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明显这次小厮变聪明了，一连两个酒杯被摆放在桌面上。
只见快若闪电的两条阴影，自桌面上一扫而过。两只酒杯尽数被一人收入了囊中，老者顿时被气了个吹胡子瞪眼，紧接着又是一道掌风。
“小二换张木桌。”
“小二换张木桌、、、、、小二换张木桌、、、、、、小二、、、小二、、、、小二、、”
一老一少仿佛对上了一半，只要桌面上有酒杯出现，总是在刹那之间出手。当然每次老者的反应总是会慢半拍，一来二去李小天的身边已经被堆下了不下数十只。
伴随着桌面上一连出现了数十只酒杯，这下落下了帷幕。老者喜滋滋的拿起桌面上的一只酒杯，斟了满满一杯。长嘘三声。
“不易啊！不易啊！实为不易、、”这才仰首一饮而尽。
一丝笑意勾起在嘴角上，轻轻摊开手。似是在索要什么一般。、
老者也不多少自胸口摸出一张早已经被揉的皱巴巴的宣纸，放在桌面上。
“小家伙你确定真要走那条路？”
李小天不语皱了皱眉头也有了一丝犹豫，转眼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满脸的果决。点了点头。
老者似是有了几分不忍，满是惋惜的摇了摇头。“既然如此你也就去吧！从小老夫就看出来了，你跟那几个小家伙不同。”
斜依在窗沿的身影，散漫的看着窗下的京樟河。
“但规矩便是规矩，老夫也帮不上什么忙。”说完兴许是分外愁苦，端起酒杯又是长饮一口。
轻轻拿起桌上的宣纸，微微摊开。一个血红的杀字占据了宣纸的一大半，而右上角则是一则信息。
【影子，血刃第一杀手。血刃点1970点。】
看到这里双手一撮，上好的宣纸化作了满地的碎屑。
“还差三十点吗？快了。”说完长处了口气。
老者似是有了几分无奈。“小家伙血刃的规矩你也知道的。老夫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做。但还是要劝告一句，三思而后行。”李小天依旧不语，愣愣的看着窗下的京樟河喃喃自语。【爹、、娘、、你们放心。不管仇人是谁，小天都一定会为你们报仇。都一定会为我们李家七十二口人，报仇。不管他在哪里，我对会找到他，上至青冥下落黄泉。】
突然一股浓烈到极致的杀意自斜依在窗沿上的身影中迸发而出，前一刻还端杯浅饮的老者。浑身便是一震。
抬头看着李小天眼眶深处的一抹猩红，打了个寒颤。
他实在是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才能散发出那样的杀机。到底身前的少年。背负了什么才会有这么浓厚的杀心。他已然知道多说无益。
长叹一声，饮尽杯中酒。消失在原地。
夜半星疏皎洁的明光斜洒在十里画舫，灯火通明的街道上。李小天一袭白衣缓缓而来，三三两两的调笑声自街道旁，着装暴露的女子口中发出。
斜眯着的双眼，散漫的神情。活像一个历经千般风景，看过万般景象的老者。可反常的却是，这一幕出现在了一个少年身上。
甚至连李小天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来这里。
幻音坊外街道上格外的宁静，依旧是沁人心脾的檀香味，还是如似天籁的寥寥琴音。灯火通明的阁楼内，依旧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
不知何时李小天已经站在了门前，散漫的眼神微微凝视间迈入了门内。
“下面有请我们的若离姑娘给大家演绎一曲，塞外雪。”老鸨尖利的嗓音传播的格外的远，一阵阵叫好声自大厅内响起。
依旧是长琴横抱，一如既往的不施粉黛，一袭动人的天蓝色长裙，加上清脆悦耳的嗓音，就如似不存在这世间一般。因为世道浑浊，她却太干净。就如同不应该是这个世道中的人一般，九层青冥上的仙女也不过如此吧？
李小天这样想到，依旧是斜依在柱头，还是散漫的神情。一切的一切与月余前的一幕一模一样。
伴随着一阵轻快的琴音，刹那之间将人带到了这个荒凉的边塞小镇。
【干净】这是李小天的第一反应。【空灵】的旋律就如同每个人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脸。【绝美】一望无尽的边塞沙漠白茫茫一片。
可惜终究是梦境。【沙漠中怎么会下雪呢？】李小天这样想到，琴曲似人意温婉如君心。美中不足的是终究多出了几分哀怨。
看着心上人远去的背影，少女就如同失了魂般坐落在雪地上。一瞬间风雪更大了，连天的大雪淹没了黄沙，埋葬了这座塞外的小镇。也埋没了少女，及少女裙摆上横放的长裙。
多年之后远行的少年，已是垂垂老矣。历经千帆路，回到了这座塞外小镇，可惜熟悉的场景再也没见。有的只是常年飘荡在这片土地上的雪花。
以及狂风中历经千年都未曾消失的誓言。【我等你、、、一直等、】，可惜少女白了发，都未曾等到要等的人。
【原来沙漠也会下雪。】李小天喃喃道。
