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骁之前的一夜白头,秦霜降是并不知情的,没有人跟她提过,倒不是刻意隐瞒,只是左骁后来将头发全部剃掉,重新长出来的有些是黑发。但有的,仍旧是白。
“老了,所以需要关爱。”左骁将她一把搂住,凑上去亲了几口,堵住她的唇。
秦霜降皱眉疑惑,不会老到现在就有白发吧?她忽然眼眶发酸,生老病死本就是常事,他们不过是寻常俗世中的一员,岁月和时光不可能为他们做短暂的停驻。尤其是有了左一之之后,时间就过的飞快,好像是被孩子们追赶着慢慢变老。
不知不觉中抱紧左骁,夫妻之间做什么事都被允许,世事已然严苛毫不怜悯。他们只能相互依偎。
“左骁,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秦霜降躺在大床上,仰面看着牵着左骁的手,两人身体上淡淡的沐浴露香味是一样的,在空气里浮动着,在即将到来的夏季,慢慢的升温。
“有。”
左骁很诚实地回答着,合拢手指。他捏着秦霜降的手笑了笑,然后说。“女儿刚才跟左念玩魔方,急的尿了裤子。不过,她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你就装作不知道吧。”
“……”秦霜降当然明白他在顾左右而言他。干脆挑明。“陈家千金,是怎么回事?左骁,我信任你,所以才问你的,你老老实实的说,或许我可以考虑冷静点对你。”
“一个合作伙伴的女儿,跟她吃过两次饭,一次是见面,一次是我约的。”左骁不知道她是从哪里得来的这个消息。不由皱了眉。难不成,那边又除了什么幺蛾子?
秦霜降气的翻身,虽然与打探得来的消息一致说明左骁并没有撒谎,但是这事儿属实!据线报说,陈家千金就是妄图在自己缺席的那些时日里,想要取而代之!“行了,你交代清楚了,我睡觉!”
“我对她没有其他念想,你应该明白的。”左骁觉得自己心声已然袒露无疑,那次的求婚虽然是在半夜偷吃之后,但所言句句都发自肺腑,怎么敢有半点欺瞒?!
秦霜降她,只不过是偶然听到保姆在收拾东西的时候闲话家常。
“小少爷脾气听古怪的啊,上次来的那个女人,小少爷把人家给弄的哭哭啼啼,多可怜啊。”其中一个保姆如是说,她在这个家里做的时间不长,也就是从上次开始,所以,她从来没有见过秦霜降,所以也就不知道这其中的恩恩怨怨,对于陈家千金,倒是很有印象。
毕竟,是这么长时间以来,陈家千金是她见过这个别墅里出现的唯一女人。先入为主的观念很强,在她的眼中,秦霜降就是个外来户。
“那可不是嘛。”另一个保姆接了话茬儿,边擦着盘子边说道,她是从左家老宅跟着过来的,对这家的情况是十分熟悉。虽然中间又经历过其他几个人家,但是都不如左骁给的条件好,工资高。
“既然是这样,那为什么这个女人一来,小少爷就成天腻乎着,难道是亲生的?”新来的那位很不解,看秦霜降的年纪,怎么可能生出这样大的孩子,难不成是e成年就怀孕生子了?
“怎么可能,小少爷啊……”老保姆低着头,凑近了些小声地说着。“小少爷的亲生母亲,被现在的女主人先是给弄瞎,后来直接弄死了!”
“啊!”
新来的保姆手里捏不住盘子,她听到那话,心中一颤,于是清脆的一声响,金边白骨瓷盘子应声碎裂,碎片四溅。
没想到,这样文文弱弱的一个女人,竟然如此狠毒!心中对秦霜降立马就不一样的感受了,整个是小三登门入室逼走正宫的狗血戏码啊!是个厉害角sè!
其实,从头到尾,秦霜降都在窗口下方听着。她是追着左一之丢掉的悠悠球过来,听到不一样的八卦后,在此驻足。
要不是左一之催她,秦霜降蹲麻了脚也要全部听完。
对于那个女人,秦霜降可以断定,是自己不认识的。于是,旁敲侧击地询问着左念。“左念啊,你很不乖哦。”
这种钓鱼执法,首先让左念的心里就开始打起了鼓来,他什么时候不乖了,又是怎么不乖的,这些都有待讨论。“妈妈……”
“之前到咱们家里来的阿姨,你怎么欺负她了呢?”秦霜降在某些方面是迟钝的,但是在对丈夫是否有别的女人这一点上,全天下的女人估计全都跟装上了雷达探测仪一样的灵敏敏锐,有个风吹草地,立马就跟警犬般,嗅到危险的不同寻常的气息。
更何况,秦霜降离开左骁之后的那一段时间内,除了养病就是学习,根本就不会有别的男人。可是,左骁会不会在这一段空窗期里发生什么?
