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第二日,温宥娘与孟世子都没能自动起床来,最后还是冬梅进了屋子,小声将温宥娘叫醒了,“姑娘。鸡叫了。”
因要见府中长辈,以及孟氏族人,因此这一日少不得也要盛装以待。
温宥娘睁开眼,看见孟世子还在睡,想着他昨日喝了那么多酒,也就先放了他一马,只让冬梅将蜡烛点上,自己起了身,让冬梅伺候自己梳妆穿衣。
冬梅往外扯了扯床头的绳子,立马有成群的丫鬟走了进来。
温宥娘先是接过夏荷给她递过来的猪尾巴毛牙刷,沾了沾青盐,不急不缓的将牙齿处理干净,随后端过茶杯漱口,再吐在了另外一边端着空茶杯的丫鬟手中的茶杯里。
然后才是走到洗脸架子前,拿过身边递过来的帕子,在水中沾了沾水,细细地洗起了脸来。
因昨日上过妆,临睡前并未梳洗,温宥娘洗得便慢了一些,更是换了两三道水,才将脸上的妆彻底洗干净。
随后便是化妆与梳发。
冬梅不是多聪慧的人,然而手巧,只温宥娘几个比划,就知道温宥娘想要什么样的发髻了,只在那精心的梳着。
而温宥娘便开始打开梳妆台上的盒子,往脸上涂抹。
古代的化妆品,跟现代的完全不能相比,要说比现代安全,也完全是在扯淡。
温宥娘一边画着,一边心疼自己比上辈子做美容还要好的吹弹可破的白皙肌肤,要天天这么个画法,她可受不了。
等着冬梅将发髻梳好,又小心翼翼地将簪子等一套头面插好,温宥娘也把自己打理妥帖了,只拿过嫁妆送来的琉璃镜,在灯光里瞧了瞧觉得差不多了,这才跟冬梅道:“去把姑爷叫醒吧。”
温宥娘这话一出,本以为孟世子的贴身丫鬟会上前去叫人,却不曾想,那两个伺候的丫鬟却是半点未动,只低着头看着自己的鞋子。
倒是两个规矩还不差的,温宥娘对冬梅示意,自己起身走到床前,捏住了孟世子的鼻子。
孟世子呼吸不得,自然就只得睁开了眼,瞧着是温宥娘,却是咧开嘴笑了。
因有外人在,温宥娘也不好不给他颜面,只轻声道:“夫君,该去给长辈请安了。”
孟世子听得这句夫君,心顿时都化了,只点了点头,从床上爬了起来。
这才有那两个丫鬟,将早几日已经准备好的衣服端了过来。
温宥娘不是伺候人的人,只让冬梅在一边给孟世子更衣。
好在孟世子也没让冬梅伺候,只从那两个丫鬟举着的木盘上拿过衣服一件一件的往自己身上穿。
等得穿好了衣服,又开始了一道与温宥娘相同的洗脸刷牙程序,然后才是梳发之事。
孟世子坐在梳妆台上,拿过那丫鬟盘子中的紫玉冠,然后递给了温宥娘,对着人笑。
温宥娘只得接过头冠,放在冬梅手边,然后拿起自己用的梳子给孟世子梳发,加冠。随后还得往孟世子脸上涂些胭脂,画眉等,打扮成了一个俏郎君后,才方罢手。
虽知晓世家子弟有这恶习,但也自个儿把自个儿给恶心到了,暗想还好只是今日因要见族人才这般,要日日对着个化妆的男人,估计自己心肝都得疼。
孟世子对着梳妆台上的镜子照了照,又拿琉璃镜转头看了看,十分满意道:“娘子的眉画得真不错,以后也劳烦娘子了。”
只因温宥娘与他画了一对精致的剑眉,让孟世子看起来更英气了些,竟给自己找了个事儿。
人家画眉是男对女,换她这就成了女对男了。温宥娘脑子一冲血,觉得这日子简直就没发过了。
没听见屋子里的丫鬟都笑了么,哪有这般不要脸让自己的妻给自己画眉的。
然而孟世子却是无所谓的模样,只站起身转了两圈,对着自己今日的装扮十分满意,自我心中臭美了一番。
这才拉着温宥娘的手,一道出了门。
出门前,温宥娘却是微微一回头,看了那两个立在门边的丫鬟一眼,随后才跟上了孟世子的脚步。
封建社会,女人不得与男人同行,便是夫妻也得微微后退半步。
然而孟世子却是不顾及这些,只拉着温宥娘的手,两人同一个步伐,倒像是约好了似地,并排着走向了国公府的正厅。
正厅里,孟府各房长辈与族人已经分两列坐好,见得孟世子带着温宥娘进了门,当即就有一位哼了一声。
温宥娘只拿眼角一扫,见是一位年长者,只微微顿了顿,便后退了半步。
孟世子却是歪头看了那老者一眼,也没说话,只拉着温宥娘的手,走到屋中,与温宥娘双双跪在蒲团上,磕头道:
“孙儿给祖父请安了!”
