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廖氏与仇氏在仇氏院子里说了很久,甚至不用温宥娘的人去套话,就有人来温宥娘这示好。
温宥娘只让人拿了银子打赏,并没有见人。
小廖氏跟仇氏之间会说些什么,都在温宥娘的预料之内。只是她今日来了,要想顺顺当当的替自己女儿出气却是没那么容易。
温宥娘慢悠悠地绣着手里的手绢,又听春兰进门说是温长慧在院子外面等着,想要见一见她。
“不见。”温宥娘笑着回道。
温长慧来也不过是想跟仇氏说好话罢了,自然也会把仇氏往无辜的一方扯。
温宥娘可没闲情去听另外一个穿越者的扯淡,因为她也知道投毒的事情不会是仇氏做的。
仇氏这种小白花,怎么会亲自让人对着原配的子女动手呢?那种会被人拿住把柄的事情,只要脑子聪明一点的都不会做。
就像当年她想苛刻温宥娘姐弟,就没有明示过谁,但周围的人就能顺着她践踏他们姐弟。
最后这事儿被温宥娘在张府戳破开来,仇氏更是顺着这个名目将廖嬷嬷打发了出去完全负责印子钱的事情,反倒让温家大爷对仇氏更为愧疚,对温宥娘姐弟完全不管不问起来。
要不是温宥娘是穿越来的,她们姐弟恐怕就会像书中那样最后下惨凄凉,连带着舅家也一道灰飞烟灭。
更不要说七年前,她们姐弟的痘疹,也拜仇氏所赐。
那时不过是温家老爷子见温余卿机灵,想要亲手教导温余卿。
仇氏便让小廖氏上了门,没几日温余卿就染上了痘疹。
仇氏以为自己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却忘了温家老爷子不是温家大爷,最后她院子里的丫鬟被撵出去了一个,温家大爷有了一个娇姨娘。
当年不过机灵点就容不下的人,又怎么会容得下一个小三元。仇氏没动手,是因为她知道有人会为了她动手,来维护她那白莲花的形象。
最慈不过父母心,仇氏不动手,不就是等着自己的好母亲小廖氏来动手?
仇氏以为这次的事情只是处置一个丹心与一个廖嬷嬷就错了。
温宥娘仔细刺着手里的花,小廖氏三番两次出手替仇氏害他们姐弟,她又怎么会让小廖氏好过。
这一回,小廖氏不死也得脱一层皮,不然怎么对得起她隐忍的这十年。
“姑娘,仇家伯爷也上门了。”春兰再进屋子的时候带来了这个消息。
温宥娘闻言放下手中的刺绣,甩了甩绣的酸疼的手,“谁在招待?”
春兰对着温宥娘眨眼:“老爷跟大爷二爷都上了朝,内外有别,只能委屈伯爷被二管家在外院长舒堂先喝点茶了。能做主的老夫人昨日被气晕过去,今日还未起身,也没空闲招待仇家夫人。”
温宥娘笑了笑,起身弹了弹春兰的额头,“幸灾乐祸得也太明显了些。我也该去陪祖母用饭了。”
温宥娘带着春兰到了温老夫人门外,就听见里面传来茶碗摔碎的声音,就停下来看了眼守在门前的婆子。
“是仇府的伯爷让人带了话进来。”那婆子向来会看眼色,见温宥娘看她,立即上前来说了。
温宥娘点点头,待旁边的丫鬟捞开帘子,才笑着道:“祖母,什么事儿又让您劳神了?神医不是跟您说最近这段日子都不能动怒?何必为了些外人动气呢。”
温宥娘说完话才发现宛娘也坐在旁边,又道:“宛娘也在啊。”
宛娘起身给温宥娘行了姐妹之礼,这才故意道:“就只许姐姐霸着祖母,妹妹来看看都不行呐?”
温宥娘一脸戏谑道:“又吃醋了。姐姐是巴不得妹妹天天陪着祖母呢。祖母你说是不是?”
温老夫人今日精神好了很多,见温宥娘跟宛娘斗嘴也高兴,就说:“你们姐妹俩也真是,回回都爱斗嘴玩儿。都已经是大姑娘了,怎的还这般不知事。”
宛娘吐舌头,抱着老夫人的胳膊道:“就这样才显得亲近呢。”
温宥娘坐在了老夫人另外一边,也跟着点头,“仇家的人又说了什么惹祖母生气了?”
宛娘冷哼了一声,“还能有什么?不过仇家那老东西竟然在咱们府上摆他伯府的谱呢。谁爱理他去?”
