呢“哼!你自然是长得白净,也十分漂亮,要是长得跟铁牛一般,张青才不要你做老婆呢!”
李逵大声说道,若然是换了其他人说这等话,孙二娘是一定认为他是出言调笑,必然要动刀子,只是李逵为人爽直,想到那句便是那句,她倒是受落了,也不以为忤。
当下最尴尬的要数施恩了,方才他跟武松还是剑拔弩张,李逵也是他要杀的仇人,张青夫妻是自己请回来对付李逵的,现在他们却是成了兄弟般,自己倒像一个外人了。
张青为人尚算精细,他看出了施恩的尴尬,拉着施恩的手,对着武松和李逵笑道:“武松兄弟,李逵兄弟,这位是我的结义兄弟施恩,既然大家都是兄弟,何不一笑泯恩仇!”
“不行!”李逵大手一张,正式道:“除非施恩不讨回快活林,不然铁牛跟他做不了朋友,蒋门神对铁牛的老母亲很好,铁牛便为他卖命,这个是无法改变的!”
“快活林不抢回来,誓不为人!”施恩也是狠狠的说道。
他当初开快活林,是为了壮观孟州,增添豪杰气象,也是想学习“小旋风”柴进,招揽天下好汉,此刻快活林给抢了,自己如何有脸在江湖上立足,说要效仿柴进,更是要成为笑话。
江湖汉子极重名声,性命倒是小事,这口气是无论如何也吞不下的,他听李逵说跟他做朋友,就要放弃快活林,便立即表明了立场。
张青不愿意跟李逵纠缠下去,他知道李逵没有心计,也颇听从武松,便对武松道:“武松贤弟,你怎么说?”
“我有什么的,不要说跟施恩没有仇怨,倒是还欠了他恩情,孟州道上,他‘无三不过望’的招待我,便是对我的器重,若非他纵容手下,欺负老....欺负女子,我岂会跟他作对!”
武松本来想说“欺负老太君”,可看到李逵在场,要是说施恩的手下欺负老太君,估计李逵是非杀施恩不可,便说了“女子”二字。
施恩倒是光明磊落,他没有欺压女子,还出言阻止,可是那些人是他的手下,他难辞其咎,立刻对着武松行礼道:“武松,这事施恩做错了!”
“过去的事情不必说了!”武松本来就是大方,这等事情也没什么,他也不愿意提起了。
“施恩,你要抢回快活林,铁牛定然要跟你没完,这事情是肯定的,你会为此再害我性命么?”李逵昂然道。
“你当施恩什么人!”施恩也是昂然道:“既然今日放过你,在安平寨内,我便不会再与你为难!”
“那三日后,我可以把老母接过来一起住吗?”
“可以!”
武松笑道:“李大哥,你也不必将老太君接过来,估计过几天你就能沉冤得雪!”
“怎么沉冤得雪?”
武松心念一动:“还是不要跟他说李鬼的事情,不然以他性格,定然要闯出去找李鬼,此刻他在安平寨十分稳妥,也不要再生事端了。”
“这个天机不可泄露!”
“嘿!武松,你怎么就学了那些装神弄鬼的牛鼻子的活儿!”李逵骂道,他红眼一轮,奇道:“刚才我好像听你们说我变成了僵尸,怎么回事?”
“哈哈哈,方才大伙都以为你死了,你突然发出声响,自然是以为诈尸!”武松笑道。
“武松,你不是当过都头吗?怎么连死人活人都分不清?”
“嘿,我就是当过都头,才先入为主,听办案的公差说,但凡窒息而死的人,死前会失禁,我闻得尿臊味,自然以为你死了!”
“那是老子觉得尿急,手上不能动,不能拉开裤子,只好直接拉了!”
