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谢明珠利用红姨娘弄死了仇氏,又害得温家大爷被革除功名流放。
如今传出里面有温宥娘作推手,因爆出那一支签文,让得朝中文武官咬着案子不放,才得了最后的结局。仇府二房的恨意似乎是寻到了一个转嫁的点。
仇府二爷双眼瞪得冒出了血丝,只沙哑着嗓子道:“父亲!就有那贱种在里面出手!不然妹妹与妹夫也不会出事!”
仇氏与温家大爷没出事,仇府后面的那些事情又哪会发生。也不过是因看着仇府名声臭了,都来落井下石了。
仇府二爷被夺了世子之位后,又因生母重罪,如今自己连带着子孙已然成了废物,日日恨不得吃人的肉喝人的血,寻着要发泄。
如今得到温宥娘在里面插手的信息,真恨不的此时就将人杀了,以谢心头之恨。
只可惜仇伯爷想的却是要比仇府二爷的要深,听了仇府二爷的话,只冷笑着道:“别人说,你就信了?就算签文之事是真的,你杀了她又如何?还怕身上的罪不够深?”
如今也不过是五代内不得科举,横竖勋贵之家科举也无大用,要从军从头再来,振兴尚还有机会。可若是杀人被查了出来,仇府才是真的垮了。
就是仇伯爷如今知晓为何当初举朝泰半官员咬着温家大爷谋害张氏的案子,盖因温宥娘那支签的缘故,也没傻到现在对温宥娘怎样。
仇氏之死,也不过谢氏的报复。便是没有温宥娘那支签文,谢氏也不可能放过仇府。何况如今才传出来这事儿,处处透着古怪。
“你又是从哪听得的消息?”仇伯爷沉吟道。
仇府二爷因这一年的连续打击,如今只在京中处处酗酒,得到的消息自然也是从酒楼勾栏里来的。
仇伯爷一听这,心中就已明白,“不过是有人想要对付她,要寻人当枪使。你就巴巴的信了!竟是如此蠢钝!”
一支签文,就要定一个人的罪,何不荒唐!
最终,仇伯爷却是让仇府二爷在三日后离京,前去北面从军,好再闯出一个前程出来,好过几年后,又带携下一辈。
至于温宥娘,既然有人有对付她,仇伯爷自然也乐得作壁上观,却是没蠢到被人利用的地步。
如今的仇府,却是经不得半点折腾了。
而得到了这消息的京中温府,却是悄无声息。
温家老爷在当初举朝咬着自家官司不放之时,就已经开始怀疑自家是不是得罪了人。这一查下去,最终还是查出了缘由。
不过是因温宥娘抽的一支签,那些人就觉得温府是妨碍了,因此见谢清辉对付温府,便跟着落井下石。
可签文这种东西,温老夫人信,每隔几个月便要去求一支来,只要求着好的,又有哪一回没说出去过?
要说是温宥娘故意的,温家老爷心中也有些不信。怎么看,也都不过是自家倒霉,被仇氏所带累罢了。
要当初温家大爷没有娶仇氏,又哪会被谢氏的报复所波及。
所以,便是签文之事曝了出来,不论是仇府还是京中温府,都不曾对温宥娘做出什么来。
就温长慧从身边的嬷嬷嘴里知道这事儿,竟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要说仇氏之死,温家大爷的流放,她是恨的。可再恨她也是成年人的思维,被现代思维所束缚,恩怨分明。
温宥娘就算是用那一支签文害了温家又怎样?
当初自己父亲为了母亲害死温宥娘生母是事实,那么多年对温宥娘姐弟不闻不问不曾尽到父亲当尽的责任是事实。自己外祖母多次谋害温宥娘姐弟也是事实,谋害仇府的大外祖一家也无可抵赖。
不过都是报应罢了。就算心中再恨,再痛,温长慧也知道礼义廉耻,知道做了坏事儿也就别侥幸想要一辈子人不知。
除此之外,这是温长慧第一次感受到这个时代的权力博弈。
只不过一支签文,竟然也能引出这么大的波动。两个家族的衰落,竟是这般的容易。
这世上终究不只有一个聪明人,国公府太姨娘的打算,就此触礁。
就是让三太太再去寻人上温氏六房所在的庄子提亲,三太太顾忌着自己女儿的名声,暗地里也是不愿意积极的,不过拖着时日。
一直到王氏的一位长辈到了京城。
来京城的王氏子,乃一位出家为道的姑奶奶。
在到京郊之外后,却是没有进城,反而是到了温宥娘的庄子上求宿。
六太夫人向来不信神佛,不论是佛家还是道家。然而在助人为乐之上,却是不看身份的。
有道姑求宿,一身富贵,且又只身一人带着一个不足十岁的小道姑。毫无任何威胁感,六太夫人念着温家老夫人是信这些的,倒是将人请了进庄子。
温老夫人得知有道姑上门,自是高兴不已,带着人去了六太夫人的上房,将道姑请到了自己院子里。
又叫娇姨娘替道姑打扫好房间,好住上一段时间。
等温宥娘得知的时候,娇姨娘已经把一切都打理妥当,才让身边的丫鬟去告知了她一声。
六太夫人不信神佛,温宥娘就更加不信了。然而由于跟温老夫人干封建迷信多了,倒有些兴趣。
因此得知温老夫人院子里来了一个从远处来的道姑,便粗粗打理了一番后后去见了人。
其实也是不放心温老夫人,担心温老夫人被人骗了钱财去。
等温宥娘见了那道姑,却是一下子没话说来。
一般的道姑,不过着素服,戴素帽,手拿一柄拂尘,脚踏黑布鞋。又哪是眼前这位真人的模样?
