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小两口告别够了没有,该出发了!”无极摇着扇子,瞧见董叶和独孤清月两人拉拉扯扯的样子,心中突感不快。他扇子一合,身边的将士得到命令,示意军鼓手。
隆隆的战鼓像是冬日里的惊雷,席地而来,掠过微暗的天空,滚过众将士的头顶,无极等人掠上高大的骏马,迎着冰冷的晨风望向前方,身后是列好阵式的万千将士,他们紧握手中的武器,眼望苍空茫茫。
董叶与蓝子站到台站上,看着队伍前方熟悉的身影,陌生的人,有心爱的人,有朋友,不管已是千里相聚,还是素不相识,他们都共怀同样的目的,奔向浴血的战场,未知的希望。
“姑娘,我们回去吧!”蓝子看向忧心忡忡的董叶,轻轻拉住她的手。
浩瀚的队伍在董叶眼里消失,身后的军营里驻留的士兵虽有不少,但对于她来说,也不是大问题,衣襟里有水如梦趁人不备塞给她的地图,靠着这张地图,她能够独自前往战场。
“嗯!”董叶点头,抓紧蓝子的柔软的手,这个女孩,从没怀疑过她,不论是对十四娘还是董叶,都一样的忠心耿耿。
回去的途中,董叶故意放慢脚步,她的手拉着蓝子的手,远方的天际拉开新一天的帏幕,初阳万丈,洒遍千山万水,骄阳是如此的美,却不知美丽下的残忍,却不知即将上演的悲剧,像所有温暖美好的日子一样,按时升起,适时的下落。
“蓝子,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你的身边,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董叶停下脚步,眯着眼看天空,她的泪水早在眼眶里晃荡,只是一直忍着,不让独孤清月看见,也不想让面前的蓝子看到。
“姑娘说什么呢?姑娘去哪,蓝子都会跟去哪的!”蓝子很认真的说着,脸上还残留着刚才将士出征前的别离伤感。
“傻孩子,蓝子要成亲生子,要照顾夫君,怎么能一辈子侍候我呢!”董叶淡淡微笑,她这一去,不知何时才能回来,成功了最好,如果不成功,那么这将是最后一次跟着丫头谈心了。
蓝子的脸上染上一层淡淡的红晕,是害羞了。
“姑娘最爱取笑蓝子了!”蓝子撇撇小嘴,瞅了一眼董叶,女儿家的心思早明显的摆在了脸上。
“这有什么可害臊的,姑娘家大了终是要嫁的,总是要思春的!”董叶嘿嘿一笑。
蓝子呼了口气,无奈的慎视董叶。
“蓝子,如果有喜欢的就去追,幸福是要靠自己去争取的,一味的等待只会空添伤感,有些感情,错过了就没有了!”
“姑娘……”蓝子低下头,小声的问道:“真的可以吗?”她的脑中浮现一个英俊的紫衣男子的身影,高高的个子,浓眉大眼,爽朗的笑容。
“当然可以了,就算不成功也没什么,起码努力过,如果你不说,怎么知道他不喜欢你呢?古人曰:女追男隔成纱,不是吗?更何况,江湖儿女,不拘小节,没必要羞羞捏捏的!”董叶没想过,别人的脸皮没她的厚。
“嗯!”蓝子清澈的大眼里流过一丝喜悦,小手在长袖下暗暗握起。
“不知他们到哪了?好担心呀!”董叶皱眉道,她是真的担心,这古代的战争,就像是升级了的斗殴,冲上去就你杀我打,明里暗里的人多着呢,一个不防,就是暗箭袭来。
“我们会打胜的,独孤公子会没事的!”晓风大哥也会没事的,蓝子在心里补充道。
“唉,蓝子,我的心跳得好厉害,一味想着也不是办法,你去做些点心给我吃吧,有吃的我就不烦了!”蓝子,对不起了,董叶不舍的放开蓝子的手,推着她往厨房的方向去。
“姑娘,你在帐里等我啊,一会就做好!”蓝子转过头对董叶微笑。
董叶点头,看着蓝子的身影消失在视野里,心酸酸的。
回到帐营中,套了件早就准备好的衣服,把剑横系在腰上,把给蓝子和独孤清月的信放在桌上,拿出地图看了看,然后重新收好地图,出了帐子。
