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叶与曼晓风把酒正欢,醉意渐渐加深,之前装出来的万种风情都差不多被抛至脑后,好在曼晓风也喝了不少,没觉得之中的不对劲。
“曼兄,今日独孤世家不是要娶亲嘛?你怎么跑出来了?”董叶用衣袖抹了抹嘴角的酒迹,悠悠问道。
曼晓风摆了摆手,微低着头道:“这还是晌午刚过呢,吉时还没到!”他突的觉得这对话有些奇怪,但又不知道奇怪在哪?
“小颜,出来!”李元的声音带着怒气,走到董叶身边,拖住她的手。曼晓风为人虽有些大老粗,但却也不笨!
“你,怎么来了?”董叶喝了不少,说话有点含糊。
曼晓风看见李元也穿着紫色的纱衣,顿时喜上眉梢,直瞅着李元不放。
“咦,你们穿同一种颜色的衣服!”董叶双手拉住桌角,看着曼晓风高兴的说道。
“曼公子,如果你再不消失的话,从此以后休想再踏入烟雨楼半步!”李元桃花眼里怒意渐起。
曼晓风垂下眼帘,然后放下手中的酒杯,浓浓大眉往上一扬,略歪着嘴道:“你说的话我都听,你叫我走我走便是,不要气坏了!”说完后,真的就起身离去了。
“李姐姐,我自己走回去就得了!”董叶见李元沉着脸,便踉跄着站起身,挣脱李元紧紧握着自己的手。
“往后你再喝酒,傻子都知道你的底细!”李元放开手。
董叶重心不稳,摔倒在地。“知道就知道吧,反正我装得也累!”
“既然累,那就离开吧,做回真正的自己,什么丐帮什么恩怨,就让它随风散了吧!”李元眼梢微红,双手拖着董叶摇摇晃晃的身体,眉心蹙起。
董叶抬起头,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流下,半响,喃喃道:“我孤独,很孤独!我可以听到骨头发出孤独的声音,穿过我的心,穿过我的灵魂!”
李元揽过董叶,把她拥入怀中,轻轻抚着那顺滑的长发,桃花眼中满是苦涩的暗淡。“我知道那种声音,知道的!”他是懂得的,活着如死了一般,春去冬来,繁花落尽,朝朝暮暮,形单影只!
“我耐不住孤独,所以我总往人多的地方凑热闹,但是每当陷落在人群中的时候,我才发觉,原来我还是孤独!”泪水打湿了李元身上的纱衣,那温热的泪透过他的肌肤,一直渗到他的心里。
只闻一声长长的叹息,一人轻道:“李公子,你为何不告诉她真相!”
怀中人呼吸已渐渐平缓,也许是睡的方式不够舒服,只见那柳眉微微皱了下,撇了撇嘴,嘟哝了一声。
李元柔柔的凝视着那虽然浓妆艳抹,但依然透着纯真的脸,手腹轻轻揉开那蹙着的眉头,值到舒展开来后,才嘴角含笑道:“柳红,灵蛇娘子的关门弟子?”
“唉!”柳红盘膝坐到桌边,拿起一杯酒轻啜了一口,然后再也不喝,自顾把玩着手中的酒杯。片刻后才道:“我就是不明白,你为什么不告诉她?”
“她,已不是当初的她!”李元的眼神突然暗淡起来。
“其实我也很孤独,所以我才偷偷瞒着师傅跑下山!那日我路过你的木屋,见茶几上已罩上了灰尘,我就知道你下山了!”柳红撇了撇嘴,又叹了口气。
“当初木屋里三天两头的有几只小蛇,原来是你搞的鬼!”想起当初的事,李元嘴角微微荡起一丝笑容。
柳红斜了一眼李元,耸了耸肩道:“还不是师傅说,隔壁山上住了一个怪人,又孤僻又冷漠,千叮万嘱,要我不要去惹你!”
“你还是惹了!”窗外吹进一阵风,带着花香,李元嘴角不禁上扬。
“我真的很闷啊,每天与师傅大眼瞪小眼的,所以就偷偷去捉弄捉弄你,谁知你居然无动于衷,任我瞎闹!”柳红趴在桌子上,也许是想起曾经的生活,小脸拧成一团。
“你什么都知道了?”李元叹了口气。
柳红水眸滴溜溜的转了转,嘻笑道:“我只知道每年断崖上的梅花开时,便有一个女子来看你!”
