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她站在了多久,腿有点发麻的时候,她转身要去休息,却撞到了一直站在她身后的西门霜。
“霜,早啊!”董叶退了两步,朝西门霜微笑。见美男如同赏花,同样的会让心声愉悦。
不料西门霜却对她说,“叶儿,恭喜啊!”
恭喜?董叶莫名其妙,“何来的喜啊?”
“小叶,恭喜恭喜啊!”杨雨莲也起床了,一出了殿门就朝董叶飞奔过来。
好像有什么事她不知道的?“莫非昨夜的盛宴有抽奖活动,我中头奖了?”以前她所在的公司在年底吃年夜饭的时候总爱弄个抽奖的,把所有员工的名字丢入抽奖箱里,老总随意拎,拎到谁的名字谁得奖品,难道这古代如此的与时俱进,竟发明了抽奖这玩意?
“什么奖不奖的,你糊涂了,明天不是你的大喜日子吗?”杨雨莲有点摸不准了,明明大家都拿了请贴,当事人却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
“大洗?”董叶愣是没转过弯。
“唉呀,真是的,你等等啦!”杨雨莲觉得自己说不清,跑回房中拿了红贴子出来。
西门霜已不知何处去了,总之董叶转身找他就不见了。
杨雨莲递给她一张请贴,里面是独孤清月熟悉的字迹,那墨水还有些微湿,好像没写多久,大意就是,明天她要嫁给独孤清月了。
“我怎么不知道?”
杨雨莲想了想,然后才道:“昨晚你睡着后紧紧搂着西门公子的手臂不放,我试着掰了一下,没拉开,后来西门公子把你抱回来了。二叔的脸色很不好看,和那些与他搭话的人一杯一杯的喝个不停,不过,那个据说是伊水国的驸马,长得很俊朗很好看,他还提起你呢!”
“嗯,阿莲,你叫阿清‘二叔’不是把他叫老了吗?男人倒也没什么,难道你以后要叫我‘二婶’吗?我都没叫你大嫂呢!”董叶不是为独孤清月鸣不平,是怕阿莲把她叫老了。
“那怎么办?我一直这样叫他的!”阿莲微微愕然。
“不管了,你必须改口。”董叶撇下杨雨莲找独孤清月兴师问罪去了。这死男人居然连夜赶写请贴,难怪一大早的顶着个熊猫眼。
推开房门,独孤清月依旧那姿势躺在床上,看来真的倦了。
“起来起来!不许再睡了。”董叶猛力的摇他。
谁知独孤清月转了个身,后背对着她继续大睡。
董叶眯起眼用力挟他身上的肉,折腾了好一阵,独孤清月才半挣起身子,那被董叶乱扯一阵的腰带早松了,他这微倾身,身上的衣服就松松垮垮的落到了手臂上,露出细滑结实的胸膛来。
“别以为用美男计就可以蒙混过去,居然瞒着我连夜写请贴,你这是强娶豪夺,太没风度了。”董叶拍了拍他的胸口,他一翻身,又躺在床上不动了。
董叶拉拉他的手,还是冰凉冰凉的,想起他之前受的内伤还没完全恢复,心中便涌起酸涩,扯来被子为他盖好后,坐床边呆呆看着他。
这阵子,独孤清月也略见消瘦了,和她一样,都是苍白无色的脸,只不过,人家美男嘛,就是病了也仪态成千。
无极大婚后的那天下午,董叶一行人从皇宫回到了独孤世家。
独孤世家已被正名,又恢复了当年的风光,牌匾通通亮亮,家丁丫环也如数招回来了。
季温和蓝子一直跟着独孤宴和李嫣,这会儿,自是也在独孤世家的。
董叶刚下了轿,蓝子便第一个掀起车帘,搂着她掉眼泪,“姑娘姑娘”哽咽的叫个不停。
“不知道的,还当你家姑娘死了呢!”董叶看着哭个不停的蓝子无奈的说道,其实她家姑娘确实是死了诶。
董叶的话还挺凑效,蓝子立马捂着嘴不哭了,只是还哽咽着。
“好了,不哭了,你跟绿茵倒真的有得比,眼泪比碧罗湖的水还多。”董叶拉起蓝子,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丫头倒是越来越有女人味了,挺好。
董叶走进独孤世家的时候,还真的吓了一大跳,府内上下张灯结彩,红红的喜字刺花人眼,仆人进进出出,搬这搬那。
“阿清,消息走得真快!”董叶虽然埋怨独孤清月自作主张,但想到自己是新娘子,丝丝缠绕的甜蜜终是取代了原本的不满。
独孤清月掀嘴角,笑得那个得瑟,昨晚的事可让他叫苦不堪,这种事可不能有第二次。
接下来,董叶可有得忙了,想萝围着她转个不停,蓝子也唠叨个没完,柳红和绿茵在一边打趣她,杨雨莲则是不知羞的说她成亲的时的心情,人家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这都那么多个女人,能不热闹吗?
