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鱼龙混杂,住尽人间常人的地方,依旧风貌不改。人们各自过着各自独特的生活,看似与旁人毫无关系。
“刘岳,我又有新闻了,想听听吗?”
“你一天总一惊一乍的,准没什么好事。”
“今天这个是独家新闻,包你听后,目瞪口呆。”
刘岳瞥了郭年一眼,“说吧!”
“你知道对面那幢房子里住的那对小情侣吗?也就是我隔壁那家。昨天晚上两人大吵了一架,你们这边隔得远,可能听不见,哎呀!当时那个阵势,简直难以形容,”刘岳听得厌烦,“你怎么老是幸灾乐祸的,人家吵架管你什么事,你还在这胡乱宣传。”
“不是我爱宣传他们那些事,而是真的很好搞笑,那个男的叫资源,是个大学生,而且所读学校非比寻常,我也不知道是什么鬼学校,反正我没去过。你知道那个女的怀孕的事吗?”
“我一天又不像你一样无聊,跟个狗仔队的似的,啥芝麻小事都了如指掌。”
“就是那个女的,名字好像叫田恬,你看多么美的一个名字,人也很漂亮,当然人漂亮追求的人就多嘛,这个田恬听说从初中到大学毕业总共有十多个男朋友。现在这个好像是第十四任,是田恬毕业以后找的,两个人不是一个大学的学生,只是在网上知道后,慢慢的便走到了一起。”
刘岳还是很不耐烦听他这些鬼话,带有情绪的说:“这就是你的新闻?她有几任男朋友,这是她第几任,”
郭年打断了他的话,插嘴道:“好像是有十多任,现在这个好像是第十四任。”
刘岳叹了一口气,很无奈的说,“我是说她有几任,现在这个是第几任关我什么事?我不必要知道这个。”
“嗯,那好,”郭年则嬉皮笑脸,即使刘岳这样不胜其烦,他还是津津乐道。
“我给你讲重点,他们昨天晚上大吵了一架,哎呀!那个阵势简直难以形容,只听见那男的啪一嘴巴打到那女的脸上,而后只听见那女的哇一声,那声音堪称惊天地泣鬼神,简直是女高音中的楷模呀!”郭年手脚并用,像个唱戏的一样。“哎呀!简直撕心裂肺的叫呀!听说他们今天去医院了,今早那个王大婶说好像是去做什么流产手术,其他具体的我就不知道了,当时我睡得太死,偶尔听到一言半语,再说大半夜的我也懒得起来观摩。”
“别管那么多了,人家打人家的管你什么事,再说和我也没什么关系,我不必要知道这些。”郭年回过头乐呵了一句,“小心你这辈子连女朋友都没有一个。”
“这年代没有女朋友很正常嘛,你不知道中国现在的男女比例失调吗?据说现在的男女比例是六比五,就是六个男的五个女的。没有就没有了,反正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找不到媳妇。再说这个时代单身多好呀!一个人多舒服,整天无忧无虑,得过且过,就如我叔叔一样,白天挣钱,晚上住旅馆找妞,做完那事就走人,又不要负责,可别像资源那种,你看他那个熊样,这么一点小事还大打出手,把人家给弄流产了。”
“你怎么不去工作?你怎么整天东走西逛的,快工作去了,别在这打扰我,再这样和你一天没完没了的,估计这个月又挣不了多少钱了,你到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我母亲还在家里受苦呢!”
郭年听了刘岳这番话,眼神凄切的看着正在埋头工作的刘岳,又扫视了一眼车间内其他忙碌的工人。他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暗自低头离去,头也没回。
刘岳说这话也不是针对他,只是郭年从小失去父母,听到这话难免悲切,心里一千个苦想诉。
刘岳的这句话真正的伤了他那孤寂的心。“刘岳这么拼命的赚钱,他是想让母亲过上好日子,可自己呢?赚到钱也没处花,就他一个叔叔,两人也花不了多少钱。”郭年内心跌宕起伏,愁绪万千。
他径直的回家去了,没有去工作。他到自己的屋里,做在床上发呆。他连自己父母长个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只记得叔叔说他父亲很魁梧,母亲也长得漂亮。
他父亲叫郭壮,人如其名,力量大得惊人,当年在村里可以以一敌十,就是因为这样,他父亲在一次和别人的争斗中打死了人,被判了三十多年的有期徒刑。本来杀人偿命,应该判死刑的,但是那家兄弟八个打郭年父亲一个人,最后以一个正当防卫为由改判有期徒刑。郭壮被别人逼得无可奈何,那家兄弟八个仗着自家人多,在村里老是横行霸道,把郭壮家的土地给多占了,就是把两地的分界线改了,让郭壮吃了大亏。他实在是难忍心中之火,纠纷中便将那家兄弟中的老二徒手杀死。他力量很大,抓到老二便双手勒住那人的脖子,任其他人怎么厮打,他一直没放手,就这样,那人一命呜呼了。后来那家报了警,便将郭壮抓进牢房,虽说他有理,可毕竟杀了人,最后稀里糊涂的就是三十多年的有期徒刑。
那年郭年才一岁多,郭壮被抓后,郭年的母亲甩手而去,把一岁多的儿子留在家里。幸好郭年的爷爷发现得早,救了孩子一命。
