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璐在乡下和花婶子住了有一个月,芫花大肚行走都有些困难,黎儿正是顽皮的时候,宝璐生怕黎儿不小心冲撞到芫花的肚子,再着宝璐的心里一直惦记着自己新买的宅子,便想着回京了。
芫花知道她的心思,现在宝璐的身边没人帮忙,芫花心中也是不放心的。便让何木匠套了自家的马车送宝璐回京,临走了还偷偷往宝璐的包裹里塞了五两银子,等回到了京,宝璐卸下包裹才看见。
回去的路上,何木匠很是健谈,但宝璐只是听着,时不时回应两句。何木匠说的大都是芫花的一些糗事和趣事,宝璐听着也很开心,但自己的心里装着心事儿,总是不能认真回应何木匠的谈话。
走了约莫两个时辰,才到了新家门口,何木匠很是羡慕的看着宝璐的新家门楣,道:“妹子一个人住在这么好的地方呀,难怪一直想着要回来。”
宝璐笑笑没有说话,她从身上取下钥匙,打开了房门才对何木匠道:“家中没人,什么都没有收拾,我就不留木匠进屋吃茶了。”
她从身上摸出一两碎银子,道:“这点钱请木匠到前面的饭馆吃了饭再回吧。”
何木匠连连摆手,他也从芫花的嘴中听到过宝璐的日子艰难,怎么可能还收她的钱呢,伸手推了回去,道:“吃饭的钱我有,妹子快进去吧,小外甥怕是瞌睡了。”
宝璐这才发现站在边上的小黎儿困的头都抬不起来了,今早为了赶路,一早就起床出发了,黎儿没有夜里没有睡好,路上又太过颠簸更本不能入睡,好不容易熬到了家,看来是实在支撑不住了。宝璐只好带着歉意笑了笑就抱着黎儿进了家门。
邝府的小厮还在宝璐的家门口守着呢,看见有马车过来急忙跑到一边躲了起来,见到是个汉子送宝璐回来的,急急跑回邝府向吴清野汇报去了。
吴清野一听宝璐送银子那汉子没有收,便猜测那汉子肯定不是普通的车夫,定然是看上宝璐了,所以没有收车马钱。心里顿时又来气了,原先还想着给宝璐送银子的现在又不想送了。
邝天霖想劝,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只让小厮门在宝璐的家门口看着点,若是有许家的人找宝璐就及时来报。他能为吴清野做的就这些了,他不想让吴清野再后悔。
黎儿睡着了,宝璐想要生火煮米却没有炭火,过惯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她突然发现自己什么都不会了,最基本的生活都不知道该怎么应付了。想要出门买些炭火来却又害怕黎儿醒来见不到她哭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好了。
眼看着就到了中午,黎儿也饿了,怕是睡不了多久就要醒,她饿一顿倒是没什么,可黎儿总不能饿着吧。虽然这院房子很结实,但宝璐却觉得日子好像回到了她和养父李盖住在山上的那段日子,吃了上顿愁下顿,过着经常挨饿的日子。
不行,她得去邝府找吴清野要钱,这是从她脑海中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可腿没有跨出房门却又退了回来,她舍不下这张脸去。她回到卧房打开包裹数了数钱袋子里的钱,加上芫花塞给她的五两银子也不过才十两,应该够买一些炭火了,若有结余还可以买些清凉的布料来给黎儿做身夏衣。包裹里还有她在乡下时绣的一些帕子,明天去到街头卖掉也能换点银钱来。
正愁着中午这顿饭该怎么解决时,院门突然被人叩响了,她起身去查看,门口地上的油纸上放着四个包子,却四处不见人影,但她看见前面巷道口何木匠的马车了。宝璐嘴角一笑,从地上拿起包子便进了门。她心里为芫花找到了好人而感到开心不已。
人到难处时总会感激那些帮衬过自己的人,如同冬日里的暖阳给人温暖。她的内心很孤寂,酣睡的黎儿,空荡荡的院落。之前总觉得自己一个人能养活黎儿,对未来充满希望,可现在到了眼跟前却觉得跟自己相像的不一样。她开始迷惘,不知道接下来的日子该如何过了。
这顿饭四个包子让娘俩添了肚子,下午宝璐带了个长长的围帽将自己遮严实了,背着黎儿买了些炭火回来。长久的没有干过这么重的活,她舍不得花铜板请人帮忙把这一袋子碳搬回家,愣是一个人连拖带拉搬回了家。这些炭火只不过是应急之用,要是长久的用炭火做饭她也是舍不得的。从这里到郊外林地要四五里路程,看能不能在城门关闭之前捡一些干柴回来。一个人要干活一个人要带孩子,可比当初照顾养父时辛苦多了。
夜里绣花早上卖,下午捡柴傍晚回,这一个月的日子就这样过着,何木匠时不时也会从花婶子家的地里摘一些蔬菜给她带过来,也会进屋帮她劈劈柴。刚开始也许有些不适应,但时间久了倒也适应了,累是累点,但终究是能应付的。过了年,黎儿就算是三岁的孩子了,她还想着要送黎儿进学堂读书呢,早读书比晚读书要好。
吴清野很生气,宝璐明明可以问自己要钱的,却宁愿过得这么辛苦都不向自己开这个口。他终究还是憋不住了,等不来宝璐上门求自己,他只好跑去找宝璐了。
半夜吴清野将宝璐的家门敲得震天响,将熟睡的黎儿都吓得惊醒大哭起来。宝璐听到门外是吴清野的叫喊声还有邝天霖的劝解声,这才上前开了院门。
“你是不是和我老死不相往来了!”这是吴清野进门后问她的第一句话,“你的所有钱都是我拿着,你却宁愿将日子过得这般苦却也不来问我要,你这到底唱的是拿出戏?”
“那你今天上我的门是为了什么?是来还我钱的吗?”宝璐问道。
“我们不光是这辈子的冤家,上辈子肯定也是冤家!”吴清野气地骂了一句,从怀中拿出三四张银票来,伸手递向了宝璐,“这是三万两,只是卖掉许家宅子的钱,你好生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