才半三更的,董叶就被叫起来了,想萝昨天在她脸上试了各种不同的妆,发现还是不如她素面朝天来着淡雅脱俗,最后,众女子一致决定,只要略施粉黛就可以了。
穿上了凤冠霞帔,修了眉,扑了淡淡的胭脂,董叶看着铜镜里模糊的面容也不知用什么心情形容,好不好,不怎么确定,她一直以来都没好好看清过自己,悲摧!
一般接亲都是要从娘家出发的,可是董叶的再生父母都死了,也没个家,所以就半夜三更的暂住客栈了。
独孤清月订的自是京都最好的客栈,虽然他现在穷,但也没想过委屈了她,想到这里的时候,董叶会觉得有一种千里姻缘一线牵的感觉。
董叶摘下了重重的凤冠,钻进被窝里,冬天的夜极冷,她手脚都麻木了,躺在床上,慢慢暖和了,也就开始伤感了,她微眯起眼,要嫁人了呢,不知道爸爸妈妈在干什么?是不是在睡觉,还是预感到些什么,也许正和爸爸在谈论自己也不一定,妈妈是那么感性的人,定是又哭了吧!
蓝子见董叶眼眶盈盈惺惺,也没问原因,她是孤儿,自然能明白董叶的心情,嫁人是人生大事,谁不希望有亲人在身边。
绿茵和杨雨莲早就累得又睡了,只有蓝子和柳红在桌边有意无意的瞄瞄神色有些凄然的董叶。
不久后,公鸡一声接一声啼鸣了,天渐渐放亮,可是董叶却睡着了。
喜婆尖尖的嗓门儿把董叶从梦中惊醒,恍惚了一阵,才想起今天是自己大喜的日子。
“我说新娘子,快点起来了,新郎倌就要到门口了,错过了吉时可就糟了。”喜婆又是拍大腿又是扭手娟的,董叶看得嘴角发涩。
蓝子急匆匆的为董叶整理喜服,戴上凤冠,柳红见她妆有些花,赶紧的又是洗脸又是重扑面的,董叶晕晕沉沉的任由她们把她拉来拉去。
刚整理好,下边就传来鞭炮声和喜庆的唢呐声,那喜婆那个手脚利落的塞了一个红苹果在董叶手里,然后放下红盖头。
董叶拿着苹果,感觉那淡淡的香味很是诱人,她竟忘了给自己备吃的了,古代的女子婚嫁当天,是一直要在喜房里坐一天的,等会儿过去,拜这拜那的定会饿得头晕目眩的,想到要叫让蓝子备吃的时候,她已被扶着到了客栈门口了,那鞭炮还不时的蹦到她脚下,燎亮的唢呐里震着她耳朵都要聋了。
她很想看看独孤清月的样子,从初见他那时起,就没见过他穿除了白色以外的衣服,虽说后来他承诺着要改变,但她也没强求,这会儿,他一身喜服,红彤彤的,街上的女子又应是何种艳羡的表情呢!
独孤清月一身红色喜服衬着他面若桃花,这种媚相反倒不如穿白衣时的冷清来得飘然若仙,不过,也只稍稍逊色一些,他原本就是数一数二的美男子,一举一动又优雅翩翩,围观的人群中时不时传来抽气声。
“娘子,上轿了!”他流转的声线像是春天山谷淌过的清泉,董叶听得出他的快乐,是由心感发的,真真切切。
董叶点头,柔弱的手被他握在手心里,虽然温度有点低,但却仍然安心得要命。在轿中坐好后,他体贴的塞给她一个暖炉。
八抬大轿坐起来确实是舒服,晃动也不大,不一会儿便到了。
扶出了轿门,跨过了门槛,喜婆在她耳边大声说着吉利话儿,突然的,董叶被独孤清月份纵身抱起,原来是要跨过火盆,火盆不是得新娘子自己跨的嘛,难道这里的风俗有了出入?
