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破镜(5)(1 / 1)

苏白一个人独自走在荒凉的平原上。这里是南北国交界处,积年的战乱和饥荒,导致了无数的流民和无数的尸骨。很难想象数千里外的北都依旧是一片歌舞升平昌隆盛世的景象。就是前两天路过的漠北城,都比这要繁华得多。

他望着这片土地上面黄肌瘦神情萎靡的人们,火红的眼眸半垂着,冷冰冰的看不出一丝情感。这就是人类,卑微而弱小,为了一点粮食,可以自相残杀。他在这个世界辗转了数年,见识了无数的男男女女。那些惊恐、羡慕、臣服、惊艳甚至毫不掩饰爱意的眼神,放在明面或暗地里进行的肮脏的请求,他从来都不屑一顾。

有时独自一人站在荒芜的高崖上远眺,北地的寒风吹起他的白衣,冰雪落在他微蹙的眉间,熟悉的冰冷让他想起了记忆中的故乡。

他必须要找到许颜真!

在进入南地的时候,苏白无意中发现一张被撕掉一半的通缉布告。上面画着几个面容模糊的男女,以及一条蛇。布告上含糊其辞的说明,引起了他的警觉。

即使官方没有明确的说法,小道消息的流传永远超出想象。他很快就得知了斗笠人和绿衣女的丰功伟绩,比如说大闹将军府绑走将军夫人,比如说大闹于阁老府,绑走了弱质千金……不管多少版本的背后,都清楚的透露着一个消息:七室大殿的人在这里聚集了。

没有人比司空剑南此时的心情更糟糕。

他气势汹汹的上门要人,却亲眼目睹了于珍珠和柳闭言两人对他诡异一笑,忽然在一道白光中消失得干干净净。他呆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转身夺门而出,连奔带跑狼狈逃回将军府。回去仔细一想,顿时出了一身冷汗。他本是武将出身,不信鬼神。那妙手馆是皇帝御赐的医馆,门口还挂着皇帝的墨宝,都说里头的那位是活神仙,他本是不信的。可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他想起于珍珠这几日的表现,越发觉得世人多传的怪力乱神之说,空穴来风未必无因。

再说于珍珠当时的表情分明与那姓柳的是老相识,可司空剑南越是肯定这个骗局,就越发只得将苦水自己吞进肚里去。这几日同僚见了他,面上虽是一副假惺惺的问候,背地里却都在指指点点。哪个男人愿意承认自己率云罩顶,尤其于珍珠还是皇帝亲口夸赞的典范。他终于发现自己种下的因,只能让自己吞下苦果。于阁老得知后勃然大怒,当着众人的面训斥他不好好爱惜珍珠,堂堂一个将军府,连自己老婆都看不住,还当什么将军!

司空剑南狠狠灌下一口酒,三姨娘小心翼翼的劝道:“将军,保重身体才是要紧。夫人……她总会回来的。”

司空剑南瞥了她一眼,道:“你又知道了什么?”

三姨娘斟酌片刻,终于咬牙轻声道:“最近听闻有人传言,说是夫人至今毫无音讯,只怕……。”她声音越来越低,最后那凶多吉少四个字细若蚊声。

司空剑南将酒杯狠狠砸在地上,斥道:“闭嘴!”他冷冷看着她,忽然压低声音威胁道:“眉姝,你的心思我知道。别以为夫人没了,你就可以扶正了。我告诉你,就算于珍珠死了,只要阁老府还在,于阁老便永远都是我司空剑南的泰山。”

三姨娘瞬间眼泪就和断了线的珠子似的滚了下来,颤抖着道:“将军误会了,眉姝自知身份卑微,又哪里敢觊觎夫人的位置。眉姝只是想劝将军,整日在这里喝闷酒也不是办法,不如去阁老府上商量对策,毕竟事关两家……”

司空剑南不耐烦的打断道:“你以为我不想?还不是因为你,他老早就看我不顺眼了。”再说,他就算见了于阁老又如何?于阁老会相信他所讲的一切?说他娇养出来的弱质千金夜宿妙手馆,而这一切都是他俩联手作戏?他一定会问他为什么!

为什么!他哪里知道为什么!

昨天还抵死缠绵,今日就夜奔,还佯作绑架越闹越不成体统,天知道于珍珠是哪门子不对劲!还有那个妙手馆的大夫,仙人就仙人吧,还当着他的面和他老婆玩消失,难道他连他自己妻儿都不要了?

呸!那姓柳的算哪门子仙人!哪有仙人还在凡间娶妻生子经营买卖的!八成是个只会装神弄鬼的江湖术士!也不知是使了哪门子妖法,让皇上都对他死心塌地。

司空剑南越喝酒越苦,他一会想起于珍珠的媚眼如丝,一会又想起她妖娆的身段,下腹欲火直扑脑门。三姨娘早早被他打发出去,眼下身边只有几个粗糙的丫头。他寻了间最近的院子,一脚踢开八姨娘的房门,不由分说把她衣裳剥了个干净,直接按了下去。

八姨娘自熟睡中惊起,见是司空剑南顿时受宠若惊。他两人好一顿胡天胡帝,八姨娘只觉得浑身酸软,还想留住将军。却见司空剑南披衣起身,连看都不看她一眼,只冷冷道:“你歇着吧。”