郭年五岁那年,爷爷从一个高埂上摔下去摔死了,一年后他奶奶也病死了。
家里就他叔叔和其他的几个伯父,其他几个伯父都很嫌弃他,从来不关顾他,只有他叔叔郭财挺喜欢他。只是那时郭财才二十出头,还要娶老婆,结婚生子,照顾一个小孩子很不方便,最后郭财便忘了找老婆这件事,想将郭年抚养长大。郭年七岁那年,郭财带着他远离家乡,来到了这座城市里。
郭年在床上思前想后,还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这么多年过去了,郭壮已在牢里待了十多年,而郭年从来没有去探望过他的父亲,其实他都不知道他父亲是否还活着。
他的几个伯父根本没打听过也没和他提起过,小时候他几个伯父包括他的叔叔总说他父亲死了,被警察用枪打死了,因为他杀了人,杀人就得偿命。
那时农村通讯不发达,郭壮被抓去后,家里人就再也不知道他的下落,大家都认为他肯定会被枪打死的。郭年的母亲离家出走,他的爷爷奶奶又年岁太高,几个伯父又不管,所以谁也没去寻找郭壮的尸体。就这样,郭壮在大家的眼里消失了。
郭年想着他的父母,却连父母长个什么样子都不知道。愁涌心头的他眼角泪水一串串的落下,一阵悲泣后心困体伐便倒在床上睡着了。
过了很久,外面突然一阵喧嚣,郭年睁眼一看已经是夜半时分,大家都已入睡。郭年走到窗口一看才知道,这吵闹声是资源和他女朋友田恬回来时相互叫骂造成的。
他们两个一路骂到家里,开门时在骂,进门了仍在数落对方,上床了也不安歇。郭年睡在他们隔壁,虽然他们吵得很小声,但还是能清晰的听到。“你要是不喜欢我,当初你为什么还要对我死缠烂打追这么久,我和我前男友过得好好的,你为什么要在我们中间横插一刀,害的我们相互离散。都怪我当初喜欢你过头了,被喜欢蒙蔽了双眼,什么甜言蜜语说得天花乱坠,瞎了狗眼,跟了你这么一个王八蛋。”
“你就是瞎了狗眼,我也是瞎了狗眼,当初怎么会和你这种下三烂的烂货勾搭上,你一天好事不干,净在网上和这个和那个卿卿我我的。我一天外出挣钱养家糊口,你在家清闲也就罢了,你还和你的前男友勾勾搭搭的,还说什么有时间到宾馆住宿一宿,你们两个是要干什么,是想乘我不在好干那事呀?”
“我那有,你别冤枉好人,我可告诉你,你别以为自己外出能挣俩钱我就用手捧着你。你别做梦了,老子天生丽质还愁钱花吗?我就实话告诉你吧,我以前的男朋友都求之不得想和我和好呢!你看你那穷酸样,我跟着你那是你有福气,还这一天天得理不饶人的。”
他们两个没完没了的吵着,仿佛错都在对方,刚打完孩子,两人也不心疼,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郭年被他们吵醒后睡意全无,便起来到外面闲逛。这块地上,除了厂房就是工人住房,当然也有些稍显豪华的厂长用房或者老板临时的住所。房与房之间,是很大的院落,院落里树木挺秀。伴着夜色,树影横斜,风吹杂草,漫步其中别有风味,但也有一丝阴森诡异。
郭年逛来逛去,这棵树下坐坐,那棵树下歇歇,他很喜欢在这样的夜色下散心。晚上经凉风一吹,月光一洗,郭年心里顺畅了很多,白天的怨气随风飘散。
逛的时间久了,郭年感到尿急便往厕所一方走去,上完厕所回来,隐约听到对面草丛里有窸窣声。声音很小距离很远,他便悄悄地走过去想看个究竟,走到较近的地方,他听清了,是女人的**声,男的喘着粗气。他听得出这声音是王大海和金翠莲的声音。
王大海是这儿的工人,已经在这工作好多年了。金翠莲是去年才来的,家里死了丈夫,她便孤身一人来到这地方打工。由于一个女人在外很不方便,所以隔壁邻居王大海经常为她干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当然王大海这样做,他老婆也很少争风吃醋。她认为一个没有丈夫的女人在外,别人给予她力所能及的帮助也是理所当然的,这才符合人情。
可时间一长久,王大海和金翠莲便有了一定的爱慕之情。男女双方在性方面的需求催化着他们,在这夜深人静时,他们便来这荒郊野外干起那事来。
郭年总是喜欢调皮捣蛋,便捡起一个小石子往那地方扔去。“谁,”只听王大海一声尖叫,随后便只有他们的悄悄话及噼里啪啦穿裤子的声音。郭年躲在一个草丛堆里悄悄地看着,只看见金翠莲大摇大摆的往那边走过来,边走边环顾四周,看到没有什么人之后便一溜烟往自己的房间跑去。
过了约五分钟,王大海便鬼鬼祟祟的往另一条小路走了过来,他没有走这边的路,郭年猜测他肯定是转往厕所方向的那条小路。这样回家老婆问起也好说他是去上厕所去了,而且是拉肚子所以去了这么长时间。
郭年知晓了他们之间的事情,但没有声张,王大海进门后,他也打算回去睡觉了。路过资源房门口时又听到里面传来田恬微弱的娇喘声。郭年不禁摇了摇头,噗嗤嘻嘻笑了几下,轻脚轻手上床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