头上顶着紫玉冠,身着绣金银丝符文边的道袍,脚上穿的鞋脚尖上更是坠着硕大的东珠。一看就是大道观中,观主级别的人。
别说真人那不俗的五官脸上与淡然的神态,当是出身世家且身份高贵。
“见过真人。”回过神来温宥娘忙行了个礼。
温老夫人见温宥娘之前看人都呆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就暗自里得意面上带笑道:“宥娘来啦?今日咱们可是见着神仙了!”
温老夫人一辈子想法简单,谁对她好她就对谁好。捡了银子是自己运道好,不会想是不是有人丢的。见着了一看就身份不俗的真人也不会觉得人家前来有其目的,只会觉得是温氏祖上有灵得天降神仙。
但温宥娘恰恰相反,便是跟这真人打了招呼,脑子里也快速着转圈。
虽京郊外的那道观,温宥娘一年舍的银子也不少,然而说那道观里的几位真人便是年纪在这位之上,那一身的装束也比不得这一位。
也就那道观多年难得一见的观主,与这真人有得一拼。只那位观主,也年过五十,常年闭关,甚少见外客。温宥娘也不过年幼时,随温老夫人去进香时走丢哪一回远远得过一见,记忆深刻。
这一位真人打扮,却只带了一个小道童,就这一尘不染的着装,脚下布鞋也甚少沾尘,也当是有车仪跟着,在庄子前下的车方对。
然而娇姨娘身边的丫鬟却说只有这一大一小前来投宿。
这里面也算是疑点重重。
只温宥娘先打量了这女真人一番,女真人却也在打量温宥娘。
因在庄子上,并不用见外客,温宥娘便是及笄了,打扮得也十分素净。
今日头上只插了一根碧玉簪,耳朵上挂着一对珍珠坠子。因天气渐冷,披着一张红狐狸皮的披风。披风里面的外套是粉色绣花短棉袄,下身套的是绣着同花样及膝下半长襦裙,里面套着青布棉裤。脚上穿着的也是针线房前几日才纳好的棉鞋,鞋面上只绣了一朵牡丹,并未缀珠。
看起来也不过是一般人家的小娘子,穿着打扮不如世家勋贵那般精致,衣着一类也不过算得上是富裕之家。
整个人唯一精致的地方只在于脸。温宥娘的脸,就是不装扮也看得出今后会长成何种模样。
说以后倾国倾城过分夸张,然而明艳惊人当是少不了。
温老夫人止不住的在边上跟温宥娘炫耀,“这位真人可是来自闽州,乃三清观的观主。号云宁。”
一听到闽州,温宥娘似乎知道眼前这位真人的来处了。
当是孟世子从闽州请来的外家,只是为何来的是位真人,而不是王氏本家的人,却是要问了孟世子才知晓。
那女真人也打量完温宥娘,只淡然而视,随后道:“温家姑娘有礼了。”
温宥娘便寻了位置坐下,让丫鬟沏了茶,这才笑着问:“不知真人大驾光临,何为?”
云宁真人只看着温宥娘,良久后才道:“你面相颇奇,本当是早夭之相。”
温宥娘听得这一句,眼皮一抽,心里便开始怨念,孟世子这是寻的什么人呢,一上来就说这些东西。
就连在一边的温老夫人听得都不怎的高兴,忙跟云宁真人解释道:“真人不知,这孩子自幼都是有福气的。从小到大,可是连病都少有。连抽签也是回回抽的好签,道长们都说是有大气运之人。”
云宁真人颔首,“确有大气运,乃是逆天改命之因。”
听得这话温宥娘嘴角抿了抿,要先前一句早夭之相可当她是胡说八道,然而后面这句改命的话却不假了。
她向来不是迷信之人,却也对佛教与道教有着一颗虔诚之心,只因她尊重的是那一份信仰。
可这位云宁真人,看上去不过三十许,又哪比得上京郊前朝皇家道观里的老观主?难不成这世上还真有面相气运之说?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