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二龙山中,若论实力段犷兴算不得翘楚。不论是尚未及冠就触及星境界的马戎逍,还是名震济州府绿林的魔神程青龙,甚至那为人低调的吴画及和刘宫凌,皆是胜过段犷兴。
然而济州府绿林若提到杀阵狻猊的名号,可是仅次于程青龙的存在。
英武骁勇,每每战斗不惜其命,正是二龙山的战争疯子,段犷兴。
人们惧怕实力强的,而更惧怕的,是实力强劲还不要命的。
段犷兴记事起,从同邻居家孩童打架开始,段犷兴便踏上了一条拳头与棍子打出的道路,而这条道路上往往是血的代价。段犷兴全身伤疤过百,甚至有几处致命伤势,然而这些伤痕从未阻挡过杀阵狻猊的脚步,反而让他越来越强。
若不是程青龙逍遥峰上舍命浴血一战,段犷兴身上的伤疤数,依旧是二龙山第一。
曾经段犷兴单打独斗,直到那一年加入二龙山,便为自己的兄弟们而战。
……………………
私塾放学之后,待其他孩童走光,私塾便成了二龙山的临时会议之地。
“我提议!”少年程青龙严肃地举手,向着其余四个兄弟提议。
“说提议!”
程青龙对面的马戎逍点头示意,身边的古清明忙是在山志上写写画画。
“如今大哥神龙见首不见尾,老三遇事跑的比兔子还快,老四老五实力不济,现在出了事儿全是我顶着。”
未等程青龙说完,古清明几人可是不乐意了,七嘴八舌起来。
古清明放笔叫道:“什么叫比兔子快!”
吴画及不平道:“每次我有帮你好不好!”
李执苍将手塞入零食包里:“吧唧……吧唧……”
而这些所谓的反驳在程青龙凶煞的一个眼神后,归为平寂。程青龙叹了口气,说道:
“昨天隔壁县城私塾的社团来人叫嚣,点名要我二龙山出战。结果只我一人杀出,对面竟有二三十人,双拳难敌四手……”
“那你输了?”古清明小心翼翼问道。
“没,赢了……”程青龙又叹了口气:“我只是打的太累了,想要个帮手。”
“吧唧……吧唧……”
程青龙此话一出,其余几人皆是倒吸凉气,桌上一片安静,只剩下李执苍咀嚼零食的声音。
“咳咳!”马戎逍打破了这沉寂,微皱眉头道:“把招募六当家的计划提上日程!”
“还有,我们要招募自己的力量,二龙山上总不能就我几个光杆将军吧!”程青龙补充道。
马戎逍和程青龙说完,其余三人皆是点头,古清明在一旁也是飞快记录。
马戎逍双目如炬,盯着程青龙,嘴角微微上翘:“不过说道六当家,我倒是有一人选!”
程青龙盯着马戎逍,放声大笑:“我也有一人选!”
其余三人看着自家的大二当家是云里雾里,两人相视倒像极了狼狈为奸。
“段犷兴!”
马戎逍程青龙异口同声,道出此人姓名。
……………………
少年的段犷兴在私塾之中,被称作最能打的。往往私塾高年级的来找麻烦,段犷兴往往冲在最前端。就靠着一双拳头,打出一个响亮名号。
如此骁勇之人,马戎逍和程青龙可是注意了好久。
“段犷兴兄弟,加入二龙山怎样?”马戎逍拍着段犷兴的肩膀,咧嘴笑道。
“好!”
段犷兴的回答干脆利落,这让其余几人皆是一惊,尤其是准备了一晚拉拢说词的古清明。
“这就……同意了?”马戎逍的笑容僵在了空中。
“不然呢?”段犷兴憨憨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为什么?”一旁的程青龙开了腔。
“不是你们邀请我的吗?”段犷兴站起身来,叉腰而立,目光扫过众人笑道:“因为我感觉,跟着你们可以干大事儿!我这人性子直,大家叫我乳名二牛就好,兄弟们多担待!”
