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冰凡跪于地上，心中一片平静。
她不怕皇上恼羞成怒一刀砍了她。
她只是在赌，赌输了，大师兄定会护她。
赌赢了，她定会获得更大的利益。
更何况，在她的记忆中，眼前的这位陛下是难得的明君，即便最后用一座城池来焚烧鼠疫，烧尽了万人，背负千万人的谩骂。
但不可否认，凶横的鼠疫结束了，大齐国继续繁荣昌盛。
大殿里陷入一片死寂，此时若有一根针掉在地上定能听得见。
忽然一声轻笑打破这死寂的氛围。
石天宸慵懒的靠在椅子上，眼中含着清冷，乌黑的头发散在椅背上衬得他越发的俊美：
“陛下何须动怒，本王倒是很感兴趣，到底有哪些人中饱私囊，哪些人贪生怕死，还有哪些人强行扣押医者前往疫区，这些人若让本王查出，是该红烧还是油炸，这倒是得想想。”
石天宸的手随意的放在桌上，食指在桌上随意的敲打着，像是真在思考如何处置那些人。
皇上看着石天宸嘴角的那抹清冷，深吸一口气，方转头看着柳冰凡：“你继续说。”
柳冰凡微微直起身子，态度恭谦却不胆怯，继续道：“疫区每日死亡人数剧增，人心惶恐不安，又无粮食供给，看不到希望，焉能不发生暴乱？”
“七策是陛下举行祭天仪式，天祭了，款也捐了，就同粮食医药一般，实则根本未能到达疫区，便已经所剩无几，其中缘由，臣女不说，陛下定也是知道的。”
有前面的预防针，后面这话听在皇上耳朵里，已没了那么刺耳。
石天宸挑了挑眉，这丫头是当真不怕死，还是笃定了他会护她，才敢一而再再而三的说朝中有蛀虫衍生。
“八策……”柳冰凡顿了顿，“八策，陛下听完定会生气，臣女还是不说的好。”
皇上已经被眼前这个胆大妄为的小女孩气到不行，岂会在意最后这一策，直接道：“说，免你死罪。”
柳冰凡伏身叩谢：“谢陛下恩典，陛下在实行八策时，是先行了七，方颁布了八。
七策是为了募捐善款，陛下都捐了，官员们自然不会落下，然则从裤腰里掏出那么多的金银，谁人不可惜，。
那这少了的部分从哪里补回来，自然是从百姓身上搜回，待陛下的减免赋税到达时，百姓能被收刮的已经全数收刮完成，减免赋税，陛下的仁德，百姓是无福享受了。”
“这八策不过是虚有其表，其中漏洞连连，更给了贪墨的机会。”
柳冰凡声音清脆悦耳，然而缓缓道来却带着让人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感觉。
皇上坐在御座上久久未说一句话。
石天宸一双眼睛却是亮闪闪的看着柳冰凡。
他坚定的相信眼前的这个人，是另一个人，占据了小师妹身体的一个人，或是鬼魄，或是妖灵，或是仙女……
那满眼的自信笃定淡定平静，深深的吸引着他。
就如在马家村第一次见到她满眼戾气一般，无不在勾引着他。
他此时最想做的事便是抱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