伴着白羽,这是现在他唯一能做的。
忽然感觉有些寒冷,原来不知不觉间夜已经深了,沈飞从芥子袋中取出衣服,走过去想要为白羽披上,却被对方拒绝,“你走吧,沈飞,我想和师父单独呆一会。”白羽的眉上结着霜,月光从他背后照射下来,将他瘦消的身影映照得无比悲凉。
沈飞犹豫了一下,退回阴影中,屋内却传来师父的声音:“去吧,飞儿,这段时间不要来后院了。”
眉头蹙起,沈飞望着跪立的白羽,心情复杂,直到白羽同样说:“放心吧,我的好兄弟,我想和师父单独呆一会儿。”
沈飞沉沉地叹了口气,又一次走近了邵白羽,将外衣披在他身上,拍拍他的肩膀,继而顺着小道走出了后院。在他离得足够远后,掌教的声音从屋内传来,若有若无:“白羽,你的心意我了解,但是一柄远古神剑带来的可能不仅仅是力量。”
“羲和因为羽儿受伤,白羽无论如何都想回报于它。”终于听到师父开口,白羽坚定地说道。
“痴儿啊,你先回去吧,容我仔细地想一想,想一想。”
掌教的语气已经足够缓和了,但邵白羽还是不为所动,坚定地跪在原地,一动不动。
“哎,傻孩子。”
冷风萧瑟,烛火几点,整整一夜,掌教卧室的门始终没有打开……
沈飞爬上了玄青殿的屋顶,平躺着看着月光,七小爬到他的身上,一个个蜷缩成一团,软乎乎的,很快便睡着了。沈飞一只手垫着头,一只手轻轻抚摸它们,不禁想:“炎天倾落下山崖以后,除了影子仙人下山追踪以外,没有再派出一个人。可见师父他老人家并不想取下炎天倾的首级。是因为对方使者的身份还是因为被他撕烂了的和平协议?现在想想,那份协议内容很有意思,“天地兴佑,圣宗主诏曰:蜀山子民:尔等自创派以来与我圣教争斗不断,致使山河血变,尸骨成山,为地上生灵带来无尽灾难,此非我教之所愿。为平息战端,达成和解,我们双方应作出共同的努力。为此,吾愿以亲子天倾为质子,托付于蜀山;而汝等当以上古神器钧天剑作交换,以达成和平条件,终止战端,休养生息,使民生安泰,九州归于繁盛。钦此。”沈飞通过记忆,能够回忆起协议的全文。从中不难看出,魔教愿意为了和平作出努力,努力的方式是用自己的孩子交换上古神器钧天剑。乍一看觉得内容很清晰,很明了,可细细琢磨就会发现,其实这份协议的内容写的不尽详实,或者说不完整。所谓和平协议,必然是威胁与利诱并存,有可能只有威胁的成分而没有利诱,却万万不可能只有利诱的成分缺少威胁。协议上写着,用炎天倾交换钧天剑可以得到和平。却没有说,如果不进行这样的交换,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这就留给了众人无限遐想的空间了。
或许掌教放过炎天倾是有意的,他要用炎天倾的命,换回魔教的退兵。”这些只是沈飞的猜测,也可能不全力抓捕炎天倾还有其他的原因,毕竟从六峰自危的行动来看,陪伴炎天倾一起到来的,还有很多魔教高手,只是守卫在了方栦主峰山脚下,没有上山而已。
沈飞隐约觉得这场危机还没有过去,他睡不着觉,因为闭上眼睛总能想起炎天倾猩红的口舌和疯狂的眼神。胆敢独自登上蜀山向巍峨正道举剑,除了炎天倾大概没别人了。其实,他上山的时候就应该知道,此次登山求剑的目标是不可能实现的,就算没有鸠师兄的临阵爆发,掌教坐镇的蜀山也是万无一失。炎天倾的到来其目的多半是借机挑战六峰,在一个万众瞩目的场合与六峰年轻一辈高手一一对决,他是要立威,与此同时,吸取战斗的精华壮大己身。炎天倾是个疯子,只有最疯狂的人才会想出这样的方式进行战斗,他大概和邵白羽一样,做梦都想着一战成名,名扬四海。
