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雨转醒后看了一下时间,都快九点了,她怕南过担心,急着要回家。
没心没肺的宁不凡难得的有了一次绅士风度,坚持要送她回去。以他的性格自然不会是刻意表现讨好灵雨,只是发自内心的关心。
一路上两人相互交流今天发生的事,虽然大部分都是宁不凡兴高采烈的表演独角戏。
这一天对谁来说都是不平凡的一天,但对宁不凡却有着更重大的意义。
秦摩熊之死,黑社会上门,忽悠李先生,假扮刘局长,短短一天,原本只是一个平凡高中生的宁不凡就和丹川各大势力纠葛,江湖、官场、商海,暴力、权力、财力,迷迷糊糊之间,是是非非之中。
南灵雨从不敢带朋友回家,待她反应过来,已经鬼使神差的领着不凡来到家门口。虽然不愿,仍然礼貌的邀请宁不凡进屋坐坐。
宁不凡想起饭局上差点露馅,面对南过不免心虚,义正言辞的拒绝。
好来南灵雨本就是客套,她也不希望别人看见她还和哥哥挤在一间一居室里,宁不凡的举动在她眼里反倒是顾全了她的顾忌,心里对宁不凡好感更强烈了。
两人在门口沉默了一会儿,宁不凡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说了一句“有事再找我”,踌躇片刻,转身离开了。
他心中事情太多,不止是今天已经发生的事,还有之后要怎么面对即将迎来的各种问题。
他不知道秦天柱那边的催眠术能持续多久,这个技能虽然名字叫催眠,但实际上是一种幻象,让对方脑内的画面改变。
仔细推敲,慢慢有一丝疑虑。后来他用了两次变化两次催眠,都是在脑海里构造了具体的形象,然后有针对性的让一些人产生视觉扭曲。这明显能感觉到是自己造成的。但是在校门口变换陈彦宅那一次,自己反而像一个承受者——就好像是别人对他施展了这样的能力。
难道是那个帝缺?
还有,别人眼里的宁不凡已经住院了,明天到底还去不去学校呢……
“算了,回去再慢慢研究吧。好不容易有了超能力,先让老子爽爽再说。”很快将这些麻烦事抛诸脑后,今天累了一天,他要回去洗个澡好好睡一觉,梦里会会自己亲爱的小媳妇。
南灵雨站在家门口犹豫好久,南过的事情得到了李先生的承诺,自己的麻烦又来了。
拿出钥匙轻轻打开门,家里漆黑一片。灵雨偷偷松了口气,南过还没回来。
“你怎么才回来?”黑暗里传来南过的声音,吓了灵雨一跳。
“哥,你怎么不开灯啊?”
“想事情。”南过坐在书桌前,神情肃然,“刚才我听见你在外面和谁说话。”
“哦,我同学。”南灵雨避重就轻,挑了个容易的回答。
南过不相信:“你同学?不是刘局长吗?”
“什么刘局长?”宁不凡只顾着炫耀自己的丰功伟绩,没有把自己说漏嘴的事告诉南灵雨,灵雨猜到南过说的刘局长就是跟自己喝酒那位,但是不知道难过为什么这样问。
南过站起来,靠近灵雨,不禁皱眉:“怎么一身酒味。”
南灵雨刚才在门口连晚归的借口一起想好了,此刻正好回答:“同学过生日,喝了点酒,这才回来晚了。他们怕我住在老城区不放心,所以派了一位男同学送我来。”
南过怀疑的说:“真的?为什么不提前打个电话给我。”
灵雨心虚的笑着说:“你不是跟客户吃饭嘛,我怕打扰你。”
南过叹了口气,转身又坐回去:“灵雨,跟我说实话,你……你到底干什么去了?”