谁知道,谁又能证明!
“阿姨?妈妈,你说的是哪一个?”左念疑惑着,难道说的是……
“你和爸爸单独在这里住的时候,有哪个阿姨夜里来咱们家的吗?”秦霜降手心微微出汗,她有点害怕如同保姆们说的那样,有女人来过夜过。
左念立马将头低了下来,这一举动,令秦霜降心凉了半截,小孩子是不会骗人的,所以左骁应该真的带人来过!
左骁是处女座,他有洁癖,精神洁癖和rou体洁癖,甚至在一开始认识他的时候,左霆还曾经打趣过他,说他不举不能人道。
不过是心里对混乱的关系不齿,不然怎么又在后来跟她生了左一之呢?
秦霜降对左骁能yng起来的事实毫不怀疑,只是,他什么时候开始能碰别的女人了。是这个毛病改了,还是说,他对那个女人动了心?
都能带到家里来,那关系应该是很好。狡兔三窟,左骁的房产并不止这一处,但是住在哪里,恐怕除了家人和亲近的助理,其他人并不可能知晓。
当着左念的面,是不是还问了什么?秦霜降心中警铃大作,她连左一之歪歪扭扭地摔倒都不管了,假装随意地说道。“让她当你的新妈妈,肯定没有我好哦,是不是?”
“我跟爸爸说过的,绝对不会让她当我的新妈妈!”左念抱起左一之,拍了拍她裤腿儿上的土,不知不觉中已经上当了。
像是怕秦霜降不相信一样,左念告知,那个女人只跟爸爸见过两次面,最后一次是爸爸约她出去吃饭,然后要跟她断绝关系,往后再也不联系。
左念知道的是两次,没有当着孩子的面,背地里不知道见过多少回!秦霜降心里有点膈应,她还从来没有想过,左骁会背叛自己。
秦霜降整个下午都不知道是怎么过来的,她与左骁一同走过这么多,不想再轻易地放弃彼此,更不要无端的怀疑对方。等到夜里收到陆少栾短消息的时候,又稍微好了一些。左骁从回来就开始忙工作,一直到刚刚,他与左念的证词能对的上去,秦霜降已经不知道自己要说些什么了,脑子里该想什么,背对着左骁。
“媳妇儿?”左骁根本是不在意的,他跟陈家千金问心无愧,料想秦霜降也不会因为这件事情小题大做,于是就放宽心,轻喊了一两声,想到秦霜降或许是累了,就收拢手臂,将她拉在怀里,慢慢睡着。
秦霜降想着在这父子俩之间,肯定也找不到突破口了,口径如此一致,只有两种可能,一来是左骁背着孩子,二来便是事实。
真金不怕火炼,如果是真的,那推敲一下,也完全是可以的。
秦霜降在周六的早晨,将左念送去小提琴老师那里,就带着左一之,匆匆赶往纪繁薇的店内。
纪繁薇的行动力果然是十分强大,在短短的两天时间内,将附近的三家店面都收了过来,竟然完全打破了前几天上下两层的小格局,扩展成占据这半条街的耀眼醒目标志。
还在装修中,但是已经初具规模,隔墙全部打倒,室内装修也立马提升了规格。
“哇。”秦霜降带着女儿,坐在对面街的咖啡馆里,隔着一条马路,看着正在重整的店铺。“繁薇,你真的是太有气魄了!”
秦霜降由衷的感慨,这是发自内心的,这样的大手笔,确实是纪繁薇这样有钱的富婆能做的出来。
“哇什么哇,我也是听了别人的建议,要做就做大,小打小闹的,很容易就放弃了。与其说是将这里当做是事业,不如说是,这里是我重新开始生活的希望。当然了,我也愿意它是能成为地标性的,能挣钱的。”纪繁薇抿了一口巧克力奶茶,这是左一之帮她点的。
据说,这丫头是遗传了纪繁薇的,不能喝咖啡,甚至连咖啡的味道都不喜欢闻。
“哟,哟哟。”秦霜降阴阳怪气地将手搭上她的肩膀,笑眯眯地问道。“这个别人,是谁啊?”