睁开眼睛看着高台上少女全神贯注的身影。一瞬间似是两张画面重叠在了一起，悠然一笑愣愣出神。
伴随着一阵微微起伏的尾音全曲落下了帷幕。阵阵的叫好声充斥在大厅内每一个角落，直到这时若离太抬起了额头，底眉浅笑。
当眼神扫过柱头的一瞬间，不知是看到了什么。如流水般清澈的眼眶，多了几丝异样的色彩。
“公子想听什么，若离在为公子弹奏一曲如何？”秀目满含笑意的看着斜依在柱头上的身影。
错愕声夹杂着满脸的不可置信，自李小天身边响起。有人羡慕，有人愤恨。到没人出言辱骂，毕竟能进幻音坊的人多少都有几分名气。
微微勾勒在嘴角的笑意，散漫的神情。微微耸动了下肩膀，悠然间向门口走去。
“公子还请留步。”清脆的嗓音中夹杂着几丝急切。急匆匆的下楼声，更是碎了满大厅人的心。
不闻不问、惘然未知这就是李小天此时最好的写照。不慌不忙向门口走去，就如似自始至终都没有留念过半步。
等若离急匆匆的冲出大门时，早已经没有了半个人影。微微跺脚间，有了几分娇羞。
午夜将至整个凉州城都安静了下来，小巷阁楼上女子的身影格外清晰。小巷中斜依在墙上的身影格外的散漫。
悠扬的琴声中尽是抹之不去的幽怨，就如似常年深居闺房的怨妇一般，直听见满腹的闹骚。
微微皱眉间李小天似是有了几分笑意，摇了摇头愣愣的看着天际的明月。
不知几时琴声戛然而止，换来的则是女子，浅浅的抱怨声。
“李小天啊！李小天、、、你说你怎么就走了呢？你可是答应过我的、、”
话都还没有说完窗沿上赫然站着一个男子的身影，满脸肃杀。若离顿时便被吓了一跳，慌乱间扯下了墙上的画像。
神情紧张的看着窗口李小天的身影。“你要干什么？我跟你说、、虽然、、”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声音冰冷的没带一丝情感。
若离长出了一口气，转而双腮有了几朵嫣红。低垂着个头，支支吾吾了半天才算吐了个清楚。
“是一个叫季布的人告诉我的。他还让我跟你说季布回来了。”
听到这里凌厉的眼光才回复了该有的散漫。兴许是墙下听不太清楚，干脆斜依在窗口一动不动。
一连深吸的好几口气，若离这才回复了平静。连忙将背后的画像扔入了床底下，一丝侥幸在心间升起。【还好他没看见。】
“今晚的月亮好圆啊！”少女一只眼睛无限憧憬的看着天际的明月。一只眼睛悄悄的打量着斜依在窗沿处的身影。
兴许是见到了身影没半点反应，伸出手有意无意的在李小天眼前晃了晃。
“今晚好凉快啊！”
李小天不语，自始至终连动都没有动一下。
气氛微微有几分尴尬。“额、、、以前怎么没发现晚上的凉州城也特别的好看呢？”
气氛死一般的凝固。少女满口胡编乱造。丛山川草木，一直到邻家阿黄，自始至终李小天都未曾给过一丝反应。
气氛如夜幕下的凉州城一般，陷入了死一般的宁静。若离一拍额头，丛被子中摸出了一只小箱子，放在了窗沿上。
“哦我差点都忘了，你走后第七天城主大人来过，说啥来着？”说完脸上有了几丝难得一见的迷糊。“反正不管了。”说完掀开小箱子。
沉甸甸的金锭整齐的堆积在小箱子中。“这是给你的，整整三百两。”
李小天看了看脸上还挂着几丝小迷糊的若离，一言不发。直到多出了几丝娇羞这才漫不经心的转过头。
“李小天你怎么了？病了吗？”说完伸手摸了摸少年的额头。
李小天斜躺的身躯就是微微一震，转瞬回复如常。
若离还欲多少。“李小天、、”伴随着三个字出口，少女微微转身窗沿上再无半个人影。微微跺脚间，满是哀怨。
“走也不给人家说一声。”说完又拿回了窗沿上的小箱子，叹了口气。“我得给他收起来，不要哪天没钱好拿出来用。”说完喜滋滋的放入床底，又将床单扯出了一截。
直到自己都看不出破绽，这才心满意足的关灯睡觉。透过窗沿上反射进屋的月光，隐约可见睡梦中少女满是笑意的脸蛋。
此时横跨京樟河的拱桥下，阴暗潮湿的桥洞中。少年斜眯着眼，静静的看着阴森的桥洞。一声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喃喃自语。“柔儿你到底去了哪里？”
不知不觉沉沉入睡。
忘忧客寨，西角的一间厢房中，格外淳朴的少年。愣愣的坐在油灯下，擦拭着腰刀。低声自语。
“李小天还有半月便是三年之约，我苦心磨砺了三年的刀法。就是为了等这一天，这一次说什么我都不会再输。”
说完还在擦拭的腰刀豁然一扫，一刀雪亮的刀光如凭空出现，数米外的烛火应声而灭。房间归于寂静。
伴随着一轮骄阳的升起，静寂了一夜的凉州城，又回复了它该有的热闹。
几声轻声的谈话声自桥洞外传来。
“你看那里住了一个乞丐。”
“哪里哪里？”
“桥洞里，看见了吗？”
“恩恩、、看见了，但不像啊！哪有乞丐穿那么好的？”
一个明显比几个孩子高出一截的男孩，看了看桥洞无比肯定的点了点头。“一定是乞丐，要不是乞丐谁睡桥洞啊？”
几个孩子不在争辩，响起了一阵稚嫩的童谣。
“乞丐、乞丐，妈妈不疼，姥姥不爱。乞丐乞丐、、、、、、哇快跑乞丐出来了。”
紧接着一哄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