“孙媳给祖父请安了!”
孟老国公爷只坐在上首,过了好一会儿才出声道:“起来罢。”
孟世子拉着温宥娘起了身,就听得孟老国公爷呵斥道:“大庭广众之下,这拉拉扯扯的成甚么样?”
二房的秦氏听得此言,忙笑着道:“这是新婚第一日,行景少不得要疼惜一番媳妇的。父亲您就大人有大量,原谅行景媳妇儿一回罢。”
孟世子却是当没听到孟老国公爷的话,只继续牵着温宥娘想要挣脱的手,只对着孟老国公爷嘿嘿一笑。
气得孟老国公爷一佛出窍二佛升天,恰这时温宥娘抬起头来看向孟老国公爷。
老国公爷先是被温宥娘给看楞了一下,想必是没想到温宥娘竟是这般容貌,顿时心中怒火更甚,只想着温宥娘恐怕就是凭着这一张脸蛊惑了自己的孙子。
这天底下的美人,大多是空有一身皮囊,有内涵在的这些年孟老国公爷也只见过当初谢氏的谢明珠一人。
因此对于温宥娘的好颜色,也只更不喜上一层。然而今日府中有族人在,老国公爷也不好将不喜之意表现得太过明显,只抿着嘴微沉着脸不说话。
其实除了孟老国公爷不高兴之外,今日在场的国公这一支外心中都不怎的高兴。
家族兴盛,未必靠着娶一门有权势之妻,于世家而言,看的还是德言淑行。因此世家之家大多只互相通婚,极少外嫁与外娶,只因为各个世家里的小娘子见得世面多,眼界与行事与大家相同,这般嫁娶方才更加和睦,家族方能更得长久。
就孟行景当初与蔡氏订婚,因着孟世子的身份,族中人也颇有意见,如今娶得一庶族娘子,更是让族人不满。
孟世子与孟氏族人不亲,可管不得族人欢喜不欢喜,只带着温宥娘一一认亲。
也只得看见温宥娘在礼仪之上半点不差,遇见为难面色不变轻易化解双方皆不尴尬,一些族人方才不再外露敌意。
说到底,也是孟世子执意要娶,还请来王氏为温宥娘抬了身份,王氏女是珍贵,然而能让一直出世的云宁真人收为弟子,还以自己全套嫁妆陪送,还是证明这女子当有可为之处。没得云宁真人为了外侄娶一个庶族姑娘,就放下身段放下眼界去收一个不可造之人。
因此在后面认亲之时,因温宥娘的得体与礼仪,便再也没了为难。
待得认到最后一位侄辈,却是宫里来了天使,说是中宫有旨。少不得孟氏所有人纷纷出了大厅,在外院摆上香台,一一跪拜接旨。
却是温宥娘的世子夫人的诰命服到了,中宫前一日赐下头抬嫁妆,次日就发下温宥娘的诰命服,能得中宫看重,对温宥娘而言亦是好事。
有王真人认徒在前,虽皇后的两次施恩皆只不过是锦上添花。然而孟氏早已经被卷入夺嫡之中,温宥娘得中宫厚待,有安抚孟氏之意,自也有满意温宥娘之意。
所谓盟友,便是在一件事情之上达成共识。中宫与孟氏族人,在对待温宥娘的态度之上,虽还有些许不同,然而此时却都选择了暂时一致。
接过天使手中的中宫旨意,孟世子少不得与天使寒暄一番。
孟世子自幼在东宫长大,也时常与太子、太子妃一道前往中宫与皇后娘娘请安,因此对皇后身边的天使没一个不熟的。
天使对孟世子自然也是好脸,毕竟自己虽代表皇后的颜面,到底身份上不足,孟世子愿意给他做脸,以世家公子身份与他笑颜相对,就足以另他心存感激。
换到这孟府别的人,抑或是别的世家,便是接皇后的旨意,也不会对一个传旨之人有何好颜色。
他们忠的是国,敬的是人王,守的是自己的道,一个宣旨的太监又哪会入他们的眼。就连皇帝,若做出甚么有违他道之事,也有抗旨之行。
着身边的阿毛送走天使,孟世子便带着温宥娘回了大房的新房。
孟世子坐在屋外间道:“哎哟,累死我了。”
温宥娘也让冬梅卸下了头上的些许头饰,梳了个简单的发髻,道:“饿了。”
孟世子便道:“那就让人送点点心来。”
温宥娘却是问道:“我想在大房设一个小厨房,你看可行不可行?”
