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违的金色的光照穿透云层,映在白雪皑皑的房檐上,十分刺眼。
近日宫中都为皇后大喜大肆布置着,和着年关一起,整个宫内喜气洋洋。
笙和推开窗户,想着昨日去见顾梦姝时,她语重心长的告诫:陛下身边的女人前仆后继,是你的话,好过宫中任何人……
梦姝姐姐一定受了很多委屈,才会说出这般话。
笙和摇摇头,笃定自己不会为这些杂事所困,不会为孟钰所困。
“美人,今日天气甚好,我们一同去观花亭赏花吧!”元湘以极其做作的姿态,说着不知从哪学来的娇媚腔调,惹得笙和连连白眼。
“你从哪儿学的?”她问;
元湘赶紧凑过脑袋:“昨个我和子桑路过观花亭,遇见那郑美人与刘美人!简直太讨厌了……”
“怎么讨厌啦?”笙和好奇道;
“她说您的坏话!”元湘说着说着,便怒目微嗔;
笙和见她瞪着大眼睛,样子可爱极了,挑眉问道:“哦?她说什么?”
“她说您仗着陛下宠爱,故作清高,不与她们来往,还不如皇后娘娘亲和近人,还说您终有一天会失宠,等着看您笑话……”
“她们说的没错啊……”笙和不屑道。
“什么没错?您明明可爱又善良!可是我只是个小小的奴婢,没敢招惹,不能擅自替您出气……”元湘垂下脑袋,有些失落又带着气恼;
确实是不敢招惹,也怕给小姐带来麻烦呀!
笙和明白她的心意,宠溺地笑着捏她的脸,“不用管啦!你倒是,从哪儿学了那么多规矩,整天您呀您的,以前在家指责我的劲儿哪儿去了?”
元湘倒是不好意思笑了,“宫里规矩太多,我还没学到那些人的精髓呢,还不是我家主子好,我才没挨揍……”
“哈哈哈……”
“咯咯……”
两人相看傻笑,夏子桑在远处静静地看着她们俩,嘴角不自觉上扬,露出了温和的微笑。
午膳过后,小厮却突然传话,陛下召见。
夏子桑陪同她一起来到长明宫,笙和正疑惑着,大门被推开,就见一熟悉身影立在屋内。
那是?
那人回过头,即使轻纱掩面,笙和也一眼认出了她,一双美目因激动而放大。
娘亲!那是娘亲……
“娘亲!”笙和激动地唤出声!顾不得礼仪规矩,大步冲向前去。
苏念面纱下的脸,展露着笑容,她也迎上前。
笙和冲过去将她紧紧抱住;
以前,都是苏念环抱她;
这次,是她环抱苏念……
这就是保护与被保护而产生的变化吧!
夏子桑静静立在门边看着这动人一幕,眼里波澜不惊。
“笙儿……”苏念轻唤出声;
“娘亲…笙儿好想你……”笙和因激动而发颤的声音,带着哭腔。
苏念缓缓拍着她的背,静静地享受这相聚的时刻。
眼眶的泪不断打转,她索性闭上眼睛,贪婪地吮吸着母亲身上的气息,以至于忽略了一旁的孟钰,待她心中激动慢慢压下,才慢慢放开怀抱。
“你们母女许久不见了,应当许多话聊,好好聚聚吧!”孟钰慢慢走近,说罢便走出屋内。
夏子桑随即把门拉上,笙和转身便拉着苏念到一旁坐下,两人兴奋不已。
“娘亲,你受苦了……”笙和皱着眉头,心疼道。
“我的笙儿才是受苦了,听说了你许多事情,是娘亲不好,误信歹人……”苏念盯着她的脸;
笙和伸出手,轻轻将苏念的面纱摘下,原本光滑的皮肤好似苍老了许多;
晶莹的泪珠开始在眼眶里打转,此时的她,一句话也说不出。
温暖的触感袭来,苏念的手已经抚上她的脸颊;
她努力调整好情绪,紧紧抿着嘴摇摇头道:“只要娘亲平安,笙儿没什么的……”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诉说着心中的话,夏子桑站在门边,头轻轻掩下,远远看着她们,心中升起一丝羡慕。
若是…自己的家人也还在世……
“子桑姐姐!”笙和的呼唤,拉回她的思绪,她缓步走上前。
“娘亲,这就是子桑姐姐,帮助我许多次,是个热心肠的姐姐……”笙和兴奋地朝苏念介绍身旁的夏子桑。
“子桑见过夫人……”她温和的语气和模样倒使笙和一惊;
“嗯,也是个标致的孩子;”苏念细细瞧着眼前的人,她那浓密的眉毛,细长的眼角微微上扬,总觉得似曾相识,一时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是在玉戈国?不是
是在竹溪塘!