因为董叶穿了士兵的衣裳,又戴上帽子,到了营地守卫处,亮出令牌,光明正大的出了营地。
无夜国与倚昭国的分界之处,除了有一块很大的平地外,两旁还有连绵的青山,今日两国交战的地点就是那块据说相当大的平地,董叶只要从无夜国境内的山中穿过,过了界碑,往东方向走就会找到那决战的地点。
董叶在脑海里搜索十四娘的轻功记忆,按她的方法运气,轻而易举的飞了起来,心中虽然对未知的事情产生紧张不安的心理,但飞的感觉还是让她兴奋不已,乐得直偷笑。
到了山脚下,董叶停了下来,脱了外面套着的军服,只是带了剑在身上。
还好是冬天,蛇都冬眠了,要不然她是不会走山路的,就算有武功,也不愿走,谁知道这深山老林的会不会有大蟒蛇之类的。
董叶屏息凝神,足尖轻点,身子很配合的飞了起来,可能因为董叶驾驽得不怎么样,身子偶尔会往下沉,依十四娘的轻功来看,不会如此起起落落。
董叶的飞奔,就像按着说明书操作的工人,一走神,就会有坠下的危险,冬天的森林,枯枝败叶很多,干枯的树枝偶尔会被董叶撞上,枯枝断裂之时也是董叶叫痛之时,偶尔还很丢脸的被枝丫勾住衣服,这不,又勾搭上了。
“丢脸丢到家了!”董叶顺势抱住大一点的树杆,小心的解开与她衣服纠缠的枝丫,嘴里不停的嘟嚷:“看我这衣服,出了这森林,别人一瞧就知道是丐帮的!”
稍稍休息了下,董叶透过树杆儿仰望头顶上的太阳,看那家伙的位置,大概也是八九点的样子,不知两群人开始打起来没?
董叶为了不耽搁时间,又费力的飞了起来。在万木枯荣的林子里,她努力的飞着,一身水绿短裙翩翩飞腾,寒风拂过她的脸,微微有些刺痛。
另一边的战场上,两军人马已打了好一会儿了,倚昭国由春似常为主帅,身后跟着一群江湖豪杰,譬如西门霜,西门雪夫妇。
这边的董叶一直在想,怎么还没到啊,地图上指的地方也不是很远呀,她落到地上,翻开地图仔细看了起来。
明明是往东的啊,真是奇怪呀!董叶挠挠头,一个念头蹦了出来,不会是走错路了吧?她记得过了界碑就往东面走的呀,她目光茫然,穿过枯萎的树林,照理说走了那么久,就算没到,也听到些打斗声吧,几万人打‘群架’不会没声音!她看着地图,脑中灵光闪过,一气之下揪了自己大腿一把,看地图是上北下南,左西右东,可是实际上就不是了呀,她还真不是一般的可悲可叹!
战场上一片哀嚎啕哭,断胳膊断腿的鲜血四处飞溅,武功高的除了衣服染上鲜血,体力有些透支之外,倒也没有生命之忧。
水如梦在奋力恶斗之时,还不忘张皇四顾,身边尸体成山,不远处的独孤清月已是白衣浴血,那与她达成共识的人此时还未出现,对面春似常阴阳怪气的目光偶尔闪来,令她心神惶惶,她不会是被董叶那小狐狸精耍了吧!
“天啊,我迷路了,我迷路了啊!”董叶高举双手,对天哀告。日已过午,因为走得匆忙,身上没带有吃的东西,她肚子开始抗议了。
董叶靠着十四娘当初行走江湖时的经验,在一条小溪边停下,喝了几口水,本想再抓几只鱼烤着吃,但又没有火折子,不可能为了起火,而奋斗到日落西山吧!她忍着饿,向东面走去,一边走一边安慰自己:为了少些人死在战场上,她饿饿没关系的……
太阳就这样从东升起又落到了西,东边的战场上厮杀的声音已慢慢减弱了下来,残尸伤员多不胜数,浓浓的血腥味笼罩着上空,剑上滴血如雨,嗒嗒下落,一起一落之间,倒下的是数不清的生命。
不知这场战争死了多少人,也不知有多少个家失去了亲人,黑暗来袭,光明又到,次日,两方人马已都是体力不支,曾经的至交好友,本是腥腥相惜,这厢却是刀剑相见,通红的眸子,透着的是无奈,是伤痛。
这一战,以‘和局’收尾。去时浩浩荡荡,回时人马损失过半,战争从来都是血腥的,残忍的,非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