“怎么,是你家老公你吃醋啊。”纪繁薇觉得好笑,秦霜降这个女人啊,真是嗅觉灵敏。只要打探出来一丁点梁遇北的味道,她都不会放过。这不,单单是个别人的建议,她就能联系得起来。
秦霜降又不傻,纪繁薇是属于完全避开整题不谈,偏上要将火往自己身上引的,这策略,她看的通透。且不论左骁是否会真的来查看纪繁薇,就算是有这样的一说,纪繁薇也不定能采纳。这才两天嘛,能对纪繁薇起到如此大影响力的人,只有梁遇北了。“说吧,梁先生是合伙人还是下属。”
“什么跟什么啊。”纪繁薇是不喜欢这个天天腻腻的巧克力,不过,她最近常常喝这个。还是在美国的时候,梁遇北偶然的一次提到,心情不好的时候试试巧克力,也许就能有意想不到的转机。
她如此的相信梁遇北,也愿意有这样的尝试。
“你看吧,我肯定是你手下的设计师喽,首席不首席的,肯定是你说了算的。不过,梁先生就不一样了,一个打离婚官司的律师,在婚纱店里,是不是有点煞风景啊。”秦霜降故意揶揄她,还不承认呢,拿自己当不当好姐妹!
“只是作为朋友,简简单单的说了一下。”纪繁薇没办法了,这丫头实在厉害,偏生要问出个答案来。要是不说,也真难为她都作为母亲了,还能对八卦葆有常年的热衷度。况且,就算是说了,也没什么影响。
说了是朋友,就只是朋友。
至少,现阶段是这样。
“哇!”秦霜降和左一之一同惊奇地哇了一声,秦霜降捏着女儿的小手,问。“你哇什么?”
“姐姐!”
左一之指着一个穿着彩sè裙子的女孩儿说道,吸引她注意力的不是裙子,而是她手里抱了满怀的甜点和饮料。
这丫头就是嘴馋,秦霜降轻拍了她一下。“不可以贪嘴哦,小女孩子长成了肥猫样子,很丑的。”
“不!”
左一之狡辩,然后盯着那个女孩。
“什么姐姐啊,该叫阿姨。”纪繁薇看了一眼,是熟人,不经意地说道。
“别打岔啊,我还没审问好你呢,繁薇,你说梁遇北就简简单单的说了一句,你就这样兴师动众地大规模改装?嗯,他对你一定很重要。”秦霜降很快下了结论,真好,他们两个人其实相互都有好感,可为什么就是没有勇气,在一起试试呢?
行就行,幸福性福咯。
退一万步讲,如果真的是不行,那就干脆散伙,彼此都断了念想,免得再纠缠浪费时间。
纪繁薇想的比秦霜降远,要不怎么她是老板,秦霜降是打杂的呢。于是,这个话题就到这里终结,谁也没有再提梁遇北。
其实,秦霜降还想问,梁遇北是什么时候跟她见面的,因为那个误会,他们两个人又说了些什么。不过,照这个发展势头来看,应该是误会已经解除。
“对了,我来,是想像你打听一个人。”秦霜降沉默了一小会儿,想到左骁的那个事儿,不过,大概是没有什么大问题的,可能是自己想多了。“陈家有个什么女儿,叫什么来着。”
“陈家,哪个陈家啊?”纪繁薇笑了笑,捏着左一之的小屁股,揪着说道。“这丫头眼睛不离地看着的,也是陈家的女儿呢。”
“啊?!”
秦霜降赶紧扭头过去看,那女孩儿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街角,只剩下一抹显眼的彩sè,转眼就没了。“她……”
这里本来就是离左氏很近,秦霜降心里有点不舒服了,难道就是她吗?“繁薇,左骁能认识的陈家,你有没有什么人选。”
“我知道老太太和老爷子那时候跟陈家走的很近,就是刚刚那个女孩子的家里。不过,这个女孩,我不怎么了解。”纪繁薇生养在大家子里,她对这些是十分懂的。“还有几个陈家,也许跟左氏有合作,你问这个干什么。”
“没事,我就是……”
“你肯定是想多了,作吧?我跟你说,左骁是这个世界上为数不多的好男人之一了,你别无端的猜测他,好不容易走到一起,好好过日子啊。”纪繁薇敲了她的脑门一下,看她那个神情,简直就像是深宫怨妇。
秦霜降还不服气呢,左念和保姆的话就是证据。但是,又能证明什么呢?左骁确实是好,对自己和对女儿都好到不能再好,如同纪繁薇所说,他们的生活应该要走上正轨,别再旁生枝节了。“什么叫做好男人之一啊,你是想说,你那儿还有一个,对吧?”
