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甲人的反应虽已极快,但碧潮笙更快!
他的右肘只行到一半,便觉侧肋一阵撕裂般的痛楚,右半边的身子竟开始有些麻木。碧潮笙左掌正钳制住了他的右肘,右拳则硬生生的击在其侧肋,前后黑甲连接的一道缝隙之间。
黑甲人顿觉吃痛,腕子一撩,剑芒如孤月般凭空倒勾而上。这一招本已使的极快,只不过,碧潮笙一招得手后并未恋战。他脚下扯风,人已退开了一仗。
黑甲人紧锁着眉心,不自然弓起身子。他虽有青铜战甲护身,可方才一招还是痛入筋骨。
“你......你到底是何门何派?”黑甲人咬着牙沉声问道。
短短数招之内,碧潮笙至少用上了十种不同门派的武功和三种轻功。这其中,竟还有大内高手不传秘功锁骨技,和早在二十年前一夜之间覆灭的北海派立派神功破冰拳。武功之杂,是黑甲人从未见过的。
“在下无门无派,江湖中一介逍遥浪子罢了。”碧潮笙淡淡道。
黑甲人低着眼,仔细端详着先前这个身着青衫的年轻人。
半晌,他忽然仰天大笑起来:“哈哈哈哈......”
“不知阁下为何发笑?”碧潮笙问道。
黑甲人双眸阴冷,青铜面具上闪过一丝诡异青芒。他直起了身子,冷冷道:“想不到,你只见过我的剑法一次,便能看出其中的软肋。”
碧潮笙闻言一怔,瞬间神色又恢复淡然,微微一笑道:“没想到,你这么快便发现了。”
“就算再没见识的人,也该知道,名满江湖的碧潮笙是用掌的。可是,方才你却一招掌法都未出,使的尽是一些缠打擒拿的功夫。”黑甲人顿了顿,继续道:“怕是已看出了起剑法中的端倪,才如此行招的吧?”
碧潮笙微微点头道:“阁下的剑法确是当世罕见,与尹老前辈一战更是让在下大开眼界。只不过,阁下的剑法实而不华,后发先至,是天下间任何兵器的克星。只不过......”
还未等碧潮笙说完,黑甲人便已抢先道:“只不过,这样的剑法最怕遇到的便是贴身缠打。”
碧潮笙冷冷一笑,缓缓道:“阁下倒也毫不避讳,竟能将剑法中的破绽如实相告?”
黑甲人冷哼一声道:“你已看了出来,我却还有什么不好说的?”
“看来,今夜阁下只怕是杀不了我了。”碧潮笙道。
黑甲人冷冷一笑,他将剑倒转过来,徒一用力,剑尖竟垂直插入了地面,足足有两寸之长。
“阁下这是做什么?打不过也不至于丢剑吧?”碧潮笙漠然道。
忽见冷光一闪,一柄一寸三分长的匕首自黑甲人袖中滑落,正落在他的掌中。
碧潮笙认得此剑,赫然便是早前被盗的鱼肠古剑。
“鱼肠与纯钧果然都已落入你手。”碧潮笙沉声道。
“湛卢、巨阙和胜邪早晚也是我囊中之物。”黑甲人道。
“只怕,今夜之后你再没有机会看到这些古剑了。”碧潮笙道。
“你莫要以为洞悉了我剑法的破绽便能胜我。”黑甲人冷声道。
他将鱼肠不断的抛出、接住,在左右手之间不断转换,剑身上的光泽竟逐渐黯淡的下去,犹如一条不慎跌入沼泽的鲟鱼,正在慢慢的被漆黑的泥沼所吞噬。
当鱼肠还留有一丝剑芒的时候,黑衣人便动了!
他来势奇快,衣袂带风,黑色的斗篷在夜色中凌凌舞动。
碧潮笙双掌蓄势待发,人却点地疾退。
他本有信心克制住黑甲人的剑法。可是,正所谓一寸短一寸险。现下,黑甲人手中鱼肠不过一寸三分,若再贸然使用贴身缠打,只怕讨不了半分便宜。
黑甲人身法呈包围之势,在碧潮笙的周遭不断的游走,转换方位,伺机而动。
碧潮笙脚踏两仪,双掌翻飞,行招之间隐含八卦之意。他双掌虽慢,可掌势若得触发,一动之下足以守个密不透风。
夜空中,乌云渐渐散去,今夜的第一道月芒洒向大地。
就在这微光初亮一瞬间,黑甲人动若雷霆,鱼肠依旧在他的双掌中不断变换着位置。可在他高速行径的身法之下,碧潮笙一时之间也无法判断鱼肠到底在哪只手上。
忽然,黑甲人左掌骤然刺出。碧潮笙星眸一亮,掌缘极削,已将他左掌荡开。但见,黑甲人的左掌并未持剑。
黑甲人顺势旋身,右掌劈面而至。
碧潮笙早已提防,回掌上按,便已架开。
可是,黑甲人右掌之中也未持剑。
正当碧潮笙疑惑之时,但觉左腿一痛,立时双掌齐出,将黑甲人逼退。他低眼看去,鲜血已浸湿了裤袍。
他愤然抬眼,只见,黑甲人正一步一步向他逼近。而鱼肠正握在他左掌之中。
剑光只是一现,便再一次消失了。黑甲人急速袭来,双手则纷纷负在背后。
碧潮笙瞧不见鱼肠,心中自觉没有底气。他就地而起,一招“蛟龙穿云”,人已居高临下。
但见,黑甲人的双掌之中竟皆不见鱼肠踪影。
只听得黑甲人的冷笑声骤起,碧潮笙不由得心中一凛,他别过头去,黑甲人已飞身至他身侧。
此刻,他已顾不得黑甲人的身法,只能专注于他的双掌。
可是,黑甲人瞬间齐出一十二掌,每一掌皆取要害。碧潮笙格开前十招,最后两招却再也无法抵挡,肩头与右臂已是血流如柱。
他人在空中,无从着力,犹如一只断了线的纸鸢重重摔在了地下。他勉力支撑起身子,黑甲人已幽灵一般立在了身前。
只见,黑甲人右掌之中本空无一物。可是,当月光洒落的时候,一柄短小匕首的模样竟凭空勾勒出轮廓。待得,再过了一刻,泛着寒芒的鱼肠古剑浮现眼前。
碧潮笙见状,不由得诧异道:“这......这......”
黑甲人阴冷笑道:“这鱼肠剑被誉为古往今来第一暗杀奇剑,自然有它独特的道理。江湖上只知鱼肠古剑,却没有人知道它的秘密。只要是在黑夜中,它便能收敛锋芒,掩身至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