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啼着实没料到会挨这一脚,顿时“哎哟”叫唤了一声。79,.@.∞o
“殿下,怪我多嘴!”乌啼‘揉’着被踹的地方,忙改口道,“其实惊羽姐姐一点儿都不胖,只是从前更偏瘦一些,我方才是故意附和殿下你的说法……没想到说错话了。”
他怎么就给忘了。
惊羽姐姐是美是丑,是胖是瘦,是好是坏,从来只能由殿下来评价,其余的人,哪能说一句不好。
哪怕真的有哪点不好,殿下也是不让人说的。
“在我身边这么久,竟还如此愚钝。”贺兰尧斜睨着他,“以后,该附和的附和,不该附和的便不要附和,若实在不会说话,就闭嘴。”
乌啼闻言,立即捂住了嘴,猛点头。
贺兰尧不再理会他,转身朝着寝殿内走去了。
小羽‘毛’必然是生他的气了。
本以为夫妻之间没有什么话是不能说的,他不过随口说她长胖了,她就不太高兴了。
原来,‘女’子所敏感的问题,除了年龄之外,还有胖瘦。
贺兰尧一路悠闲地踏回了寝殿内,要迈进‘门’槛之时,却见苏惊羽迎面走前,他朝她轻轻勾‘唇’,正想开口,苏惊羽却已经绕过他,并未停留。
贺兰尧伸手抓上她的胳膊,“小羽‘毛’,还生气呢?连话都不跟我说了?”
“我像是那么小心眼的人么?”苏惊羽悠悠道,“快正午了,我去厨房准备午膳。”
“让小白他们去准备便好了。”贺兰尧道,“虽然喜爱吃你做的菜,但我也是舍不得总让你忙活的。”
先前说她长胖算是得罪了她,这会儿自然要说些好听的给她顺‘毛’。
“忙活忙活也好,就当减‘肥’。”苏惊羽不紧不慢道,“总是只吃不做,我担心总有一日变得圆滚滚,你是不嫌弃,但我自个儿怕丢人。”
说着,扒拉开贺兰尧的手,径自朝着厨房去了。
贺兰尧望着她的身影,伸手摩痧着下颌。
早知她如此在意胖瘦问题,就不说那些话打趣她了。
……
到了用午膳的时候,贺兰尧终于明白,苏惊羽为何一回来就赶着去做饭了。
并不是为了活动筋骨减‘肥’,而是——为了罚他。
望着满桌子的素菜,贺兰尧启‘唇’,悠悠叹息一声。
炒青菜,炒大白菜,香菇拌木耳,炒胡萝卜,炒土豆丝,就连汤都是……白菜豆腐汤。
一个荤菜都没有,甚至看不到一丁点儿‘肉’丝。
“阿尧,怎么不动筷子呢?”苏惊羽轻描淡写的声线传入耳膜,“是饭菜不合胃口么?”
“小羽‘毛’,这桌菜……为何没有荤菜?”贺兰尧轻挑眉梢。
“减‘肥’的人不应该吃太多‘肉’。”苏惊羽悠悠道,“接下来,我要戒好长一段时间的荤腥。”
贺兰尧静默片刻,才道:“那我怎么办?”
苏惊羽闻言,眸光中似有笑意浮动,“什么你怎么办?难道我做的菜你吃不下去么?”
