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找天元过来,王爷病了!”羡落着急慕晋阳的高热没注意那婢女,只道不是轻桀。
那个死丫头又跑到哪去了?羡落骂了轻桀一句,把手搭在慕晋阳的额头,好像比刚刚更加热了,羡落不由得急红了眼,“哥哥,你醒一醒啊?”
这话音还没落,就见一道显瘦的身影闯进来,幼梅一身红裙,美丽耀眼如同冬日里的梅花。
羡落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幼梅扑过来,伸手要碰慕晋阳的胳膊,嘴里还唤着,“王爷?!王爷您怎么了?王爷啊!”
“放肆!”羡落当即就沉了脸色,这女人怎么回事啊?谁让她闯进来的?对着幼梅大声喝道。
幼梅泪眼朦胧,她一听慕晋阳生病了就顾不得那些礼节推门闯进来了。看着羡落薄怒的绝色容颜,幼梅有一瞬间的恍惚,为什么她可以那么理所当然地占有王爷的全部目光,享受着王爷的宠爱,还不够吗?竟然还对王爷使脸色。
天府庄因为她闹得天翻地覆,她却不自知,整天对着王爷使小性子。幼梅几次“偶然”路过院外,总能看到秋千架下,晋王殿下讨好地与和兴郡主说话,她却是爱答不理的。
幼梅火起,你不珍惜的东西,有的是人抢着要。
于是幼梅时常精心打扮一番,然后来这里逛一逛,只盼那位俊朗神武的王爷大人能够看她一眼。可是,事与愿违,慕晋阳的目光从没有在她身上停留过。
这让幼梅更加嫉妒。
“喂!说你呢!谁让你进来的?!”羡落抱着慕晋阳的脖颈对着地上行礼的女子又喝道。竟然敢在她面前走神!一进来就对哥哥动手动脚,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奴婢幼梅,听闻王爷病重,一时情急,失了分寸,还请郡主恕罪!”幼梅懊悔地低下头,她竟然走神了。上一次被羡落和少夕戏耍的经历还在眼前,那样窒息的感觉,无法言喻的痛苦。
虽然现在少夕不在,幼梅依旧不敢再惹羡落,毕竟羡落是郡主,想要整她就跟捏死一个蚂蚁一样简单。
“你,去找天元过来!”羡落指着幼梅,冷冷地命令,不管怎么样,还是先让天元过来给哥哥看一下比较好。
幼梅听着羡落的声音,颤抖一下,诺诺地应了就要往出走。却忽然听到身后传来羡落的声音。
“哥,你胳膊松一下行不行啊?”羡落推了推慕晋阳的手臂,也不敢太用力,生怕弄疼了慕晋阳。可是慕晋阳没有一点反应,羡落嘀咕着,“这是怎么回事啊?怎么会忽然就病了呢?还这么严重?!”
幼梅听着,忍不住抬起头,脸色变了又变,终是低下头快步走出去了。
他们竟然抱得那么亲密!晋王殿下不是和兴郡主的哥哥吗?怎么两个人倒像是一对恋人一样亲昵?忽然想到那个莫名被赶出了天府庄的小丫头,听说就是叫了和兴郡主一声“王妃”,就被赶了出去。
难道是晋王爷喜欢上了自己的妹妹,可是郡主不从吗?这想法刚刚冒出来,就被幼梅强行拍灭。
不可能!晋王爷怎么会喜欢和兴郡主?不过是个野丫头罢了!就算她不知廉耻,王爷也是洁身自好的!那一定是和兴郡主像王爷告白,被王爷拒绝了!因此那丫鬟正撞到了枪口上,拍马屁拍到了马蹄子,才被赶出了府。
幼梅这样想着,心里舒坦了许多。大步向前走着,还是要赶紧去请天元少爷!不然王爷还被郡主缠着呢!
