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飞怒视着戴长史,竟然让这个在官场上面摸爬滚打多年的老人内心无比的惧怕,可是他想了想,不对啊,现在他才是堂上的老爷,他们三个人不过就是大盗而已,怎么感觉现在官不是官,贼不似贼,反倒是司马无悔三个人压着戴长史。
“你们……你们上了公堂,竟然还敢带着兵刃,你们……你们这是要造反吗?”
普通的人上公堂都是要直接行跪拜之礼的,更别说带着兵刃上公堂,便是你有功名在身也不会这么做,这是公然的挑衅,无视朝堂的威望。因为当司马无悔三个人如此浩浩荡荡杀向府衙之时,戴长史彻底震惊了,如果公然和朝堂为敌,司马无悔三个人自然逃不掉,但问题是戴长史也好不到哪里去,自己今天能不能保住小命都难说。
被戴长史这么一吓唬,杨飞和李封晨当然不害怕,可司马无悔一时竟然慌了神,刚才握在手中熠熠发光的环首刀竟然被他一松手,落在了地上,发出了一声响。
这一声响,让戴长史和常主簿看到了希望,希望这朝堂的威严还在,至少眼前这个年轻人还不敢公然动手,但是正在他们两个人得意之际,却发现杨飞和李封晨两个人没有丝毫的后退,反而眼神中充满了不屑。
“哼,就凭你区区一个下州长史,从六品也敢吓唬我们,我看你当官是当到头了!”
李封晨的这一句话一出,更是让戴长史和常主簿吃惊不已,这三个人怎么看都不是普通的江洋大盗,甚至都未必是他们之前所以为的贼人,但是情况已经发展到这种程度,便是硬着头皮也不能示弱。
什么叫区区一个下州长史从六品,这怎么着山高皇帝远,戴长史现在也算是曲州城的一把手了,谁敢这么说。而且下州长史的官比上不足,比下可是有余的多了,毕竟在整个大唐之中,七品、八品以及九品官太多太多,相比之下,从六品的下州长史已经是天大的官了。但是看李封晨的口吻,似乎这从六品实在是不够格。
实际上,戴长史这个下州长史的从六品,在李封晨的眼中还真不怎么样,说起整个江湖徐州双剑派或许不是势力最大的也不是功夫最好的,但绝对是朝堂之中北京最深的。光光就一个并州刺史王福的能量就已经不是别的门派可以相比拟的。更何况李封晨的叔父曾在军中做过教头,和不少有称号的将军都是过命的交情,区区一个下州长史怎么可能入得了他的法眼。
“你……你……竟敢藐视朝廷命官?来人啊!”
戴长史平日里面在这公堂上威严十足,但是今天似乎没什么底气,同样的话如果是平时喊出来都能够把下面跪着的人给吓个半死,不过现在么,司马无悔三个人根本就跪他的意思。
看到李封晨和杨飞两个人趾高气扬的站着,四周的差役反而不敢动他们,只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敢第一个上去找晦气。
“哼,就你也配做朝廷命官吗?我问你,你为何将王菲下狱,竟然还敢三日之后行刑,谁给你的担子!”
李封晨的这一问彻底让戴长史震惊了,这口吻可不是一般人会有的,好像是在指责他过错一般,但是长史问案哪里有向百姓交代情况的,就算是交代那也是给州刺史交代,也是给大理寺交代,也是给吏部考核的官员交代,哪里轮得到这突然闯入的三个年轻人。但是问题就在于,这次的行刑是贸然的举动,真说起来这件事情如果闹大了,也不好收场。戴长史看了一眼旁边的常主簿,但是显然没有得到他希望要的眼神。
司马无悔三个人不按规矩出牌,现在还带着不认识的一男一女闯入了府衙,谁知道他们想要干嘛,常主簿猜不透他们的心思更加不知道他们是何方神圣,自然也就拿不准主意了。
“这……此案人证物证俱在,本官断案虽然不如汉朝的王次公,但是这案子铁证如山,便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休想翻案!”
戴长史对自己断案能力还是颇为自信的,新皇帝刚上台便三声五令要各州各府明察秋毫,不能有错案冤案,因为还罢免了不少胡作非为的地方官,自此之后凡是地方官员都开始学习一些断案方法,什么算得上是人证物证啊,怎么样才是铁证如山,戴长史在其中也学了不少,在他看来清梦的这个案子就是铁证如山。
“简直不知所谓,你说铁证如山,我倒是要看看你的铁证是什么!”