大伙听了,哈哈大笑,施恩奇道:“真是奇怪,以往使用盆吊的,只要用湿水的白布蒙了嘴脸的,没有不死,你倒是厉害,一个时辰都不死。”
“我倒是知道为何。”武松毕竟当过都头,立刻想到了原因:“多亏了那些军汉塞了麻核进李大哥的嘴里,令他嘴巴没有被白布封死,有了呼吸的空间。”
大家想想也是道理,李逵笑道:“刚才那几个直娘贼要害老子性命,又救了老子性命,算是扯平了!”
大家听李逵如此豁达,都十分高兴,施恩却是摇头,他心道:“本来武松李逵都是可以成为挚交的,可惜了!”
“武松,张青,我走了!”
“你要去哪?”武功慌忙问道。
“赌钱!这安平寨有赌坊!”李逵说完,大步流星的走了。
大伙看着他的背影都觉得这人十分奇特,方从鬼门关出来,就想着要去赌钱了。
“武松,你为何没穿衣服,裤子还烂成这样?”孙二娘问道。
“嘿,一言难尽!姐姐,改日再来安平寨看望你们,我要回去了,老太君和金莲还在客栈呢。”
施恩自然不会留武松,他还担心要跟他一起喝酒呢,那将会十分尴尬,张青夫妇是爽直的人,自然是不会挽留了。
“武松,你等一下!”
孙二娘说道,武松想起上次去安溪村,就是没有听从她的话,等一下,结果遇到了麻烦,这次也不差那点时间了。
孙二娘走进了管营府中,直接进了自己房间,从张青的衣服里面拿了一件最宽大的出来,她虽然爽直,可毕竟是女人,也有心细的时候,看到武松如此的落魄,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没有银子。
反正送点给他就没错了,拿了两锭十两重的金子,放进衣服里,快步出去。
武松接过衣服十分高兴,衣服有点重量,他一摸,摸出两锭金子,他知道是孙二娘的心意,心中喝彩道:“这正好了,回去的时候可以缴了房租,不必受那势利的掌柜子气。”
他跟孙二娘是意气相投,才结为姐弟,自然无需客气,武松也不道谢,穿好衣服,径直往孟州府走去。
客栈里,杨志端了一张长凳,如同关帝坐镇华容道一般,抱着宝刀,神威凛凛的,没人敢靠近房门半步。
潘金莲和老太君看得有人在门外把守,心也安稳了不少。
“老太君,二郎已经去了安平寨,伯伯一定是没事了,你昨晚一夜未眠,休息一下吧。”
“武松去了,老身自然是安心,金莲,你也是疲累了,也休息一下吧。”
潘金莲是个年轻的女孩,还是个漂亮的女孩,方才从野猪林一路回来是迫不得已,自然是不能顾着自己的仪容,可现在安稳了,又给掌柜子和伙计说自己是乞丐婆,哪里能安心睡觉。
她一心只想赶紧倒一盘洗脸水,好好的清理一番,把乱遭糟的头发也理顺,房间里面是有镜子的,她不敢去照,要是照了,恐怕一天都不会心安。
她真是为难,自己欠了房租,自然是不能吩咐伙计去倒水了,让杨志去吧,他是武松的朋友,是男子,也是不认识的,怎能劳烦呢。
老太君没有听到潘金莲答应,心念一动,想道:“我怎么那么傻,门外有一汉子守护,金莲是年轻女子,怎能当着他的面睡觉呢,哎,要是我不睡,她也不安心,好了,只能委屈金莲了。”,老太君自己睡去了。
“你要干嘛?”
房外响起了杨志的声音,原来一伙计手里捧了一盘洗脸水,还用两个手指捏着一个盘子,里面放了四个馒头,要走进房间。
“这是掌柜子方才吩咐小人送给里面的,是馒头和洗脸水。”
潘金莲听了,喜出望外,可是自己也不好意思答应,只得心中想道:“伯伯,你赶紧答应啊,馒头要不要无所谓,洗脸水一定要啊。”
杨志猜想伙计也不能做什么,于是侧了身子,说道:“你进去吧!”