幼梅走了,房间又剩下慕晋阳和羡落。慕晋阳听着羡落嘀嘀咕咕念念叨叨,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他可是抱着她吹了一晚上的冷风,死丫头还埋怨他病了。
慕晋阳动动酸疼的手臂倒不是他抱着羡落不让她挣脱开,而是被羡落压了一整夜,都麻木了根本就动弹不得。
“哥哥?”羡落感觉到慕晋阳动了一下,喜上眉梢,赶紧推着慕晋阳。
等一下天元了该来了,让他们看到他与羡落现在的姿势也不太好。慕晋阳想了想,便也顺势就松开了手臂。
羡落刚一得了自由就赶紧坐到离慕晋阳最远的榻边,看着慕晋阳薄红的侧颜,捂着心口呼气。
活动活动胳膊,真麻啊!羡落低低地叹了声,又动了动身体,感觉全身的僵硬好一些了,才又爬回去,扶着慕晋阳躺下。
慕晋阳感觉到自己一松开了手,羡落就赶紧躲开了,不禁有些悲从中来。羡落这死丫头,竟然这么不想跟他亲近吗?能躲就躲!不多时,感觉到馨香在靠近,羡落又回来了,还抱着他躺下,让他睡得舒服些,慕晋阳又觉得活着真好,天气真好,世界真好。
羡落不知道她哥哥那脆弱敏感的心思,扶着慕晋阳躺下之后又跳下床找了一条棉被给慕晋阳盖上,看着那单薄的凉被,有觉得不够厚,又出去差人拿来两床冬日里盖得厚棉被给慕晋阳盖上,才安心坐在床边等天元过来。
可是左等右等,日晒三竿了也不见天元的身影出现。羡落不由得有些着急了。
难道那个幼梅没有去找天元吗?羡落忽然那想到自己曾经和雀罗一直那样的戏弄人家,她是不是故意报复?或者怕她再出招,就跑了?
“来人啊!”
“郡主,奴婢在!”一个清秀的侍女进来。
“去找天元过来!”羡落看着窗外,语气不满。
“是。”婢女应了下去。
羡落又开始等,可是半个钟头过去了,天元还是没有来。羡落隐隐的有些怒火了这天府庄的人都是怎么回事啊?找个人这么费劲?!
“来人!找一个郎中过来!”
“是!”又是一个婢女派了出去,又是一个婢女没了音信。
羡落觉得有些不对劲了。天元不是故意的,就是天府庄出了什么事了。这光天化日,天府庄也没有一丝预结的气息,不存在出事的情况。不然她这院子哪会这么安静。
安静?羡落从窗口看看外面,婢女差不多都快被她派没了。羡落抿抿嘴唇,这个该死的天元,竟然跟她玩阴招!知道哥哥病了竟然不来看!看她去了怎么收拾他!
羡落想着,就要出门。忽然,慕晋阳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拉着羡落的手恍若无力,却又拉住了羡落,让她停下来。
羡落赶紧低头看着慕晋阳,“哥哥,你怎么样?好些了吗?”羡落看着慕晋阳额头慢慢地都是汗水,打湿了乌黑的发贴着俊脸,倒是有种“弱质女流楚楚动人”的感觉。
羡落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受到慕晋阳冰冷的目光又赶紧收了。哥哥生病了也这么可怕啊!
慕晋阳盯着羡落看,养了这丫头十五年,自然知道她又在腹议他了。算了,他现在要演一个高热患者,身体虚弱,不宜发火的!不过看着羡落伶俐的样子,时而调笑,时而装乖巧,仿佛还是他们没有经历邪教之事之时,羡落只是他的落落,只是华翰的和兴郡主。
“落落……”慕晋阳张嘴,嗓子干干的,说话也有一些沙哑。
羡落一听,脸色又急切起来,“哥哥,你还是很难受吗?你忍一下,我去找天元过来!这个死天元,也不知道耍什么花样!”羡落说着,挣脱了慕晋阳的手就要跑出去。
羡落看着空空的手,叹口气,这丫头,他就是想要喝口水,她急什么?这炎炎夏日,死丫头竟然给他找了这么厚的棉被,还是两床。慕晋阳擦擦额头额汗水,如今身上的热度可不是他调动内力发出来的,而是棉被捂出来的。
叹口气,他怎么这么像是深宫里争宠的皇妃呢?岂止是煞费苦心能形容的?