对了!莫非她是
笙和见苏念瞧入了神,轻轻挨了挨她的手,问:“娘亲?”
苏念回过神,“没只是这姑娘生得英气,我倒是从未见过这般貌样。”
既然笙儿不知道,那么是她刻意隐瞒罢,倒好了,身边有个知心人陪伴她。
“夫人谬赞了”夏子桑轻呼口气,便朝旁边退开。
炙热的目光一刻不曾从苏念身上离开,她笑道:“娘亲,你在家中可好?若是不好”
若是不好,就走远一些吧,越远越安全,最好是去边角之城。
“我一切都好,倒是你,做这美人,可是情愿?”苏念美目微蹙,担忧地看向她;
笙和顿了顿,不敢过多迟疑,怕她瞧出端倪,赶紧笑道:“我当然情愿啦!还记得我小时候第一次进宫后,回家怎么对您说的吗?”
苏念慈眉善目地看着她;
她跳起来,迈着轻快的步子,在桌边打转,缓解心中压抑,“这里很好啊,娘亲您就放心吧!”
“娘亲是说,新皇笙儿真的喜欢他吗?”
喜欢?我应该是不喜欢的吧
片刻的沉默之后,苏念明白其中,“笙儿可有喜欢的人?”
她回到顾府后,听说了许多笙和与七皇子传在民间的多种说辞,不能全信,也不能不信,传来传去无非都是七皇子用情大胆,至于笙和在其中扮演怎么样的角色,不能以偏概全。
“既已做了这美人,心中自然是只能有陛下一人了,哪里来的什么喜欢的人”
她说出这句话时,心中一闪而过梦中那一抹白色衣服的男子坚实的怀抱;
轻纱下的脸愁容满布,今日见孟钰待她倒是不错,但是感情这回事,是说不清楚的,也不知她真实的想法,苏念有些难过;
只是只是笙儿要重蹈我的覆辙吗?
“娘亲!笙儿只求你平安喜乐,那样我就别无所求了。”她将苏念的双手拉起,紧紧握在心口,温热的触感散去心中所有不快。
苏念没有搭话,紧紧注视着她,一抹愁目之中还夹杂着愧疚;
两人情谊正浓,门外传来小厮兀长的传唤:“皇后娘娘到!”
大门推开,明晃晃的光射进屋内,众人皆朝门口望去,纷纷行礼;
顾梦姝才出月子,身体还有些许圆润与笨拙,藏在厚厚的毛裘披风之下,初为人母的她眼神里多了一丝慈意,才踏进房中便温柔唤道:“苏姨、妹妹不必多礼!”
三欢扶着步子缓慢的顾梦姝行至苏念一侧,握上她的手将其扶起,她道:“苏姨,梦姝可算又见到你了!”
苏念轻轻起身,见了她虽是满心欢喜,但也遵循宫中规矩:“皇后娘娘好福气,是顾妾来贺迟了,您莫怪罪!”
“哪里的话!苏姨这般生分我,我可要生气了。”她作娇憨状,倒有几分俏皮;
“这里也没有外人,娘亲你就别跟梦姝姐姐端着啦,咱们好好说说心里话。”笙和打趣道。
笙和说这话时,三欢不禁多看了夏子桑几眼,撇撇嘴;
顾梦姝看着笙和笑意浓浓;
看着笙和没心没肺地笑容,便知顾梦姝一如既往地待她,两人并无半点疏远;苏念也微笑着点点头;
阳光渐渐藏进厚厚的云里,霎时间大雪倾城而下,屋内舒适的气息氤氲着暖气。
看着有那么多人陪伴、守护着笙和,苏念终是安下心;
也许,不是重蹈我的覆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