我感觉,跟着你们可以干大事儿……
墓室之中,段犷兴拎着双兽浑天棍,笑的狰狞。
儿时的记忆在脑海中一扫而过,而眼前依旧是摇晃不定的火光,以及对面周身浴火的敌人。
段犷兴向着鬼将平璃步步走来,鲜血顺着影子缓慢流淌,渐渐凝固。
同样凝固的,还有时间……
段犷兴停下脚步,低头,深深吸了一口气。片刻,慢慢吐出。
“没有兄弟们,我怎么会来到这么有趣的地方,遇到这么强劲的敌人!”
抬起头来,一对虎目已变得赤红。
又一次吐息,便有一阵黄色灵气周身燃起,越聚越多,将段犷兴吞噬其中。
再一次吐息,这黄色灵气突然间爆裂而开,携夹之势卷起层层气浪散出,这墓室竟是轻微摇晃起来。
气浪迎面而来,平璃咬牙站定,却被推出半丈有余,满面之上尽是怨毒。
结界之外,虽有结界阻隔,马戎逍三人依旧可以感受到这磅礴的力量。
而这种种表明,段犷兴,已然越境!
古清明呆滞地看着段犷兴,已近惊愕的口气从嘴中挤出几字:
“这是……魔化?”
“魔化是什么?”马戎逍不解。
“二牛所习棍法,是我从册山族中所得,我也看过这功法,功法最高层便是这魔化!”古清明微摇羽扇,面容肃然。
“会怎样?”
“静观便知……”
战局之中,平璃不敢轻举妄动。越境之时攻击,可不是好主意。
伴着段犷兴的又一次呼吸吐纳,磅礴之力皆是散去。而此时的段犷兴,已是进入星的境界。
突然之间,段犷兴打破这短暂的沉寂,只见身形猛动,微躬下身,若猎豹一般向平璃扑来,转眼间已到近前。
段犷兴单手持棍,手握菱牛一端,便是整条长棍向着平璃挥去。
这一棍,卷起浑厚的土灵气,生生将脚下石砖震出裂痕。
越境之后,段犷兴的速度早就不可同日而语,这突然一棍让平璃措手不及。平璃见铁棍横扫而来,忙是将火灵气覆在小臂上,抬臂抵挡。
铁棍砸在平璃小臂上,只听见清脆一声,平璃小臂竟以肉眼可见之速,弯曲下去。而其上的火灵气,在仅仅抵挡片刻后,便摧拉枯朽般败退。
而平璃虽是疼痛,却也身经百战,看准了段犷兴胸前的防御盲点,强忍着剧痛一爪向段犷兴胸前掏去。
这魔爪将段犷兴胸前铜甲皆尽毁坏,在其胸前留下一片狼藉,刚刚凝固的鲜血,又放肆流出。
段犷兴只是咧咧嘴,丝毫不顾胸前的伤势,紧接着又是一棍砸下,便将这平璃小臂生生砸断,只见着小臂软塌塌地,耷拉了下来。
平璃见折了小臂,心中发狠,又是一爪向段犷兴抓来。这一爪,将段犷兴胸前再次重创,隐隐露出森然白骨。
出乎平璃所料,此时段犷兴早已魔化,胸口血瀑视若无睹,第三棍又向着平璃抡去。
这一棍,结结实实砸在平璃的脸上。又听一声闷响,这一棍将平璃砸倒在地,只见平璃七窍流血,七荤六素,五味俱全。
平璃张口,吐出六七颗染血的牙齿。
段犷兴见状狰狞一笑,举起手中铁棍,又一棍砸下。
这一棍落在平璃头上,直砸的平璃一角崩断,眼珠凸出。溅起之血,染红了段犷兴狰狞的脸。
而又一棍,已是落下。
就这般一棍接着一棍,身下平璃早已看不清了形状,被砸成一片血肉。
而段犷兴却乐此不疲,依旧挥舞着铁棍,狞笑着没有停歇。
这嗜血的情形,却让马戎逍三人皆是惊愕,心生恶寒,久久说不出话来。
直到平璃身消魂灭,化作一片虚无……
而段犷兴立着铁棍,将沾满鲜血的背影,留给了诸位兄弟。这背影,竟是那般熟识。
“当啷……”
铁棍落地,段犷兴仰面倒在血泊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