“我不减‘肥’。”贺兰尧轻叹一声,“已经足够瘦削了。”
“那就陪我戒荤腥。”苏惊羽莞尔一笑,“反正你吃多少东西都不长‘肉’,吃了也是‘浪’费,不如陪着我吃减‘肥’餐。”
贺兰尧:“……”
得罪小羽‘毛’,竟是这样的下场。
没‘肉’吃了。
苏惊羽心知他无‘肉’不欢,暗自窃笑着,伸出筷子夹了一大把白菜到了他碗中,“快吃,别磨蹭,菜该凉了。”
贺兰尧眉眼间划过一丝无奈之‘色’,伸手拿起了筷子。
二人正吃着,倏然间听闻殿外响起了脚步声,苏惊羽抬眸望去,是乌啼跑了进来。
“殿下,惊羽姐姐,我方才去外面溜达了一圈,据说是陛下的恶疾又犯了。”
“又犯病了?”苏惊羽的筷子一顿,朝贺兰尧道,“阿尧,咱们得去探望一番了。”
“不急。”贺兰尧云淡风轻道,“用过饭再去,咱们这永宁宫原本就偏僻,消息传过来自然也慢,晚些去又能怎么着?他又不缺探望他的人,咱们去了还得排队呢,不急,慢慢吃。”
苏惊羽闻言,道:“也罢。”
“大白天的犯病,又得去谪仙殿请神棍了吧。”贺兰尧的语气中似有笑意,“那么这趟去治病的想必是月圆了。”
“其实……我倒是‘挺’想去看看月圆的国师风采。”苏惊羽低笑一声,“我很好奇,她扮月光能有多像。”
“既然你这么说了,那咱们便去看看罢。”贺兰尧轻挑眉头。
“好。”苏惊羽扒了几口饭,搁下筷子,“走。”
……
养心殿内,四处是一片沉静的光辉。
榻上,身着明黄‘色’中衣的男子正以手掩着‘胸’口,眉头拧成了一团,时不时发出几声咳嗽。
“陛下,已经托人去请国师了。”榻前,王总管正端着姜茶,眼见皇帝咳嗽,递上了前。
“不喝了,没半点儿作用。”皇帝将姜茶推了开,又咳了咳。
“陛下,太子殿下还有各宫娘娘们都在殿外候着……”
“朕没心思见他们,让他们都回去。”皇帝倚靠着‘床’壁,有气无力道。
而就在下一刻,一名宫人小跑了进来,到了榻前道:“陛下,国师大人到了!”
“快请。”
皇帝的话音才落下,殿外便有一道雪白修长的身影踏入,缓步行到了榻前。
再说殿外,苏惊羽同贺兰尧也正好赶来,眼见殿外候了许多人,便也只能站着等,视线却可以接触到榻前的那抹白影。
光看外表,还真是像极了。
脸自然是不用说,戴着面具谁也看不见,只看身形,像了少说也有九成以上。
月光也是偏瘦的,因此‘女’子才能撑得起他的衣裳,只需要在脚下垫上足够高的鞋子,倘若月光身形健硕,那倒是真的扮不起来了。
“陛下,莫担心,微臣已经带来了良方。”清凉的声音从面具下逸出,白衣人从衣袖下拿出了一个小瓷瓶,从瓶中倒出一颗雪白的‘药’丸在掌心中,递到皇帝的身前,“陛下将这‘药’丸吃下,便不会再心口痛了。”
皇帝闻言,当即捻起了那颗‘药’丸,吃了下去。
“国师大人,恕本宫冒昧一问,国师大人有如此好的本事,何时能帮陛下彻底解决了恶疾,让陛下不再犯病呢?”一名着装鲜‘艳’相貌姣美的妃嫔道,“总是不定时发作,缓解了一次还会发作下一次,这也不是个办法呀。”
苏惊羽听闻此话,转头望向了说话的‘女’子。
这妃子她见过那么一两回,封号似乎是——瑞妃。
“娘娘是在质疑本座么?”白衣人开口,声线毫无‘波’澜,“倘若可以一次‘性’根除陛下的恶疾,本座会拖延这么长的时间么?”
“本宫不是这个意思。”瑞妃淡淡一笑,“恕本宫多话,敢问国师大人,你每一回都能帮陛下缓解恶疾,那么为何不干脆给陛下多备些‘药’?如此一来,陛下每回犯病都立即有‘药’服用,就不用忍受痛苦了不是么?”