“你再这样就没意思了啊,乱开玩笑,没大没小的。”纪繁薇哼了一声,倒也不是真的生气。她跟秦霜降坐在同一个沙发上,左一之在她们腿上爬来爬去。
这家的红豆奶茶很好喝,秦霜降记不清楚全名,点的时候就说了个红豆。味道特殊在于,还加了薄荷,闻起来十分清爽,喝着也不错。
两个女人闹了一会儿左一之,被她的童言稚语给逗的不行,秦霜降收起对左骁的猜疑,想到那天他做的浪漫事情,就忍不住想跟纪繁薇分享。亚刚东扛。
“什么?!真的呀?!这么浪漫!”
这是纪繁薇听到之后的唯一反应,她觉得意料之外,但也情理之中。因为爱情而结合,这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情。“你这个臭丫头啊,明明两个人生活的很开心,还偏要扯什么姓陈的来,你是不是欠揍呢?找打是不是?”
“哎呀,我就是挂在嘴上,说明没往心里去嘛。你看,我也当面问他了,不存在误会的事情,对不对?唉,你是不知道,现在我在我们家保姆面前,就跟那个随时能摸出刀来的恶魔一样。”秦霜降被纪繁薇这样一训,迷迷顿顿的思路又开阔了。
自家老公什么样子她还能不知道,就算纪繁薇不说,她也能想清楚。
“得了,正儿八经的事儿没做,闲话反而是讲了一大通。”纪繁薇也笑了起来,别人的闲言碎语,她已经如铜墙铁铸,根本不会在意。
相信秦霜降也是如此,练就了一颗坚实的心。
秦霜降是有正事的,她从包里拿出一张画纸来,上面是婚纱的款式设计稿。“你看看。”
“我的天啊!以后,要立一个规矩,先聊工作上的事,再扯八卦!”纪繁薇一看这东西,正是当下她所需要的!不早点拿出来,还说什么男人的话题!
这款婚纱比纪繁薇的要华丽一些,可能是秦霜降的心态已经从少女时代转向为辣妈时期。
如果说纪繁薇的那款“一尘不染的真心”想表现的是初恋情怀,那么秦霜降的,就是浓重的热恋气息。
并且,秦霜降将名字取为:“留住的小幸运”。
“留住的小幸运,怎么解?”纪繁薇深吸一口气,这家伙真是,分分钟就来一个稿子,完全跟她两年磨一个的不同,效率高出千倍万倍。
“这个也不卖哦,如果可以,那就是我二婚时候的礼服。再次步入婚礼的殿堂,跟自己牵手的,还是那个人,难道不幸运吗?第一次遇见他的时候,是天底下最大的好运气。能一路走到现在,运气慢慢转变成福气,也许就是命中注定,在心里将那颗不可置信隐藏起来,换来的却是稳稳当当的幸福。”这些话,秦霜降是永远都不可能讲给左骁听的。一来,是左骁太过激动,可能听到一半,就将她扑倒。
二来,也是最重要的,她不想暴露自己的自卑心理,将左骁对待她的好视为是一种幸运。
“所以,这上面的点点暗线繁星,是想说丝丝沁入心脾?”纪繁薇看着那婚纱图,大开大合的一字领,代表了秦霜降隐藏着的果敢和勇气,这是她从不曾体现过来的,至少在左骁面前是这样。
再加上,点点星光一样的淡金sè暗线,洒在腰间,煞是好看。
“不是,在这里可以遮挡住我的一点肥肉。唉,说起来,我真是越来越胖好吗!”秦霜降马上就不正经了,也许是跟左骁学的,一旦气氛转为浓情,就非得弄点破换氛围的。
“……”纪繁薇扫了一眼她的腰,还真是,游泳圈都要冒出来了。“喂,你不会是又有了吧?”
“不会吧!我们那什么……都有用安全措施的。”幸好左一之还好,这些话她听不懂,不过也正是因为女儿听不懂,她们还敢想这样肆无忌惮的说。
“对了,你查了吗?你没查说个什么劲儿,哦不,你产后已经恢复了?就是大姨妈什么的,正常了?”其实,女人之间还能说些什么,家长里短鸡毛蒜皮。无论什么模样的闺蜜,都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秦霜降经她这样一提点,立即感觉到不对。“诶,我从怀了一之开始,大姨妈就再也没有造访了!天呐,我都忘了这件事!”
“那你可得好好查查了,你这样啊,万一是给一之闹出个弟弟妹妹来,那就是二只三只的问题了。唉,我这是完全不用操心了,说来也是好事儿,免除了痛经的烦恼。”纪繁薇随口这样一说,她连子宫都没有了,怎么还会有这样的生理周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