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戟示意哈特伦将背部转到向光的一面,随着哈特伦的背部逐渐暴露在光亮中,众人这才看清是一种类似狗尾巴草的东西,有着黝黑的外壳,壳上有毛但不多,看上去坚硬似针,靠着这些稀疏的毛针牢牢的依附在衣服上。
林戟松了口气,心忖可能是树上掉下来的果子之类的东西。他随手捡了根树枝,想把它拨下来。拨了两下,那玩意竟纹丝不动,正准备用点力,但接下来的事情不但让他,让所有看到的人都倒吸了口凉气。
外壳先是裂开几条缝,流出了几滴青黄色的液体,然后像开花似的向四周展开。一条约食指般大小,颜色艳丽,浑身都带足的虫子伏在了里面。开始看时似乎没有头部,但没多久,缩到身体里的头部像个小钻头似的伸了出来。
看着它那艳丽异常的身体,要说没毒那绝对是冤枉了它。林戟想都没想,直接用树枝把它从哈特伦背上拨了下来。可能是用力过猛,虫子直接飞向了边上的人群。人群立刻避瘟神般的向旁躲开,并伴着女人的尖叫和男人的咒骂。
由于光线不甚明亮,也不知道虫子被扔到了哪里。惊魂普定的人们还来不及松口气,理查德身旁的男人就发出了惨叫。他本能的用手去抓裸露在外的颈部,还刚起手就像被定住了似的,没有了声音,然后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脸上写满了绝望,痛苦和恐惧,也不知还有没有生命。众人定睛看去,两只虫子就趴在他颈部,正往皮肉里钻。
“虫子有毒啊!”
不知道谁发声喊,人群顿时像炸开了锅。
林戟和哈特伦骇然对视一眼,心知再不出去,被阎王爷一锅全端都有可能。可惜祸事向来都是成双入对,绝不打单。没等两人撒开膀子行动,类似狗尾巴草的虫壳从树梢陆陆续续落了下来,一颗,二颗...,转眼间密得像下雨似的往下直掉。让本想去救助被咬男人的智里退了回来。哈特伦这时也有些慌了,唯一庆幸的是,他和林戟所在的二十来平米的范围内,虫壳落得比较少。
两人手忙脚乱的把落在身上的虫壳抖落并踢进火堆中,其他的人见这里情况稍好,大呼小叫的躲了过来,又是蹦又是跳,你推我搡的拍打自己或对方身上的虫壳,乱的不可开交。
但危险却刚刚开始,那些落到地面的虫壳很快裂开,毒虫纷纷从里面钻了出来,密密麻麻,流水似的向人们围过来。众人挤作一团,惊恐的看着包围圈越缩越小,绝望的情绪从灵魂出发,无孔不入的流遍全身,直到每一个毛孔。
林戟瞥见脚边掉在地上的枝杈,上面还有不少的分叉和树叶,就像一把大扫帚。危难里他急中生智,操起枝杈像扫地似的驱赶毒虫,并大叫道:“大家还楞着干嘛?赶快行动起来!漏进来一条都是个死!”
哈特伦最先反应过来,其余人也跟着寻找身边的枝杈,瞧来瞅去,总共就只有三四根还算枝叶挤簇,勉强能用。男人们此时雄性荷尔蒙爆表,你争我抢谁也不愿意放手,眼看着毒虫越逼越近,竟无人一顾。
智里左劝右阻,刚摆平了这边,那边又火上发冠的干上了。哈特伦沉着脸,劈手夺过争的最凶的两人手上的枝杈,暴着眼珠子,含着杀气的说道:“想死想活!?”
众人被哈特伦的气势所慑,停止了争抢。智里乘机分配好枝杈,安排人手轮流抵御。
毒虫数量之多,众人根本不用刻意观察挑选,一扫子下去就是上十条毒虫人仰马翻的滚到了几米开外。
林戟瞅了眼被毒虫咬翻的男人,已经看不到人了,成堆的毒虫一层层的在它身上翻滚,噬咬。林戟背过脸不忍再看,竟第一次希望他人不是一具活着的身体,而是已经毫无知觉的死尸。他不自觉的看了眼别在腰间的厨刀,心想如果真的山穷水尽了,自己会选择自杀,绝不活着体验万虫噬咬的痛苦。
负责林戟左边方向的男人无声无息的倒了下去,林戟顾不上帮忙,只能疾呼道:“快,快,把他拖到后面,来个人补上,快!”
几个男人面面相觑,就是没人补位。林戟怒火冲顶,哪里还按捺的住,出口骂道:“刚才使劲闹腾的胆子哪去了?再不来个人,老子把毒虫全放进来,咬他娘个死光光!”
理查德眼珠子一转,立即行动,口里说道:“我把这位受伤的兄弟拖回来,你们赶紧找个人补上。”众人推推搡搡之下,最后是个鼓鼓墩墩的男人替了上来。
理查德去拖拽倒地男人时,林戟一眼看见趴在男人手上的毒虫,估计是顺着枝杈爬上来的,叫道:“小心他手上的毒虫!”说完,不由自主的看了眼自己的手握处。一看之下魂飞魄散,一条毒虫趴在树枝上昂着头,离着他的虎口只有几寸了。他大叫一声,触电般的扔掉了枝杈,感觉右手虎口处有东西划过,他赶紧抬起来观察,老天爷保佑,没有留下任何伤口,看来毒虫还没来得及下口。他对准枝杈上的毒虫,连续跺了几脚,直到毒虫被跺得稀巴烂才收住。重重的吁出一口气,吓出了身冷汗。
睡前点起的火堆已经熄灭了,只剩下灼烧垂枝的火焰还在摇摇晃晃的吐着火舌。封闭的空间内大部分地方都陷入了黑暗中,源源不绝的毒虫从黑暗中涌出,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向活人发起进攻。经过一段时间对抗,本就被白天跋山涉水耗尽体力的人们渐渐支撑不住了,而他们寄希望于火焰烧开垂枝也彻底失败,除了变得有些焦糊外,它们仍旧坚硬似铁。更可怕的是,人们的生存**和斗志都在逐渐消磨。面对虫海无穷无尽的攻击,希望被吞噬,而恐惧和绝望则爬满了身体每一寸肌肤。
在又打退毒虫的一波进攻后,有两个男人再也支撑不住,退到垂枝旁,气吁喘喘的斜靠在上面。
“死定了!我们死定了!”
林戟看了眼浑身发抖的莫小琳,她虽然没有像其他女人那样哭泣,但也陷入了极度害怕的状态中,眼圈乌黑,嘴唇发白;再看看哈特伦,完全失去了平日的冷静,失控的用枝杈疯狂扫击地面,尽管地面上已没有毒虫。他面容扭曲,气势汹汹吼道:“都给我拿起枝杈!杀死它们,杀死它们!”看到人们没有动静,他又跑到智里面前,抓着他的衣襟吼道:“妈的,要不是你带着这帮人拖后腿,我早就联系到救援了。可怜我的女儿,我的女儿...”说道最后,已经变成了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