八姨娘虽然比夫人年轻许多,床上功夫却差了老大一截。他忽然有些怀念起于珍珠来,想起她看向自己时毫不掩饰的欣赏,想起她推倒自己时的饥渴,想起她和自己两军对战时的凶狠。他忽然又想起新婚第一次挑开盖头时的惊艳,凭窗听雨赏荷时的侧影,和自己纳妾之后她那渐渐从淡漠到忧愁的眼神。

人就是这样,到手了便觉得索然无味,一旦失去后,越是回味便越能品出之前从未发觉的美来。

司空剑南心里五味陈杂,他左思右想,还是不死心,当下决意再探妙手馆。却没想到就在他掠到妙手馆门口时,忽然看到一个雪衣公子从他背后无声无息的走出,仿佛当他不存在似地,直接越过那丈把高的大门。那身影在半空中顿了一顿,微微回过头来,露出一双火红色的眼眸,眼神中说不出的冷漠,只一刹那间便消失在茫茫夜色里。

司空剑南自恃武功了得,可那人自出现到离开,也不过是眨眼功夫,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就算是再高明的轻功,他也从未见过可以凌空而立,更别说那双好看到极点的火红色妖眼。那样冰冷的眼神,全然不似人类,只让他唬得酒都醒了,背脊处凉飕飕的。他壮了胆子想要跟着翻进墙去,却不想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反扑回来,整个人直接摔倒在地上。司空剑南大惊之下,暗叫:“这是什么古怪,难道真有妖孽?”一面转身,连滚带爬的又逃了回去。

那人正是苏白。

自从他发现了那张布告后,便立即赶往四九城。他本想从将军府入手,却没想到这个人类将军,自己妻子失踪了,他却只知道醉酒风流。这种人的存在,越发坚定了他对人类的鄙视与厌恶。

苏白罕有的尊贵出身决定了他与身俱来的高傲,而他的高傲又决定了他在精神上和身体上都是少有的洁癖。这种洁癖迫使他对伴侣双方的忠贞极为重视。宁可一辈子独身,他也不愿意滥情,不论是自己,还是对方。

苏白屡次拒绝与夕霞交尾,其中很大的原因就是因为这种扭曲的洁癖。冰雪王族是以雌性为尊,雌性的罕有和稀少使得夕霞必然不可能只同一头雄**尾,哪怕她愿意将初夜交给他。其实,就算放大到整个妖修界,也极少会出现苏白这样的异类。

他本是十五级的冰雪王蛇,耳力何其灵敏,哪怕已经避开三四个院落,却还是能清晰的捕捉到司空剑南和八姨娘滚床单的情景。男人的咬牙低喘和女人的刻意娇吟。

苏白慢慢垂下了眼眸,他忽然想起了自己与那个人类少女在问心室里的旖旎春光。

那样滑腻的触感,那样柔软的身姿,以及她在耳畔那样温柔的呢喃……却又是那样的残忍的欺骗。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字道:“许颜真。”

不可饶恕,即使化成灰也无法饶恕的女人!

就在他默默的伫立在月色下时,忽然察觉那个人类将军又悄悄的溜出了府邸,他心中一动便跟了上来。

这妙手馆是柳闭言用灵力修建而成,以他金丹期的修为,一夜之间落成妙手馆并非难事。那砖瓦石墙里隐隐流动着的灵力,示意着院落四周遍布禁制。

这是修真者的宅邸!

他飞快的掠过高墙,直接破出禁制,蓦然发觉院子里面站了一个瑟瑟发抖的人类女子。她怀里抱着一个白白嫩嫩的孩子,原本惊喜的脸赫然换做惊恐。

慕容婉抱着儿子惊声道:“你是谁?你怎么能进来?”她记得柳闭言说过,这禁制除非他本人或者修为比他高的同道,才会破除。凡人拜访必然走正门,除非从里面打开,否则也是进不来的。而若是对方来意不善,打算强行突破,则会被禁制阻挡。自从柳闭言和欢刀失踪后,她也不敢出门,整日躲在屋子里,只苦等丈夫归来。

她发觉丈夫给她的禁制石忽然碎裂,还以为是丈夫回来,大喜之下连忙冲了出来,却发觉一个雪衣贵公子高高在上的立在半空中。

苏白被她一问,回头看了一眼外面同样惊愕的司空剑南,身影一闪,便轻轻落在地上。慕容婉脸色煞白,她紧紧搂着孩子连退数步。这个雪衣公子容貌虽然秀丽,却生了一双极其冰冷的火红色眼眸。她从丈夫口中得知,在修真界里有和他一样的仙人,也有残忍无情的妖怪。当下颤声强道:“你,你,你离我远点,不要过来!”

苏白脸色微微一沉,这样卑微的人类,居然敢呵斥他?苏白火红色的眼眸半垂,从怀中取出一副通缉布告,冷冷道:“我对你们没兴趣,只不过想问问,你知道这个么?”

慕容婉强行定了定心神,那张布告她是知道的,丈夫让她扮成绿衣女佯作劫匪。她不知对方来历,却忽然想起,自己曾听柳闭言言道,这世上即使有比他强大的修真者,也不会为难他。因为他们都是从一个地方出来的,当下战战兢兢道:“你……也是从七室大殿里出来的么?”(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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