李元转过头,对上柳红闪烁的眸子,淡淡一笑。一缕淡淡的晨光从窗棂泻入,照在床上正在酣睡的人儿脸上,忽见那长长的睫毛轻轻闪了下,一双清灵大眼慢慢睁开来。只见她轻叹了口气,盘膝坐在床上,脸上充满了迷惑。
“又睡了那么久?”一边嘟哝,一边下床穿衣。头发随意散着,赤着脚走出了房间。
一声鸡啼响起,她伸了伸懒腰,抬头看了看雾沉沉的上空,心里喃咕:这烟雨楼昼夜不停歇,财源滚滚,到底是对是错?长年累月,朝朝日日如此,这种生活到底累不累?
“起来了?”李元轻飘飘的走到她面前,笑靥如花。
董叶挠了挠头发,漫不经心的问道:“昨晚你去了独孤世家了?”
李元轻笑出声,帮她理好弄乱的头发,然后轻轻坐到栏杆上。沉声道:“嗯,那个无秋柔确实长得蒋情柔一模一样!”
“本来就是一个人嘛!”董叶不满道,然后捂了捂肚子,转身边走边说道:“我先去吃点东西,然后再跟你聊!”
刚走了几步,又回过头,对上李元闪着亮光的眸子淡淡笑道:“让人传出话去,就说丐帮帮主是杀手,受人所拖,要杀两个人!”
“嗯?”李元微皱眉,不解的看着董叶。
“我真的是杀手,只不过很多人不信!不信最好,有了猜疑,就有得玩了!”董叶轻轻一笑,水眸顿时亮了起来,整个人看起来神采奕奕。
“但是……”李元犹豫不决,他是担心她受到无故的伤害。
“李姐姐,你就放心好啦!有人还想用我做诱饵,钓出大鱼来呢!”董叶垂下眼帘,心中突的一阵刺痛,轻轻抚着胸口,暗暗寻思:到底这世上有谁真正对她好?
她一瞬间的落寞,让李元一阵窒息,心也疼了起来。什么时候你才记起,我们曾经相知相爱。
“李姐姐,陪我吃早餐吧?”董叶像想起什么,突然抬起眼帘,向李元问道。
“好!”没人听得出他体内波涛般汹涌的惊喜,两个人,已经好久没有好好在一起吃过早膳了。
院子里,李元轻轻啜着酒,看着桌上的桂花糕,脸上扬着幸福的笑意。
“来了来了,李姐姐饿了吧?”董叶端着拖盘,拖盘上有两碗冒着热气的面条发着淡淡的清香。把其中一碗放在李元面前,自己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冒着热气的面条可见几块嫩嫩的蛋黄,面上散落着一些青葱,看上去好像很好吃。李元看了眼董叶,宠溺一笑,拿起筷子还没来得及吃,就听得董叶失望的问道:“你不想吃吗?”
抬起头来,看见董叶眼里有些湿润的水气,心一沉,低下头吃了起来,清香可口,他从没吃过那么好吃的面条。
“不好意思,我只会做鸡蛋面!”董叶低下头,逼回要落下的泪,她记得那天早上,妈妈为她做好了一碗鸡蛋面,叮嘱她吃完再去上班,她还赌气说,天天吃鸡蛋面,趁老妈不注意,溜出家门。没想到,她出事了,妈妈做的面,她就算想吃也吃不了了。
“很好吃!我从来没有吃到过那么好的东西!”李元喝完碗底的汤,遮住眼底的一片惊喜,只要是她做的,什么都好吃。
董叶见此,笑出声。“没你说的那么好,但是得到赞赏还是很高兴的。”
“哇,好香,老大,你们在吃什么?”绿茵不知从哪跳出来,趴到桌边,看着那两只已见底的碗,有些失望。
“面条罢了!”董叶擦了擦嘴角,笑道。
“老大,我肚子好饿,我们出去吃东西好不好?”绿茵拉住董叶的衣角,满脸期待的说道。
董叶眼睛顿时溢满笑意,她倒忘了,得好好去逛逛才行。
“要小心!”李元看着匆忙那离去的身影,像是被她们的快乐感染,眉头也舒展开来。只要她觉得快乐,不就可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