潘金莲喜得心花怒放,他微微侧了身子,不敢看着伙计,伙计把洗脸水晦气的往桌面一放,嘭,水花溅起。
“你要作甚?”杨志大声喝道。
“没有银子还那么大声!”伙计嘀咕着走出房间。
杨志一把抓着他道:“你说什么?”
伙计倒是有几分脾气,回呛道:“若然你立刻把房租给了,小人便爷前爷后的称呼你,若然没有....”
他的话语越说越没底气,这个是自然了,因为他的双脚已经离开地面,给杨志一把抓了起来,杨志心想:“虎落平阳被犬欺,罢了!”
嘭!
他手上一用力,将伙计摔将出去,伙计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想再逞强两句,可是嘴巴不听使唤,“我....我....你....你....”
杨志哈哈大笑道:“滚!”
潘金莲拿到一盆洗脸水,还哪里理会外面发生什么事情,连忙往脸上扑了几把水,双手用力的刷着。
刷了几十下,才敢去照镜子,镜子里面的她还是那般的俏丽,只是头发散乱,她对着镜子把自己脸上最细微的污迹也抹掉,仔细的把头发梳理好,足足花了半个时辰,才心满意足。
她回头看看老太君,老太君睡得十分安稳,可那床边的铺盖的确肮脏,潘金莲是个爱干净的人,心想自己带回来的脏泥竟然沾惹到老太君的衣服了,便想用水清洗。
一看,不禁傻了眼,那一盆洗脸水已经变成了墨水一般,她又为难了,小二给杨志打了,是不能让人家来换水了,自己出去吧,衣裙还是肮脏,只好坐在房间,等武松回来。
可是看着铺盖上的肮脏,还有那盆黑漆漆的水,心里怎么也不舒服,便像是当代人说的有洁癖,若然知道星座,估计她是处女座的。
潘金莲还是忍受不了,双脚稍微用力,仍旧十分疼痛,不过走个来回还是可以的,于是鼓起勇气,端起盆子往外走去。
“嫂子,你要去哪?”
“伯伯,奴家要换一盆清水。”
“哦,你去吧!”
杨志连忙让开,他也是个爽直的汉子,心想有自己在没人敢欺负潘金莲,换一盆清水,估计掌柜子也不会为难。
潘金莲低着头,心中总是想着自己的衣裙不干净,十分的慌乱,一个劲的往外走,偏偏伙计都在楼下,她只好走到楼下相询。
掌柜子坐在柜台,突然眼前一亮,看到一位绝色佳人从楼上走下来,不禁奇道:“那美女是什么时候入住客栈的?”
“小人也不知道,要是客栈有如此佳人入住不可能不知道啊,会不会不是我们客栈的客人?”一伙计说道。
另外一个伙计说道:“不可能啊,她手里端着盆子,那盆子明明是我们客栈的,对了,她那身衣裙十分熟悉。”
“对了!”还是掌柜子老练,他恍然大悟道:“她的衣裙带了泥水,便是那赤膊汉子背回来的女子。”
“掌柜子,看来我们是看走眼了,恐怕他们还真认识叶孔目,康节级,那么漂亮的女子,不可能来打秋风的!”(之前已经用过几次打秋风这个词语,这词语在古代和现代都有,就是招摇撞骗的意思,还多指骗吃骗喝的行为)
潘金莲自然听到他们的议论,脸上火辣辣的,可没有女孩不喜欢别人赞美自己容颜的,心中也是窃喜,她微微行礼道:“掌柜子,奴家想讨一盆水....”
“小二,去给娘子捧一盆水进去,另外端几个小菜进去!”
“掌柜子,我们还没有把银子拿回来....”潘金莲慌忙道。
“不打紧!”掌柜子大方道。
“不打紧,不打紧!”伙计也是笑道:“小娘子,你早点用真面目示人,大伙就不会认为你们是歹人了!”