孟世子一听,就点头道:“大房本就有小厨房,你要用,就只让人去大厨房里拿些得用的过来就行。”
说到这,孟世子下意识地咽了口口水,道:“娘子准备弄甚吃的?先给我说说成不?”
自能与京郊温氏六房里常溜达后,孟世子也得尝过温宥娘的厨艺,因此对温宥娘最为佩服的却不是行事手段了,而是温宥娘煲汤的手艺。
温宥娘只差翻白眼,却是跟孟世子咬耳朵道:“孟氏那些族人,对我多有不满,只是未表于心,不若我趁今日他们还不曾回祖地,给他们煮一顿饭,好让他们知晓我也是有些一般女子贤惠本事的?”
孟世子一想温宥娘要给那么多不熟的人做饭,心中未免有些不满,就道:“世家娘子,哪有亲自下厨的道理?没得惯他们的,吃了还说你自甘堕落呢。”
温宥娘冷哼,“他们千里迢迢来参加你大婚,新娘子为他们整一桌酒菜又如何,只当是我们两人对族人的谢意,却也比金银更为贵重。”
世家里,虽分支不同,有富有穷,然而却都是有傲骨之人,且入京来观礼的,当是各支当中有名望之人。
要说差钱,也不可能。因此对于各支族人的谢礼,说钱财乃是俗物,也就送情义方才最为合适。
自然,里面也有温宥娘想替孟世子在族人中立个好名声的原因。
就今日一见,温宥娘就看出孟世子与族中之人大多不是很亲热。
只是在大隆,在世家,族人对一个人而言却是最重不过,重过前程与财富。
就算不与二房争那宗主之位,为了以防万一,也为了太子妃能更好的得到举族相帮,也少不得要孟世子对族人重视一些,让族人感受到太子妃嫡亲弟弟对族人的看重与礼待。
反正温宥娘要做的事儿,能说出一千个借口,也都是反驳不得的。
温宥娘说要怎的,孟世子就只得点头,听到温宥娘处处为自己着想的感觉,还真是说不出的美妙。
孟世子本打算前往外院族人所居的园子里先去说一声的,然而突然又想到个问题,“此事,当是要与二婶说一声的罢?”
温宥娘把人往外撵,“你且去与他们喝茶便是,后院里的事儿,我比你清楚。”
二房未必见得大房的拉拢族人,然而不送贵重之礼,只用一顿饭答谢,也未必不会同意。
毕竟温宥娘才进府,秦氏不论如何,都得给她这个颜面。
孟世子被温宥娘推出了门外,随后又被拉进了屋。
被扯着腰带推来拉去的孟世子十分无奈,问道:“还有甚事?”
温宥娘让冬梅把门给关了,然后压低声音与他道:“等会儿吃饭喝酒,你就寻个机会把你在江南城遇见的事儿说给族人听听。”
孟世子脸色微变道:“说这个作甚?”说自己被害了,那自己还要不要脸面了。
温宥娘道:“祖父把三房当儿子看,舍不得,可族人却不见得。”
氏族嫡庶分明,最见不得的便是庶出算计嫡出。孟世子要寻这个机会,把府中的事情透露一二,便是孟世子再不招人喜欢,为了嫡庶分明,也少不得要对孟老国公爷施压。
温宥娘从不觉得自己当初被山匪打劫,没打劫到就算事情了结了。对孟府内的家丑不外扬,也嗤之以鼻。
既然这两日族中人来了,孟老国公爷还想着家庭和睦,假装那些事情不曾发生过,那就错了。
孟世子听得温宥娘这话,果真想的是,“到底家丑不可外扬。”
温宥娘只扯着孟世子的耳朵道:“你以为下次还有在江南城外那般好运气?”连那样都没把这人给弄死,三房要再对他出手,必然会更加慎密,更加难防。
既然这次有机会把三房踩入脚底下,那么温宥娘就没想放过,到底比之后再千辛万苦的设局容易。
孟世子要说没心动那就是假的,他娶温宥娘过府,就为了对付三房。温宥娘才嫁过来第一日就开始着手对付三房,他心里自然高兴。
然而高兴是高兴,孟世子却是心里明白,“可到底是没证据之事,又如何让他们相信乃是三房所为?”
