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243年,苏伊士)
银色的月光笼罩在北非荒芜的战场,一支近万人的十字军驻扎在距离苏伊士堡几公里外的土地上。
苏伊士,是由耶路撒冷通往埃及的必经之路,击败这里的阿拉伯人,是远征十字军取得战争胜利的关键。
今夜,营地篝火通明。这时,一些正依靠着帐篷休息的士兵被忽然传来的马蹄声惊醒。起初,他们还以为是敌人来了,连忙拿起了放在身旁的武器。当他们发现营地大门处那个望风的哨兵脸上依旧安详时,才知道只不过是虚惊一场并没有敌情,紧绷的神经于是松弛下来。
原来,那些马蹄声是友军传出的——借着篝火与月光,士兵们瞥见远处那大约三十骑的骑兵队。这是塞厄迪尔公爵的卫队。
虽然只有几十人,但任何人都会被他们的威容和强烈的气势所震撼,他们身着亮丽耀眼的铠甲,纯白色军服在风中飘摆,寒风凛冽中,战马口鼻间喘息的白雾像一股股纯白色的火,激烈地迸发出来。
更关键的是那个人。他比其他骑士更加高大,他魁梧的身躯被精良的戎装包裹,他身上的铠甲比其余任何人的都要耀眼,他面带统帅的标志——银色假面。
他便是塞厄迪尔公爵,对阿拉伯人的异教徒来说,如死神般一样的存在。这支十字军在他的领导下,对敌人发动了几次奇袭,围剿。现在,与阿拉伯的守军相比,十字军在人数上占有绝对优势。
胜利离他们已经不远了。远处的战利品,阿拉伯人死守的苏伊士堡——就在眼前!
……
又是一阵马蹄声。
七名白马骑兵从远处疾驰而来。即将胜利的队伍,总是一副很高傲的气焰。这七名骑兵中领头的那人一身银白色的盔甲,身披雪白的斗篷,军装与其余六人的有着明显的区别,他是塞厄迪尔最信任的十字军将领,摩卡。
当摩卡的战马奔到公爵的卫队前,他飞身下马,向塞厄迪尔行了一个军礼。
年轻的公爵点头示意,说道:
“听说你的七人侦查小队获得了重要的情报?”
“是的!公爵大人,消息绝对可靠!”
“讲!”
“镇守苏伊士堡的拉瓦士王子今晚要夜袭我们的军营!”
“这帮狡诈又顽强的阿拉伯人……!”塞厄迪尔冷笑,“他们已经被我们死死围困了一个半月,城堡中的粮食应该也所剩无几了。现在又下这招险棋,不是自取灭亡吗?”塞厄迪尔带着面具,假面下是在完美幽蓝色的眼睛,你无法看到他说话时的表情,但从他的语气中,你可以听出一种自信。“摩卡,你去传令,让驻扎在北边的副队回到这里,然后在大本营四周扎营埋伏。本队人马,随我一起奇袭苏伊士堡!”
“是!公爵大人。”
死守城堡的阿拉伯人军需物质已经断绝。因此,负责守城阿拉伯的王子不得不冒险,准备夜间奇袭塞厄迪尔的大本营,他带出了城堡中最精锐的骑兵部队。而得知了这个重要情报的十字军早已做好了应对他们的准备。
按照塞厄迪尔的安排,十字军的大本营已经是空无一人的陷阱,并且四周都埋伏了塞厄迪尔的副部人马。
这样,阿拉伯王子的部队就好像背后被戳了一刀一样。
结果就是,包括王子亲卫队在内的奇袭军被埋伏好的十字军一个不留地消灭。
……
沙漠的夜晚很冷,冷得让心如钢铁的十字军都不禁会思念远处的故乡。
从耶路撒冷到苏伊士,这场远征已经经历了太久,太久。在行军途中,塞厄迪尔发现,身旁的一个骑士做出了一个奇怪的举动。那骑士先是卸下头顶的银白色钢盔,捧在手中凝视了一会,然后又重新戴正。
钢盔,是每个十字军看得比生命还重要的东西,但这时,这个士兵却用钢盔发泄自己的情感。那情感中是一种思乡,一种疲惫。看来,这些士兵们是真的累了。
不过,塞厄迪尔却并不在意这些。因为他知道,占领苏伊士后,他们就可以休战很长一段时间。可是他怎么也想不到,就在那座不堪一击的城堡中,某个人已经在黑夜的城堡中等着他,塞厄迪尔所有的心思与计划,都在那个人的掌握之中……
借着黑夜的掩护,塞厄迪尔带领着这支最精锐的十字军主力袭向那座不堪一击的城堡,苏伊士堡。最后的圣战即将来临,苏伊士堡的前方,十字军已兵临城下。
这一次,塞厄迪尔并没有亲自上前肉搏,而是和他的亲卫队在城堡外观望,让摩卡的部队发动进攻。阿拉伯人守军已经是弹尽粮绝,十字军没有损失多少人马,就攻进了这座城堡的大门。
阵前,塞厄迪尔瞥向夜空中那似钩的弯月,并对部下命令道:
“上马!在太阳升起来之前占领这座城堡。!”
这时,刚才他身边那些有些疲惫的士兵,都露出了解脱般的笑,他们的神色不再疲惫,而是变得嗜血——士兵们很清楚,此时的城堡中,都是等待着他们去屠宰与奴役的“羔羊”啊!
战争这东西很令人捉摸不透。当你远离战争的时候,你会畏惧它,畏惧它的血腥,死亡,残酷。而当你的队伍即将胜利时,当你变成了令敌人畏惧的死神时,你突然感到这东西令人痛快。杀戮的快感,抢劫亡国奴的快感,掠夺外族女人的快感……破坏秩序的同时一切都可以为所欲为。
塞厄迪尔的亲卫队顺着战友们杀出的血路一起进入了城堡。
胜利就在眼前了!战利品就在眼前!现在这些士兵们扪心自问,他们来到这里不是为了那所谓的宗教信仰,这一点他们自己心里恨清楚。马上,他们就可以做很多想做的事情:一边屠杀,一边享受。一面满足,一面残酷。然后,他们会在这种快感中忘记疲惫。他们的主已不是耶稣,而是撒旦……
从刚才开始的一段时间,这支部队就再也没有遇到什么抵抗了。这里只剩下妇女和孩子的哭声。
士兵们知道他们已经是胜利者,只要公爵不禁止,我们很快就可以掠夺这座城堡的“战利品”了。
部队继续向前走着。不知何时,前方出现一团黑云,给人一种阴森恐怖的感觉。渐渐士兵们开始发现,城堡的大街小巷都是阿拉伯士兵的尸体。那些尸体面孔扭曲,他们似乎在临死之前受到了很大的折磨。
当塞厄迪尔不经意看到路边某个死去的守军那扭曲的面孔时,不知为什么,向来冷酷的他此时的心里很不好受。塞厄迪尔渐渐意识到,路边堆积的尸体越来越多,道路都染成了红色——
原来,前方即使米的地方有一堵墙,这是条死胡同。看来这些阿拉伯士兵死之前是被自己的军队围堵在这条没有出口的道路,然后一个个死在十字军的战刀下。
这景象,真是凄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