想到阳春阁那位岳母,慕晋阳更加郁闷了。在天府庄两个月了,羡落一次都没有去看过她。悠悠在阳春阁陪着她,也没有过来过。也不知道她醒没醒。
慕晋阳心理是希望羡落能尽快放下心中的芥蒂去接受轩丘雨霏的。毕竟是母亲。慕晋阳从来没有见过娘亲,如今凭空多了个岳母,他不想让羡落以后有什么遗憾。
正想着,忽然听到脚步声传来,慕晋阳赶紧闭上眼睛继续装睡。算了,什么岳母相认的,哄好他的宝贝才是真的。只是这一招实在是有损格调。
他都能想象天元听闻他高热的表情。错愕,然后是了然,“王爷病了,那,休息一下就好了。没事。”说着还不怀好意地摇摇脑袋,随时准备来偷窥。
保不准现在就躲在哪个角落呢。
天元那么聪慧,当然能猜得出,他是装的。何况,这馊主意,就是他授意的。
慕晋阳深吸口气,感觉呼出的都是热气。心里郁闷更深了一份。追妻之路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喂,你拿的真实是天回让你送来的药吗?”羡落一边走,一边回头看着幼梅端来的一碗黑乎乎的东西,面露怀疑。这什么药啊?看着黑乎乎的,她都能闻到苦味。羡落十分有理由怀疑,这药是黄莲浓汤。
幼梅神色有些不正常,似是对这药也很不解,点点头。端着药碗随着羡落进屋子。刚要走向慕晋阳躺着的软榻边,就被羡落拦下来。
“喂,你先喝一口!”
幼梅有些惊讶,仿佛没听懂羡落说了什么,呆呆地看着她。
羡落挑挑眉,“没听懂吗?你先喝一口,再喂我哥哥喝下去。”羡落故意说“我哥哥”,表现出一副亲密无间的样子,炫耀一般看着幼梅。
幼梅顿一顿,低着头掩饰慌乱的心跳,点点头。拿着药碗就要放到嘴边。
“放肆!王爷的药碗你也敢喝?”羡落猛地拍了一下桌子。
别说幼梅,连慕晋阳都被吓了一跳,那团厚厚的棉被明显颤动了一下。
不过羡落正观察着幼梅,幼梅正专注于手里的药碗,都没有注意到。
“那……”幼梅为难的看着羡落,那郡主要我怎么喝啊?真是麻烦!难道她发现了什么?不可能啊!幼梅摇摇头。
“倒在这个茶杯里,喝下去!”羡落随手从桌子上拿起一个茶杯,放到桌边。看着幼梅走过来,将那药倒进了茶杯一点,又赶紧出声,“倒满!”
“郡主,这药王爷若喝不足量,病情就好的慢啊!”幼梅祈求的看着羡落,仿佛很委屈,又为慕晋阳抱不平。
羡落倒是乐了,点点头,“也有礼,那你喝吧!”说罢看也不看幼梅,端起那个药碗走到软榻旁坐到小几子旁边看着慕晋阳熟睡的样子。
哥哥很少这样睡得熟,从来都是精神抖擞英姿勃发的,好像永远都是精神饱满。原来哥哥也有这样虚弱的时候。
慕晋阳没有微皱,羡落又把棉被压严实了一些。
“哥哥好像睡得不舒服啊!是不是棉被太多了,很重啊!”羡落低低地念着。听得慕晋阳心里一喜。落落啊,真不愧是我的好落落,我就是棉被太厚了。
“不对,还是这软榻不及床上舒服的缘故!”羡落想了想,下结论,”一会儿喝完了药就让人把哥哥抬到床上去。”说完还煞有其事点点头。
那边幼梅喝完了药,哭的合不拢嘴,心里忍不住咒骂,这天元公子到底在药里放了什么,这么苦!?难怪她闻着那么难闻,不过好在如此,她加的料才会不被发现。只是如今自己也喝了,幼梅眼中闪过一丝担忧,很快又消失不见。没关系……
幼梅勉强笑笑,走到羡落身后,行了礼,“奴婢喝完了。”
“嗯。”羡落抬头看了幼梅一眼,点点头,回身就把那药喂给慕晋阳喝下去。
慕晋阳只觉得辛辣又说不出的苦在嘴里化开,那药浓稠的像是一碗粥,慕晋阳怀疑天元是不是把药渣子盛在碗里给他送来了?!慕晋阳心理腹诽暗骂,却也没办法,只好忍着将那恶心的味道,浓重的苦味艰难的咽下喉咙。
天元,本王醒来之时就是你的死期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