“娘娘问了一个好愚蠢的问题。”白衣人淡淡道,“陛下的病症,非一般疾病,与气数息息相关,正常发作的情况下,用‘药’便能缓解,不正常的情况,便是帝王星遭到冲撞,例如之前有着扫把星命格的夕婉公主,以及祥瑞附体的李贵妃,遇上这样的情况,娘娘让本座如何制‘药’?只能以卦象勘测与陛下犯冲之人,将其驱逐,方可治病。”
瑞妃霎时无言以对。
与此同时,瑞妃身侧的好几名妃子都朝她投去了讥讽的目光,似是幸灾乐祸。
敢于质疑国师,倒真是胆子大。
瑞妃问出了不少人想问却又不敢问的问题。有些话,即便是王爷们也不敢‘乱’说的。
苏惊羽见此情形,眉头轻挑。
月圆,也是口才好的呢。
皇帝的病,至始至终不过就是一种恶‘性’疾病而已,需要‘花’若干年的时间医治,之所以编出这么多子虚乌有的解释,一来是突出国师的能力,二来,也是为了圆谎。
之前她借着国师的身份扳倒了不少的敌人,都是对着皇帝鬼扯一通,借皇帝的手除去敌人,将他的恶疾增添上鬼神的‘色’彩,既然已经编造出了谎话,自然要用更多的谎话来圆。
鬼神之说,有利于提高国师的地位,将国师的形象高大化,这是天机‘门’的一种手段,一种让帝王不得不依赖国师的手段。若是没有鬼神之说,国师说白了也就是个会算命治病的江湖郎中而已。天机‘门’守护出云国帝王的同时,也想要在帝王心中留下高大的地位,让帝王不得随意鄙弃他们。
正是因为天机‘门’的这种手段,月光才会允许她借着国师身份出去胡编‘乱’造,忽悠众人。让她达到自己目的的同时,提高国师的地位。
“爱卿的‘药’,果真有效。”就在这时候,榻上的皇帝坐正了身子,抚了抚‘胸’口,脸‘色’明显比先前好了许多。
“吃下了爱卿的‘药’,这‘胸’口都舒畅多了。”皇帝说到这儿,瞥了一眼方才提问的瑞妃,“瑞妃,进宫多久了?”
“臣妾……进宫将近一年了。”瑞妃迎接着皇帝锐利的目光,顿时心跳如鼓。
“进宫一年了,还这么不懂规矩,朕全心全意信赖着的人,怎能容你质疑。”皇帝说到这儿,冷哼一声,“传朕旨意,将瑞妃削去封号,废为庶人,逐出宫去。”
“陛下,臣妾知错了!”一听要被革去封号驱逐出宫,瑞妃当即‘花’容失‘色’,慌忙跪下,“是臣妾不懂事,臣妾不该多嘴,但臣妾只是一心为了陛下着想,求陛下开恩……”
皇帝似乎并没有耐心听她说完话,只朝着身边的王总管挥了挥手,示意他去办。
王总管会意,朝着边上站着的两名宫人使了个眼‘色’。
两名宫人走到‘门’槛外,将跪地哭求的瑞妃拖走了。
在这期间,没有任何人开口求情。
“既然陛下无碍了,那么微臣告退。”白衣人的声线依旧毫无‘波’澜,说完之后,便在众人的注视之下,迈着优雅的步伐离开。
“朕没什么大碍了,此刻有些累,想睡了,你们都回去吧。”皇帝朝着‘门’槛外等候的众人摆了摆手,示意众人离开,随后躺下了。
众人见此,只得散了。
“太子殿下,你们的这位国师,地位可真不一般。”古月南柯作为指定的太子妃,自然是跟着贺兰平前来探望,目睹了国师从出场到退场,心下觉得稀奇。
一个妃子只不过随口问了两句话,听起来也是为了皇帝陛下着想的,却落了个被废的下场。
只是因为她质疑了国师的能力。
这出云国的国师,地位是不是也太高了些?太受皇帝宠信了。
“我们出云国的国师,历来没有无能之辈。”贺兰平悠悠道,“大多都是很受帝王信赖的,也受大半的朝臣信赖。国师无实权,但地位极高,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连皇后与太子都不可随意冒犯。”
“我方才听着他那套奇怪的说法,什么帝王星,扫把星,祥瑞附体,恕我直言,在我赤南国,这么匪夷所思的说辞,是没几个人会信的。”古月南柯笑道,“殿下别怪我说话直接,敢问殿下,你相信这世上有所谓的鬼神之说么?”