真是疯狂的人啊,放眼蜀山除了死去的钟离师兄,真的没有人能够与他比肩,鸠师兄虽然赢了,但是赢得并不光彩,听师父和云师叔私下议论,鸠师兄是借助了七峰的力量才能打败他的,并不是完全靠着自己的实力。
总之,沈飞决心最近几日不去上课了,他要下山看看,看看魔教的人到底走了没有,如果能发现炎天倾的话,要和他进行一场决战。与强者对战可不仅仅是炎天倾一个人的愿望,经历了飞速成长的六个月,沈飞也渴望着能够与真正的高手对决。
熟悉的寒意降落在玄青殿屋顶的那一头,落地的声音轻的听不见,要不是凛冽的冷寒太过明显,沈飞几乎发现不了她的到来。
马上坐起了,把趴在身上的七小吓了一跳。四目相对,云师叔神丹功效非凡,冷宫月身上的伤势已经痊愈了,一身白衣尘土不染,雪尘剑剑柄镶嵌的宝石在月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沈飞看着她,以及映照在她身后的明月青山,感觉像是在看一幅美丽的画。
对视良久,冷宫月终于开口:“谢谢。”简单的两个字,对她而言,却蕴含着真挚的心意,冷宫月对沈飞的感情真的很复杂,一方面被他多次偷看,感觉对方是个好色无耻之徒;另外一方面,在默默注视沈飞的时候,又总有一种非常熟悉的感觉,这种感觉没来由的出现,就如她猜测的那样,大概是在南山晚月下与对方经历了什么,却又被删去了所有的记忆导致的。
冷宫月本无意介入沈飞和纳兰若雪之间的事情,但造化弄人,命运捉弄,让他们三人产生了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不过有一点却是真的,她对沈飞始终保持着一份疏离,哪怕对方拼出性命出手相救,这份疏离也仍然存在,远远比不上她和白羽独自在一起的时候。
说起白羽,宫月深夜到访有两个目的,道谢是其一,关心白羽是其二,具体说哪个更重要,反正宫月心里,是想利用道谢的机会顺便看看白羽的情况的,从身边人的口中,她了解到白羽与炎天倾那一战的惨烈,很是担心对方。
本来宫月深夜前来道谢沈飞还挺开心的,但当发现宫月的目光不断在身边查找的时候,开心即刻变成伤心了。负气说道:“白羽在师父那边受罚。”
他有意这么说,是想借此看看宫月的反应,看到她露出愁容的时候,心里真是凉透了,暗道:我拼死护你,你却一心扑在白羽身上,真是没心的。呵呵,只怪自己太贱。
心中这样想,可是当冷宫月再遇到危险的时候,只怕还是会不计后果地挺身而出,感情便是这样,很难做到公平的。
“白羽没事吧?”宫月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师父正在重重地罚他。”沈飞变本加厉地说道,倒要看看冷宫月有何反应。
宫月没有说话,两条细细的眉毛拧在一起,嘴巴抿着,像是在担忧。沈飞看她如此,兴奋的心情全部没了,复又躺了下去,翘起二郎腿,“你担心的话,就去后花园看看,白羽正跪在那里。”
“后花园吗?”
沈飞看她竟真的要去,加重了语气道:“对,后花园,你担心就去吧。”
“谢谢。”宫月转身。
“是谢我救了你的命,还是谢我告诉你邵白羽的去处。”沈飞反问。
“谢你出手相救。”宫月沉了沉回答道。
“原来如此。”沈飞充满讽刺地说。
宫月对感情的事本不擅长,感觉沈飞语气转冷,当即离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