独孤清月抱了她就没再放下让她自己走了,走过一廊一廊,身后跟着一群人,有小孩子纯稚的声音,听起来很柔软很舒服。
“好久啊!”董叶忍不住感叹。
独孤清月捏捏她的后腰,低声道:“差不多了。”
果然不久就到了,独孤清月把她放了下来,蓝子扶着她进了大堂。
接下来就是拜天地了,跪跪起起的反复来回,也就是礼成了,她被扶进了洞房,独孤清月却要应付那些客人。
董叶在洞房里极不自觉,吃饱了就躺床上睡。
“姑娘,你别把妆弄花了啊!”蓝子禁不住了埋怨起来。
“不碍事的,他又不是没见过我!”哪有那么多顾忌啊。
“姑娘,你坐着等公子好点吧!”蓝子还想力挽狂澜。
董叶摆手,迷糊道:“我不坐公车了。”她竟把公子听成公车。
迷糊中有人咬她唇瓣,手脚也不安份的动这动那,害得冷风袭入暖暖的被窝,董叶咬牙,用力一脚踹过去,不偏不齐的,正中要害,瞬时,所以的烦人的动作都停下来了,世界终于安静了,她松了口气,翻了身继续与周公下棋。
次日醒来,董叶奇怪自己怎么只穿着肚兜,从被窝里往外瞧,见独孤清月已梳洗整齐,漆黑的瞳仁带着某种幽怨。
董叶看他,居然穿着一件十分精美的华服,衣服好看,但他整个人却没有那种飘逸若仙的感觉了。
“娘子,怎么?”苑若珠玉的容颜分明也透着淡淡的不满,但却没有发作。
“换了,穿白的好了!”董叶一锤定音。
山青水清的剑眉一扬,他便笑道:“娘子果然慧眼也。”说罢,重新换了白色的长袍,整个人看上去顺眼多了。
“娘子,起来了!”独孤清月毫不留情的掀了她的被子,凑过来就脱她衣服。
“我自己来。”董叶想等会还要去敬茶呢,让你这样有意无意的东动西摸,还不得引火烧身,然后把滚床单进行到底?
敬了茶,一家人齐乐融融的吃早饭,家中的小小少爷一会哭一会闹的,很不让人安生,但小家伙长得漂亮,看在养眼的份上大家也没责怪他。
独孤清月很喜欢做那种让众人扫兴的事,本来大家是笑容满面的,他好似看不惯似的,硬是把家人雷得一愣一愣的。
他咽下最后一口饭的时候,掀起眼皮板起脸说:“爹,我在宇古县置了一间房子,今天就走。”
众人愣,然后独孤宴重重摔筷子,“胡闹!”
小小少爷开始大哭,想萝赶紧哄他。
独孤清月站起来又说:“我和叶儿会照顾好娘亲。”
美人娘亲脸冻了一会,然后向董叶投来求救的目光,她知道自己根本无力拉回儿子的,多年来,他决定的事,没人能左右。
“看,小家伙都吓哭了!”董叶弱弱的说了一句,其实若是她是独孤清月也会这样做的,美人娘亲好歹也算是正室,却甘心做了小的,如今独孤宴与李嫣恩恩爱爱的,她却备受冷清,这太让人难过了。
席间,独孤清元片语未发,只是这时,他淡淡道:“爹,清月的生活还是由他选择罢。”
想萝看董叶的时候眼里有了不舍。
不欢而散,独孤清月也没在意,小冷早就收拾好了东西,他与美人娘亲在紧闭的房里商量了半天都没出来,董叶与想萝说着一些伤情离别话,越说越悲伤。
倒是独孤清元微笑着拿出一本册子给董叶,“这是菜谱,你平日里学着做吧。”
董叶看着独孤清元依旧风彩许许的桃花眼,有点怀念曾经的日子,她点头,清脆的道:“谢谢大哥。”
而后,独孤清月与美人娘亲出来了,美人娘亲哭得泪眼婆娑,依依不舍的望着独孤清月。
董叶叹气,这美人娘亲都活了大半辈子的人,咋就那么想不开呢,在这里唯有独添寂寥,还不如不见为静。
独孤清月拉着他哥去一边说了悄悄话,回来的时候董叶把美人娘亲给哄笑了。她只是在她耳边说,她一定会把生意做到京都来,然后生一堆小孩给美人娘亲带,不用多久,两三年就好。
独孤清月敛敛有些失落的神色,把董叶的贼笑看在眼里。
西门霜和曼晓风来送行,杨雨莲拖着董叶说她总是想吐。
“你有了,快回绝鹿岛吧,大哥大大咧咧的,怕照顾不周。回去有夫人照顾着,会好很多。”董叶把杨雨莲推到曼晓风身旁。
“大哥,你要当爹了。”董叶笑嬉嬉的说着,曼晓风惊诧的表情落到她眼里。
柳红,绿茵还有小可小近,潘平,甚至还有病怏怏的潘安都来送行,可却未见到季温的影子,董叶心下觉得奇怪,本想问问的,但大家都忙着跟她说道别的话,塞给她的价格不菲的礼物,一时间倒搁浅了,还有一封紫英给她的信,信里没说什么,只是叫她好生照顾自己,有什么需要尽管来找她。
不知为何,总觉得西门霜有些落寞,眉心的愁绪结得越来越深,董叶感叹一下,和他道别,说以后会去倚昭国看他。
西门霜在冬日暖阳中站着,送行的人都难过,但他看起来比难过更让人觉得凄凉,就像一块冰放在熊熊的大火里怎么烤也不融化,温暖的阳光照不进他的心里,外表暖了,可内心呢,却是冷得让人难以接近。
“阿清,霜是不是又失恋了?”董叶思考了片刻,决定问独孤清月。
独孤清月面色一黯,终是点点头。
“姑娘。”蓝子很是脆弱的挨着董叶的肩头。
“你也失恋了是吧?”董叶拍拍她的头,打趣道:“可怜的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