“南柯,很多事情,不能太较真。”贺兰平顿住了脚步,忽然转头凑近了古月南柯,低声道,“本宫只知道,跟国师作对,是当不了皇帝的。”
说完之后,不等古月南柯反应过来,他便低笑一声,转身离开。
古月南柯立在原地,眉头轻拧。
一个神棍,还能翻天不成?
……
另一边,苏惊羽同贺兰尧也在往回走的路上。
“小羽‘毛’,你在想什么?”贺兰尧见她一路上似是在思索,问道。
“阿尧,不知为何,我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苏惊羽拧了拧眉头,“月光曾给我透‘露’过,说是皇帝的恶疾,大概只需要‘药’物调理五年就得以康复。”
“也就是说,在五年他便能痊愈。”贺兰尧接过了话,“我或许明白你在担忧什么了。”
“今日那个被废的瑞妃,便是皇帝为了向众人表示他对国师有多信任。”苏惊羽伸手摩痧着下巴,“我方才在想,这种信任,能维持到五年后么?”
“帝王心思最难猜,但我能确定的是,他不会全心全意地相信任何人。”贺兰尧悠悠道,“他对待月光,表面上似是全然相信,但心底或许是半信半疑的一种态度,他信国师,是因为他的‘毛’病只能依仗国师,他赋予国师至高无上的地位,但并未给他任何权利,因此他没有太多后顾之忧,装作宠信一个人,能换来救治自己的良‘药’,何乐而不为?”
苏惊羽眉头拧紧,“若真的是这样,那……”
“原来他的病五年就能医好,你从前怎么就没对我提起过。”贺兰尧的声线不疾不徐,“我原以为,月光有本事一直维持着如今的地位,只要皇帝病不好,便还会继续信赖国师,因为他需要他,即使不相信他,也不会鄙弃了他,可一旦他的病症痊愈,或许就不需要这个国师了。”
“那就让月光无限期延迟治疗好了。”苏惊羽冷哼一声,“反正能保他不死便足够了,省得他病好了来过河拆桥!”
或许,当今的皇帝陛下与贺兰陌根本就是同一种人。
贺兰陌当初也是费尽心机对付国师,不愿自己将来称帝之后,被一个神棍摆布。
而皇帝需要国师来治病,自然不会赞同贺兰陌的行为。
天机‘门’与出云国捆绑了数百年,为出云国帝王卜算福祸,却也不是白白付出,他们需要的是至高无上的地位,光耀‘门’楣。
帝王赋予了他们地位与信任,他们便也会为帝王付出。或许当今陛下就是算准了这一点,才会依着他们的意思,换来自己的安康。
帝王和国师,其实只是互相‘交’易的双方而已吧?
“小羽‘毛’,我一直便觉得,天机‘门’的算卦人并不是高尚的,他们保持清心寡‘欲’的本‘性’,却也有着虚荣的心理。”贺兰尧的声线传入耳膜,“天机‘门’,一向被世人所崇敬,他们要的就是这个虚荣,让世人被他们的能耐折服,他们将自己视为高人一等的人。”
“至少月光不是这样的人。”苏惊羽道,“他不虚荣,也并没有目中无人,他只是肩负着这个使命。”
“那就算他倒霉,背上了这样一个担子,为师‘门’生,为师‘门’死,为师‘门’奋斗一辈子。”贺兰尧淡淡道,“这也是他自愿的,你为他叹息也无用。”
苏惊羽垂下了眸光。
月光,有没有机会‘抽’身离开呢?
……
一晃眼,便是十日过去了。
这一天,日光明媚,万里无云。
帝都三十里外,一队浩浩‘荡’‘荡’的仪仗队缓缓行驶着。
“陌,就快要到你们的帝都了。”马车内,一名身着火红广袖衣裙的妖娆‘女’子倚在男子的‘胸’膛前,“你的心情如何?”
“有些‘激’动呢。”男子的手绕过‘女’子的脖颈,挑起她的下颌,“公主说,要为我复仇,当真不是忽悠我的么?”
“我忽悠谁也不能忽悠你啊。”红衣‘女’子抓住他的手,轻笑一声,“先给你们的国师制造个麻烦,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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