总不会他说是三房干的,族人就信了。说起来,二房倒还比三房的要嫌疑重得多。毕竟爵位之争,宗主之争,也都只在嫡出一脉之中。
便是大房受损,说到底,得益最多的也只会是二房。
温宥娘自然知道这里面并不好说,只凑在孟世子耳边嘀咕了一阵,说完后才道:“你且按着这么做就对了。二房到时自然会出来分辨,不用你再多言。”
二房冲着宗主位去的,又哪会让自己的名声有损。少不得孟世子说出来,就算是二房嫌疑最重了,为了自个儿的名声,也得暗中抖落个清楚。
只要孟世子开口一说,就孟老国公爷也拦不住孟氏族人对此事的看法。
温宥娘没打算把三房灭了,毕竟庶出也是氏族的,杀人放火不说她做不出来,就算是做出来了,也无法真正抹去痕迹,倒不如将三房的指望断绝。
三房指望着的,也不过是太子继位后,皇后一族的那个爵位以及那支探子当中的一部分权利。
太姨娘在探子中的爪子,温宥娘一时半会儿没法解决,然而对那个虚爵,却是今日就可以让三房一辈子都没指望的。
只要族人知晓三房对大房所做之事,便是大房以后出个甚么意外,那个虚爵只可能落在四房。而同为庶出,一直比四房有优越感的三房会不会想把那个虚爵让给四房,那就走着看了。
温宥娘把该说的都说完了,这才将孟世子推出去,且让他带着娇姨娘父母从江南送过来的珍品好酒。
二房秦氏确实不喜欢大房与族人太过亲近,然而二房掌握府中中馈已十年,与族中的往来也都经秦氏之手,因此二房与族中的关系,也并非一顿饭可改变的。
因此对于温宥娘的说法,秦氏自欣然同意,且还让自己的女儿来搭了一把手,派了些二房手带厨艺的仆人来打下手。
温宥娘对素娘的加入自然是乐意,有素娘插手,她便可放心秦氏不会让如今已经被解禁的三房在今日闹出什么事儿来。
至于大房的小厨房,因是用温宥娘自己的银子,秦氏也同意了。大房在小厨房吃得越多,中公的花费就越少,管家的秦氏也越满意。
做席面,要的是时间,温宥娘便先让人做了点心给四处送去,然后才开始准备晌午饭食。
整个大房的小厨房,连厨房外的小院子里也搭上了火。
而在族人所居园子里与人一道喝酒品乐的孟世子,也混得风生水起。
园子里坐着听乐赏美,自不会说些严肃话题,恰巧除了严肃话题,孟世子其余的都能说上那么两句。
孟世子不会武,然而对天下武学却也在太子宫中听过些闲话,自然能聊得来。不通笔墨,但关于那些名门大家的八卦,却也知道得多。要遇着不明白的,只叉过话题,说到另一处就行了。
因此若只是与族人闲谈,倒也是相处并无妨碍,反而因孟世子有股子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味道,不曾让他们觉得身份之差,因此反让族人们对孟世子心生了一丝好感。
只越说越显得亲近之后,便就有同辈的旁支问到,为何娶庶族出身的温宥娘为妻。
孟世子跟人说了半天话,等的便是这一句。
虽问的同辈旁支,然而不论是旁支的长辈还是晚辈,却都暗中集中的精神来听,就想知晓为何孟世子娶了温宥娘,到底门阀高低不同,孟世子当明白其中道理才是。
孟世子因此便将当日如何被骗去直隶拿给皇后娘娘的生辰礼,生辰礼如何被人破坏,无奈之下只得租船下了江南城,得幸与温宥娘一道,温宥娘如何劝道他亲近护卫,最后到了江南城如何遭袭,那几个护卫为何舍身相互,最后得遇温宥娘如何相救。
这故事便如京中茶楼里说书一般,说得是跌宕起伏,处处引人瞩目,倒是看出孟世子当初那些说书没白听得。