南灵雨看南过那一副审问的架势,忽然心里有些委屈,嘟着嘴说:“都说了同学过生日啊。”
兄妹多年,南过怎么会不了解她呢。同学生日,她没钱送礼,从来都是不愿意参与的。这个妹妹虽然看起来与人相交十分和善,却不曾与人深交,敏感的她对自己的保护欲望,比谁都强。
南过心中沮丧,不愿意逼迫她,想要揭过不提,却又怕她误入歧途。他有时实诚的木讷,即使想委婉也不知道怎么说才好。一番纠责过后,终于旁敲侧击道:“好吧,下次有事一定要跟哥哥说,我好去接你。业务哪有你重要。”
南灵雨嘻笑道:“好的,哥。”心中却是一阵落寞:对不起,即使是用谎言来欺骗你,我也不愿用坦诚来伤害你。怎么可以让你知道,你努力的奋斗,比不过一场粗劣的骗局……
南过又说:“你还记得妈妈是怎么死的吗?”
南灵雨疑惑道:“提这个干什么?”她是遗腹子,当时的情形都是亲戚告诉她的,唯独南过绝口不提,这是他心里的一道无法愈合的伤疤。
“妈妈还怀着你的时候,我住校,南寻的公司业务繁忙,他经常夜不归宿。舅妈为了照顾妈妈,把妈妈接到她家里住。那天,妈妈去医院做完定期检查,担心自己太久没回家南寻换下的衣服没人洗,就自己一个人回去了。”自从南灵雨记事以来,她就没听南过叫过爸,“结果……你知道的,那对狗男女,搞到家里来了。南寻那条狗杂种丑事被妈妈撞见,恼羞成怒,打了妈妈。”
南过的眼里不见喜怒,却明显能感觉到他在克制:“妈妈气急攻心,当场倒下。抢救的时候除了状况,医生问南寻保大保小,他选择保小的……”
南灵雨这时才明白,自己的生命是以母亲为代价换来的。以前亲戚们为了保护她,都说她是妈妈死后才出生。
南过又接着说:“我恨南寻,却不恨那个逼死妈妈的贱女人。因为南寻这样的人,即使没了那个女人,他也会换别的。她只是刚好遇上了。可是,即使这样,我也不愿意你变成这样的人……”
南灵雨这才反应过来南过饶了这大半天是要说什么,不禁委屈道:“哥!我就是和同学出去吃个饭,你怎么就不相信呢!”
南过说:“我信,我当然相信你。只是,那刘局长,应该也是有家室的……”
南灵雨凄然一笑:“原来,在你心里,我是这样的人?”
她此生从未拖欠别人什么,为了南过,去找宁不凡帮忙,心里一直觉得愧对宁不凡。后来滴酒不沾的她又陪刘砍山喝得不省人事,几度昏厥。
没想到,一心一意为他付出,却被他当做破坏别人家庭的小三。
她不知道南过为什么这样想,心里委屈愤懑各种情绪溢满心头,还没排出体外的酒精涌了上来,一时间又有些神志不清。在酒精的作用下,内心崩坏的尖叫终于撕开了理智,她冲着南过大喊:“你觉得我南灵雨丢了你南过的脸吗!那从此以后,你去做当你的金融才子,我去做我的拜金小三!你以后再也别管我了!”
说完摔门而去。
南过没脑筋没转过弯,把气话当了真,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坐在椅子里:“她……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南灵雨怒气冲冲的从家里跑出来,她忽然明白了为什么有那么多人爱喝酒。原来只要喝了酒,就可以肆无忌惮的发脾气,就可以不用在小心翼翼的考虑别人的感受。血气一上来,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骂谁就骂谁,想哭就哭想闹就闹,还真痛快……
至于以后?先贤不是说了吗?今朝有酒今朝醉……
她借着酒劲在黑夜里穿梭,也不知道该去哪儿,漫无目的四处游荡,忽然耳边传来难听的公鸭嗓音:“哟,熊嫂,怎么一个人在外面逛呢?”
前面横出一张丑脸,正是被秦天柱带走的陈彦宅。
他猥琐的靠近南灵雨,轻浮的说:“是不是熊哥不在了,没人给你暖被窝了?没事,我和熊哥情同手足,兄弟有难,把屌相助。哈哈哈哈。”
南灵雨很少讨厌别人,尤其是第一次见面,就能让她这么讨厌的人也是难得。她柳眉一竖,怒道:“我不认识你,不要烦我!”
陈彦占伸手摸了一下南灵雨的脸,贱笑着说:“熊哥没来得及吃,我来好好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