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眼中一闪而过的了然,和猎人般的兴奋,楚诗玄心中冷冷一笑,随手丢开啃了一半的羊腿,接过苏玖适时递上来的半湿手绢,细细擦拭着修长手指,邪气不羁狂肆的话语在这沉寂的空间里尤为引人注目:“篝火过烈,灼气入骨,太熏,哎,真是可惜了这六月大的小羊仔。”
男子的话似是投入炸药池的火线,瞬间引爆了寂静营帐,札家男人无不愤慨喝骂:“小儿,谁许你进我族主账,肆意妄为!”
“黄口小儿,太目中无人!”
楚诗玄面具后眉梢轻挑,扔掉手绢懒懒靠在椅背上,双脚抬起交错放置在桌子上,双手环胸静静看戏;她好像还什么都没干?
这群人吃了火药了?
然而,正对面坐着的札嵇尧,看着这闯入营帐的贼人狂妄自大的模样,拍案而起,怒目沉声指着楚诗玄破口大骂:
“小贼,竟敢打伤我兄弟!擅闯营帐按律当五马分尸,你啊!!!”
话未说完,一声凄厉惨叫划破喧闹,使得营帐内再度陷入沉寂;众人看着自家少主地上的那截断指,和旁边割羊肉的锃亮剔骨刀,瞳孔凝聚。
“尧儿!”
“嵇尧!”
上首两位夫人不分前后惊起身子,或者说,二夫人更先一步,但她却在鲜于莲飞奔过去后,收回了脚步,重新坐回椅上,一双眼紧紧盯着伤痛难忍的札嵇尧,尽是无法掩饰的紧张与慌乱。
楚诗玄收回甩刀的手,整套动作利索地只让人看到一抹残影:
“爷最不喜的,便是被人指着鼻子;”
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不远处面色复杂的二夫人,她头也不回地接过苏玖再一次递上来的洁白方帕悠悠擦着手指;修长手指洁白如玉似是完美的艺术品,怎会竟能够执刀割指染血?
挥手制止住蠢蠢欲动的众人,札自成把视线从那地上那截切口平直的手指上收回,冷凝肃杀之气蔓延,雄厚嗓音在楚诗玄入帐后第一次响起:
“来者是客!”
何况是他引来的客;不过,从刚刚那一手下马威不难看出,这人,也不是能任人揉搓的主;
隔着四五米,用一把手指长且并不锋利的割肉刀精准无误地削掉正对着自身的手指,这不仅需要极佳的眼力,手力臂力,对刀体的灵活把控,对刀的运行轨迹的精准估计缺一不可。
但
他是如何做到从垂直角度水平发力的?
瞳孔微微凝聚,札自成面容上不自主地带上了些隐秘的沉重:“不过,这位兄弟,是否该给我札家,一个交代?”
“交代?”
楚诗玄露在面具外的红唇勾起,悠悠取过桌上一杯奶茶轻抿,浅尝一口便随手丢开,八分满的被子稳稳落在桌面上,无一滴溢出:“嗯这奶茶实在不怎么样,浊沉涩腻而失了清冽香醇;都说寒山西南域草沃水灵,养出的牛羊马均是罕见的壮硕而富有灵气,产出的奶更是汲取了这灵地之气而极为清醇,但用这般杂水煮茶配奶,真真是暴殄天物。”
牛头不对马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