其中自少不了介绍了温宥娘一番,将温家、张家、仇家三家的事儿说了个遍。这其中自然是温宥娘占尽了道德制高点。
孟氏族人听得温宥娘乃是因七巧玲珑心于孟世子有救命之恩,方才让孟世子倾心,大多心中倒也好受了一些。
在孟世子尚未娶亲之前,孟氏族人对宗族嫡长房自有一番期盼的,只想着若是下一任宗主得用,带着孟氏能在氏族谱上的排名再上一层。
后来听闻孟世子娶了庶族,如今又见得温宥娘好颜色,只当孟世子是被美色迷了心。这会儿听说里面竟是有这么一番故事,就立马又觉得孟世子乃重情重义,执意娶庶族倒也是性情所至。
然而宗主之事,有二房常年与族中联络,如今孟世子娶了庶族,也少不得让族人觉得对二房有了偏向。
“刺杀之事,可查出来不曾?”理解孟世子为何娶温宥娘后,孟氏族人却是更关心孟世子在江南城被刺杀之事。到底是孟氏嫡出一脉,刺杀孟世子,便等于打孟氏的脸面。
其实孟世子也说得明白,是护卫当中出了问题,也就是将矛头已然指向孟府内部。然而族人们心中虽有想法,却少不得要往外想想方显自己并非那等怀疑同族的人。
孟世子摇头,一脸不明白,“自父母去后,我被姐姐带入东宫长大,年满十四才出了东宫。要说是得罪人……其实我也不太明白,府上的护卫为何对我拔刀相向。后来祖父也有查下去,只是不曾查出来罢了。”
孟世子这话一说,便有立在园子里伺候的小厮悄无声息的离场,急匆匆赶去了二房的方向。
老国公爷作为孟氏宗主,又哪有查不出的道理,然而孟世子却是说查不到。这里面的意思,在座的孟氏族人又哪听不明白。
孟老国公爷是宗主,然而整个孟氏也不是没有对宗主之位有想法的人,如今见得嫡长房势单力薄不成大器,多少代表各支来的心中都有些想法。
孟氏族人是怀疑二房的,毕竟二房得益最大不说,也当以为孟氏手中的那件东西当在二房手中。
孟世子说到这,便不肯再说了,恰好温宥娘送的吃食已到。
这一下子整个孟氏族人,便只得坐下吃饭,只将心中那些心思暂时搁浅,却是心有灵犀的大多想要再多留两日。
孟世子被袭,温宥娘出嫁前突然遇着了山匪之事,都得抖落个明白,得出一个满意的答案,且才回去给各支真正掌事的一个交代。
吃喝玩乐这些,孟世子最擅长不过,一席酒面,族中各人吃得是相见欢,带着各种心思对孟世子也亲近了些,与能摆出一桌好菜好酒的温宥娘也满意了两分。
虽是庶族出身,然而被王氏女教养过,就席面上的礼仪也是规规矩矩,半点不差。
吃完饭,便是各支族人退回了各自的院子中,也无人有闲情再陪孟世子闲聊,只先前都打个暗号,待孟世子离开后便聚在一起好商议一些事情。
等着晚间了,却是二房孟世子的两个各房堂兄散朝,接着就去了族人所居的园子。
孟世子得到消息,只带着酒气对温宥娘说:“娘子可真觉得可行?”
温宥娘把孟世子的头往旁边一戳,低声道:“你就放心好了,二婶听得你那般说,少不得让你两个堂哥去诉苦的。到时候祖父少不得要给族人一个交代,宗主家的庶子欺负嫡出的侄子,三房可没甚么好下场。”
孟世子却是道:“只怕祖父会怪我。”
老国公爷有些偏爱庶子,要得知此事起源在于孟世子这张嘴,少不得对孟世子会有意见。当然,孟世子是他爱孙,舍不得责怪,少不得会怪罪到自己身上。
温宥娘却不是轻易受委屈的人,只道:“待此事过了,咱们就先离了京城。有些事儿,在京中办不妥。”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