温宥娘笑,“这不是没个法子么。咱们内院的女眷,又怎么好去招待一个外男呢。温家可是书香门第,比不得勋贵人家,连女儿都可以随便往别人家送。”
这嘲讽得,连宛娘都听不下去了,只捂嘴笑。
温家谁不知道当年仇府把仇氏往温家一放就是几天半月的,还说什么为了陪着太夫人,就是巴望着温宥娘的父亲呢。
温老夫人听了这话也觉得高兴,仇府再厉害,当年不也不要脸似的把女儿往温府送。现在在她面前来装什么伯爷的款,真当自己是什么高门大户了。
温宥娘见老夫人今日心情不错,也放心了下来,随口说道:“今日两个都来了,怕是要给夫人撑腰呢。孙女儿这还是第一次见这种不要脸的人,害了人还要来喊冤。”
温老夫人呸了一声,“呵。她仇氏不自幼如此,哪一回惹了事不是让别的人背的黑锅?此回人证物证俱在,就因她父亲是给皇帝陛下守门的就这么放过了去!苍天真是无眼!”
温宥娘忙端起新沏的茶给温老夫人,“祖母又何必为那等人生气,不值得的。”
温老夫人接过茶,叹息着道:“我不生气,有什么好生气的。只是可怜你们姐弟俩,自幼失母,又遇着了这种恶毒的后母。若是哪一日我不在了,谁又护得住你们姐弟呢。”
温宥娘眼眶一红,抓着老夫人的手道:“祖母自是会长命百岁、五世同堂的。又哪里照看不了我们姐弟呢。”
宛娘在旁边闻言,忙道:“祖母也真是的,可把姐姐都吓红了眼。怎的想起说这种不吉利的话来?伯娘对姐姐哥哥不好,可还有我娘跟我呢。我们母女可不会让大姐跟大哥吃亏的。”
温老夫人从没有掌过中馈,后来又自己管着自己院子,也在这时才想起府中的中馈已经交给了老二家的,便道:“你娘初掌中馈,有什么不明白的也别乱来,先按旧例来着,等拿个好章程了再改。切莫让府中出了乱子,那有些贱蹄子有机可趁!”
中馈交接得这般急,两个儿媳之间肯定只是拿个对牌和库房钥匙那般简单。仇氏掌管了温府十来年,要在里面动手脚太容易不过。
若是宁氏贸贸然改了规矩,里面被仇氏的人动了手脚,让温老爷子觉得宁氏无法掌管温府内院,那中馈大约又要回到仇氏手里了。
而宁氏若没有改规矩,出了什么差错,最后自然有处可寻,再差也只会让仇氏与宁氏二人共掌后院,那时仇氏想害温宥娘姐弟也没昨日那般容易了。
宛娘也是希望自己母亲一直掌着中馈的,在内院中,掌着中馈也没掌中馈可是大有区别,听自家祖母说这话,忙接道:“母亲也是这意思呢,本也打算等清点完库房再来请祖母拿个章程的。只是孙女儿又担心祖母的身子,还想着先问问姐姐了来。等拿好了章程再让祖母过目,也让祖母别那么辛苦。”
温老夫人闻言自是心中熨帖,这也是她偏爱二房的原因,听见宛娘让温宥娘商量,就想到了一件事,便说:“你们姐妹也到了快出嫁的时候,这中馈也该学起来了。祖母我早年虽在家学过,可惜这转眼几十年过去了,也忘得七七八八。你姐姐做事儿,我是放心的,没有不妥帖的地方。然而中馈不比我这个小院子简单,到底还是要仔细为好。”
这便是要温宥娘插手中馈的意思了,宛娘自然没有不同意的意思。她母亲早年也在家学过,然而嫁进温府十来年,这一次才第一次掌中馈,也没那么容易。
先不说温宥娘的本事让宛娘跟宁氏信服,就说二房的为了避免中馈交接这段日子出错,也是愿意温宥娘插手的。
“那宛娘就先代母亲谢谢祖母了。”宛娘赶紧起身,对着温老夫人行礼。
温老夫人其实并非不想掌中馈,只是年纪大了,精力不济,且当年太夫人去世之时也说过不许温老夫人掌中馈。
温老夫人不喜欢太夫人,然而也知道太夫人的遗言温老爷子是不会违背的,便想着温宥娘学着打理中馈,与她其实也无二。
“在祖母这里,还这般客气做甚?还不快起来!”温老夫人笑着拉起了宛娘。
宛娘对温宥娘挤眼,“大姐,要不咱们这会儿就去看看库房?”
温老夫人道:“去吧。去吧。就知道留你们两个猴儿不住。等会儿可记得来祖母这食饭,别耽搁了。”
温宥娘笑着说:“知道了,祖母。孙女一定早早的带着妹妹来陪祖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