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清醒点,你爹他已经死……”徐秋澗不禁扶住华岳的双肩,轻轻摇晃了几下,这女子如此状态,仿佛接近疯癫,徐秋澗不得不,乘早早让她清醒过来。
“不……我爹爹有长生天保佑,怎么会死?”还不待徐秋澗说完,华岳猛的一抖肩膀,挣脱了徐秋澗的双手,大声打断了徐秋澗。显然不想亲耳听到这个坏消息。“你让开,我要进去见我爹爹!”说完便一下挤开了徐秋澗,快步走进了屋。
然而当看见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塞哈智时,华岳不由得放慢了脚步,几乎一步一颤的在慢慢靠近,直到临近床边,华岳才缓缓蹲下身,颤抖着手轻轻伸向塞哈智沧桑的脸,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仿佛躺在床上的人只是睡着了而已!
徐秋澗不由得一阵担心,这丫头片子若此时大哭一场,道也还好,可就这么闷着,难免不会出什么事,静静来到华岳的背后,道:“还记得你爹之前给你说的吗!即便他死了,也希望你以后每天都过得开心,还望你此时能振作点!我想你也不想让你爹走的不安心吧!”
经过徐秋澗在一旁的疏导,华岳虽然依旧没哭出声,但一双秋目里蒙上厚厚的一层水汽,终究化作了一颗颗泪珠滑落下她凄美的容颜。
徐秋澗接着道:“如果觉得心里难受,就大声哭出来吧,哭出来心里会好受些!但你也不要过于忧伤,虽然你爹人不在了,但他的在天之灵一定和你们的长生天在天上关注你……”
终于在徐秋澗的话语声中,华岳将头紧紧的贴在塞哈智的身体上,失声痛哭了起来,久久无言。
徐秋澗算是松了一口气,但仍旧一直守候在对方身边,再未确认这丫头真的没事之前,他还不敢离开!
华岳哭了良久,才抬起头来,缓缓看向徐秋澗道:“你出去吧!我想和我爹单独待会!”
徐秋澗一阵迟疑,“你……那个……真的没事了?”
华岳突然泪眼一瞪,原本放在床上的玉手瞬间紧紧的握捏在了一起,徐秋澗观察力惊人,自然注意到了华岳这‘不寻常’的举动,不由得眼皮一跳,这丫头本来就伤心,这时最好不去触霉头,否则可能没好果子吃,再说经过一场宣泄后,此女想必应该不会想不开了!所以倒也不用担心了,便依她离开了房间。
出门不久,便见塞哈智府上的门房匆匆朝这边跑来,差点和徐秋澗装上;
“何事跑这么急?”徐秋澗看着这门房道。
那门房也知道徐秋澗是信任锦衣卫指挥使的身份,赶紧道:“大……大人!小的不是有意的,皇……皇上来了!小的只是记着来禀报咱们老爷和小姐的!”
“皇上来了?”徐秋澗一怔。
“是啊!已……已经到门口了!”那门房大概有些紧张,说话都有些结巴!
徐秋澗摇了摇头,叹道:“你家老爷此时已无法见驾了!行了,先接驾要紧,快带我去!”
那门房也并未回味出徐秋澗话里的意思,便点头称是,准备带徐秋澗去迎接皇上了,但刚走了几步,门外便传来了明宣宗的声音;
“不必了!今日朕只是听说塞指挥使病危,想微服出访来探望一下,不必弄得这么大张旗鼓了!”明宣宗微带着笑意的踏进了院子,朝这边走来。
正如明宣宗自己所说,他是微服出访,只穿了一件便装,身边就跟着两三个随从人员,王振豁然就在其中。
明宣宗进来便面带笑容,看得出来此时心情还不错,不过在徐秋澗看来却显得极为古怪,都说皇帝薄情寡义,莫非真是如此,塞哈智在朝为官好几十年,里边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这明宣宗明知道塞哈智病危,此时如何还笑的出来?
而且徐秋澗发现,不仅是明宣宗面含笑意,就连一旁不男不女的死太监王振也是满脸喜色,不过在看见徐秋澗的时候,却悄悄冲徐秋澗竖了竖大拇指,很是让徐秋澗不解。
不过此时徐秋澗也来不及想其它的了,既然明宣宗驾到,基本的礼仪还是要的,随即嗑首见礼道:“不知吾皇驾到,微臣接驾来迟,还望陛下赎罪!”
“爱卿免礼!爱卿快快请起……”明宣宗快步上前亲手将徐秋澗扶了起来。
若不是因为明宣宗面上的笑意,令徐秋澗有些不爽,此时徐秋澗定会感动的留下泪来,要知道能上皇帝亲手搀扶的臣子,定然都是皇帝百般器重的人,如此显然明宣宗将他就划为了这类人中,甚至说明他在明宣宗的眼里,地位跟三杨等人都不相上下了。
“吾皇在上,微臣受宠若惊!”徐秋澗起身说到。
“既然你也在塞大人府上!看来一会朕就不必登门拜访了,想必你也是来探望塞指挥使的吧!”明宣宗笑到。
“回皇上,微臣确实来探望塞大人的!”徐秋澗如实回答道。
“那不知塞大人病情如何了?”明宣宗眉间不经意闪过一丝凝重的追问道。
“这……微臣不敢欺瞒皇上!塞大人已于刚才归天了!”徐秋澗还是实话实说了。
“什么?塞指挥使他……”明宣宗感觉很是吃惊,随即面上露出丝丝伤怀来,“看来朕还是晚来了一步啊!塞大人自永乐先皇起,便擢升锦衣卫指挥使,乃不择不扣的三朝老臣啊!近年来虽因身体缘故辞去指挥使一职,但依旧暗中打理锦衣卫,为朕分忧解难!忠诚可嘉,朕要追封厚葬他!”
“皇上英明!”徐秋澗拱手道,看的出来明宣宗对塞哈智还是心存感激的,对于刚才满面的笑意,可能另有缘故!
明宣宗看了看徐秋澗,道:“爱卿比朕早到,想必已然见过塞指挥使的最后一面吧!不知塞指挥使都和你说了些什么?”
“这……回皇上,塞大人的确和微臣说了一些话,不过那都是一些私事!对于公事,塞大人却只字未提!”
“真未提过?”明宣宗审视着徐秋澗。
“微臣句句属实,没有半点欺瞒圣上!”徐秋澗心里一阵怀疑,明宣宗这么问似乎意有所指!
“那他都和你谈了些什么私事?”
“这……”徐秋澗回头看了看房间里依旧待在塞哈智床边的华岳,沉吟了一会才道:“塞大人自知命不久矣,唯一放心不下就是自己的这位掌上明珠,所以让微臣在他故去后,代为照料一二!”对于此事,徐秋澗也只是半真半假的回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