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看似普通的理发店里,夏炎受到的震惊那是一波接着一波。
这么一位拿着剃刀,以超高手法给人剃头的老者,再加上之前听黄岐说话的措辞,夏炎怎么也能猜到这是一位隐世的高人。
但这位高人究竟是哪位呢?
铁鹰锐士内部文件的收录能力是非常强大的,无论是曾经还是现在,只要是有些名号的人物,几乎都建立了详细的档案,名叫江湖档案。
建立江湖档案的原因暂不必细说,但毫无疑问,其覆盖能力那是非常强大。当初在盘龙岭上下有猜出黄岐的身份,也是因为夏炎早在江湖档案上看过有关黄岐的记载。
而眼前这位呢?
光头、剃刀、超高的剃头手法……夏按照这些关键词在脑海中搜录,但却一无所获。
“难道是他?”
夏炎脑海中出现一个名字,不过回想了一番江湖档案中的记载,再对比眼前这秃头剃头匠,夏炎还真是不敢确认。
这时剃头结束,剃头匠收起了剃刀,这才转过身来。却依然没搭理夏炎,而是走到黄岐跟前,坐下道:“来了?”
“我说,你以后还真打算就躲在这里当一个剃头匠啊?”黄岐问道,脸上的表情充满了唏嘘和感慨。
“茶?”
剃头匠只是笑了下,伸出左手把桌上一只茶碗拨给黄岐,也不管黄岐喝不喝,自己已经拿起另外一碗喝了起来。
喝了两口,才道:“剃头匠很好啊,你忘了,剃头匠是我的老本行,说起来已经快五十多年没给人剃头了。哈,人生不就是这样吗,任你能折腾得翻江倒海,到头来都是要落叶归根的……”
“什么狗屁的‘落叶归根’!”
黄岐突然很不忿地插话道:“你还没到这个时候,就这么偏安一隅,跟等死有什么两样?”
剃头匠兀自喝着茶,道:“人生百年红尘事,几时风光几时休,殊不知,安心等死不正是我辈中人最好的宿命吗?”
这次黄岐直接把胡子翘起了,大声道:“无趣无趣!你这老家伙竟然也开始谈宿命,这要是让外人知道,岂不是要把眼珠子瞪掉?”
剃头匠含笑摇了摇头,看了眼夏炎,才道:“此时不正有外人吗?也没见他有多惊讶吧?老黄啊,其实咱们那个年代已经过去,咱们都成老古董了,现在的年轻人还就几个记得咱们的?”
被这几句话呛得,黄岐竟无言以对,小小房间里也进入了短暂的沉默。
“斩前辈,您这么说可就太谦虚了!”
这时夏炎突然接话道,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礼,继续道:“在下夏炎,对斩前辈的威名可是如雷贯耳,真是没想到,您竟然隐居在岭阳市,真是幸会幸会!”
听完这话,不但剃头匠一愣,黄岐也怔了一下,忍不住问道:“夏炎,连这老家伙儿也认得出来?”
来这里之前,黄岐可没跟夏炎介绍过,没成想夏炎还真正猜到。
“当然!”
夏炎道:“斩雄斩前辈,五十多年前就是华夏武道圈子里响当当的名号,刀是风刀,拳是柔拳,这刀拳双绝,所向披靡,不知有多少人对您佩服得五体投地!”
其实夏炎之前不确定,是因为眼前这光头剃头匠的形象与《江湖档案》的记载大相径庭,记载中的斩雄身姿伟岸,面容俊朗,言语间豪气逼人。而眼前这剃头匠,系着白色围裙,身体羸弱,颜面无光……即便是年龄增加,也不至于如此迥异吧?
在“剃头匠”跟黄岐的对话过程中,夏炎一直在傍边留意着,直到最后一刻,夏炎才敢确认,“剃头匠”的真实身份就是斩雄!
斩雄之前并没有太在乎夏炎,此时听夏炎说完这一番话不禁问道:“年轻人,我倒是感兴趣,你是怎么猜到我的身份的。”
夏炎笑了笑,道:“这个简单,第一,斩前辈给人剃头,刀法神乎其技,绝对不是普通剃头匠,甚至一般玩刀高手能做到的,单是凭着一条,范围已经缩得很小了。”
斩雄脸上依然平静,道:“那还有呢?”
夏炎:“第二是你们两位的对话。听得出来,黄前辈跟你很早就认识,而且关系还不错,他对你隐居于此非常惋惜……这自然而然让我想起了五十年前,华夏武道圈子里两位并驾齐驱青年才俊,合称‘鬼医黄、风刀斩’,一个妙手回春,一个英气盖世!所以,斩前辈,猜到您的真实身份,并不是什么难事吧?”
听夏炎说这番话的时候,斩雄原本平静的脸上露出一丝波澜,但波澜稍纵即逝,回归了之前淡然的样子。
这时黄岐大声道:“哈哈,有趣有趣!我说老斩,刚刚你说什么来着?没人认识你?可夏炎这小子就认出了你,现在怎么说?听听,鬼医黄、风刀斩,当年的名号多霸气,咱们的时代并没有结束,咱老哥完全可以再折腾个二十年!”
听这段话时,斩雄的眸子明显闪烁了一下,不过仅仅闪烁一下,便再度涣散掉。
摇了摇头道:“鬼医黄,风刀斩,有算得了什么,无非都是当年的事情罢了。老黄,你别再说了,我归隐的心意已决,不可能再动摇的。”
黄岐那个不甘心,还想劝说斩雄,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挠挠头发,再摇了摇头,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当然清楚,斩雄的脾气倔得很,他决定的事情,就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斩前辈,你明明不想归隐,为什么要自欺欺人呢?”
哪知这时,夏炎突然大声说道。
这话说得黄岐一愣,他倒没想到这个时候夏炎还能说什么。而斩雄听了这话,脸上顿现愠色,道:“年轻人,你这话什么意思?!”
夏炎却继续朗声道:“我说的不对吗,我说你自欺欺人!”
“小子,你找死吗?”夏炎的话似乎触动了斩雄某根神经,喝了一声,斩雄早已经起身,单手抓向夏炎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