潘金莲羞得不敢说话,只是低着头。
“快躲了!大虫来也!”也不知是谁,在外面喊了一声,大堂中的食客乱作一团,人人急着起来结账。
潘金莲心中奇道:“好作怪!这是闹市,如何有大虫了?”
“小娘子,你赶紧上房去,不然那无赖看到你的容颜,定然多有冒犯!”
掌柜急忙说道,潘金莲这才知道,原来大虫不是老虎,而是一个无赖,她急忙转身上楼,只是心中一急,脚上伤痛,“哎呀”,一个踉跄,跌倒在地。
她刚爬起来,鼻子却闻到一阵恶臭,抬头一看,只见一名无赖醉醺醺的走进客栈,那个哪里是人,便像是在人的身体上挂了一个鬼头,他头上没有毛发,长得坑坑洼洼的廯,那恶臭就是从头上发出,两个眼睛一大一小,嘴里一排黑黑的大龅牙仿似凉亭的飞檐一般凸了出来,大可为下巴遮风挡雨。
这人是孟州府有名的破落户,唤作牛二,外号没有毛大虫,专门在大街上撒野行凶闹事的,身上也不知吃了多少官司,常言道好汉怕泼妇,泼妇怕无赖,久而久之官府也不管他了,百姓看到了,也是躲开便算,没人愿意招惹。
“牛二,我的客栈向来没有招惹你,你倒是进来干嘛?”掌柜子硬着头皮说道。
“哈哈,今日一早,大街上都议论,说你客栈中有人卖刀,我正缺一把刀使用,就来了,想不到你的客栈不单只藏了刀,还拐卖了人口,哼哼,我倒是要去告官了!”
掌柜子知道这人是闹事的,不想搭理,胡乱说道:“嘿,你不要胡言乱语,我这是是正大光明的做买卖,何来拐卖人口?”
“怎么不是,你把我的老婆拐卖了,藏起来了。”
“嘿嘿,你也有老婆?”
“对啊,昨晚刚娶的,就是她!”牛二向着潘金莲一指,一双脏手直接抓向潘金莲的胸部,吓得潘金莲花容失色,奈何脚上疼痛,不能躲闪。
牛二以为这一下便能揩到油了,满心欢喜,手上却是一凉,没有抓到潘金莲的胸部,反倒是抓到了一把刀柄,抬头一看,只见一名脸上长了一大块青色胎记的大汉,神威凛凛的站在面前,自己双手便是抓了他的刀柄。
“你是谁?”牛二醉眼迷离的问道。
“牛二,他便是卖刀的青面汉!”几名跟着牛二闹事的破落户连忙说道。
“汉子,原来是是卖刀的,老爷正要买刀,你这刀卖多少银子?”
杨志方才给伙计呛了一口,说他没有银子,想着要是武松回来,要他给银子自己解困,也是失了威风,眼看着牛二带了五六个人,万一真有银子买刀也不出奇,自己报了价格,也正好让客栈中的人知道,能遇到识货人也是好的。
“这是祖传的宝刀,卖三百两银子!”
“呸!你祖先是谁?凭什么他传下来的刀便值三百两银子?”
杨志如此落魄,要变卖祖宗的宝刀,怎么说这把刀是自己爷爷鼎鼎有名的杨继业的呢,只好说道:“这是宝刀!”
“有什么宝?要你能说出来,老爷高兴了,不要说三百两,便是五百两也跟你买了。”
“第一,砍铜剁铁,刀口不卷,第二,吹毛得过,第三杀人刀上没血!”
“这只是你一家之言,如何证实!”
“你只需拿些铜铁来试试便知道。”
“掌柜子,你拿二十个铜钱出来,看他的刀能不能砍断。”
掌柜子一来不想招惹牛二,二来也想见识一下,反正二十个铜钱也不算什么,立刻拿了出来,那些本来要走的客人,听到了杨志的宝刀如此厉害,都围了过来,想见识一下,便是连潘金莲,也有了好奇心。
牛二把二十个铜钱叠成一栋,放在桌面,喊道:“汉子,你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