李封晨一句话便顶了回去。这让戴长史恼羞成怒,如果是动刀动枪戴长史只是一个文弱书生哪里是对手,可要是动嘴皮子说案断理,他自信不会输给任何一个人。
“既然你们不见棺材不掉泪,那我就让你们死的清清楚楚,也让你们看看本老爷是怎么断案的!”
可惜的是,戴长常虽说办了清梦的案子,但是他并不认识清梦,也不知道她到底长的什么样子,所以堂下站在他面前的一个女子,他并没有认出来是谁,如果他知道这就是清梦,怕是打死他也不会有这样的自信。
“这案子首先有赵三和钱六两个人作证,证明你们四个人当天夜里就在清梦的宅子附近鬼鬼祟祟,此事你们可承认?”
“就算当天夜里我们四个人在那又如何,你顶多告我们一个夜宿不回,不合宵禁。这曲州城又不是两都,不过就是十多两的罚银而已。”
戴长史才推出第一个人证就被李封晨给顶了回去,心里委实不爽,这赵三和钱六的证词在戴长史的内心中分量的确不足,不过这可只是一个开场,好戏还在后头。
“你们休要嘴硬,这清梦府上的婢子亲眼看到你们几个人……你们几个人闯入宅子里面,可有此事?”
清梦府上的那个婢子小青说起话说也是一套一套的,一开始还说王菲要侮辱她,但是后面王菲竟然是女儿之身,这等事实摆在眼前也让戴长史有些不再相信她,那婢子小青说亲眼看到他们四个人挟持了清梦,但是王菲并未承认这一点,就此看来当夜四个人是肯定入了宅子,至于小青到底有没有看到他们掳走人的那一刻就未知真假了。戴长史可不是傻子,当然不会直接拿一件证人胡说的话语出来,于是便直说看到他们几个人闯入宅子之中,只要他们承认了,就可以继续发难,毕竟深夜闯入他们宅子已经是不小的案子了。
“此事不假,当夜我们四个人确实闯入了清梦的宅子,也遇见了那婢子,可这又能证明什么?”
“这还不能证明什么吗,你们四个人深更半夜闯入一个女子的府邸之中,本就触犯了唐律,现在清梦姑娘又失踪了,你们难道不是贼人吗?”
按照常理来说,夜半私闯他人的宅子确实是触犯了唐律,不过这也有特殊情况。
“我看你就是一糊涂官!”
李封晨刚才顶回去了一句,这一下轮到杨飞发威了。
“你看唐律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深夜私闯他们宅子的确违背了唐律,但那是没有意外出生之时,当天夜里早就有贼人入了清梦的宅子,我们四个人便是听到了宅子里面有动静这才闯了进去。按照唐律疏议贼盗律来看,部司及邻伍知见,避质不格者,徒二年。”
杨飞本就对唐律清清楚楚,别说是戴长史,便是大理寺的少卿都未必能够比杨飞懂得更多,所谓特殊情况就有特别的办法,根据唐律如果发现了邻舍被挟持或者被偷盗,那就需要主动出手以及报案,如果知道了而选择避而不见是要吃两年牢饭的。
“依照当时的情况,官府早就没了人又去哪里报案,我们四个人只好勉强闯入清梦家的宅子,实际上我们是去救人的。听方才戴长史的意思,反而是我们的不对,难道戴长史对唐律有意见?认为违背唐律的做法才是对的?”
杨飞的话语简直就是针尖对麦芒,区区几句话就完全让戴长史不知所云,他以为拿着他们私闯宅子就可以大做文章,可杨飞哪里是好糊弄的人,三言两语就把戴长史给说的七荤八素。
以杨飞的说话,他们私闯清梦的宅子,不仅仅没有违背唐律更是符合唐律,而关键的问题就在乎情况的不同,如果清梦的宅子没有出事那他们便是犯法了,可如果真出事了便是合情合理合法。
戴长史憋着红脸,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再一次看向常主簿,这次没办法了,断案上面常主簿虽然不擅长,不过也算通晓唐律,自然知道杨飞所说的不是无地放矢。
“这位小兄弟所说的不错,不过么当夜在清梦宅子周围的人可不少,你们说听见了宅内有声响才进去救人,可为什么那婢子没有听见,和你们在一起的赵三和钱六没有听见,这宅子四周的邻舍没有听见,莫非就你们四个人听见了不成?”
常主簿的脑筋很好,很快就找到了突破点,对他而言论案怎么样都比动手要简单,动动嘴皮子的事情,难道他还会输给几个年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