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叶知秋拿出来的如火枫叶,周侗的神情有些复杂,他看着陈琼想了想,笑道:“你这少年运气倒好,也罢,既然李前辈都送了你礼物,我这个做前辈的也不好空手。”
说到这里,他伸手在腰间一扯,已经将腰间悬挂的布袋拿在手里,抬手扔起陈琼说道:“这个跟了我三十年,如今已经越来越少用它,便送与你吧。”
陈琼下意识地扔手接了过来,只觉得入手微沉,布袋里应该是个管状的东西。他伸手褪下布袋,果然看到布袋里装着的是一根黑悠悠的笛子。
虽然听到周侗的话之后,陈琼已经多少猜到了布袋里的东西是什么,不过这件事太出人意料,所以陈琼还有些不敢相信,这时看到实物,当然再无怀疑,连忙重新收好布袋,双手横持向周侗说道:“晚辈不敢收如此贵重的礼物。”
周侗哈哈大笑道:“这等外物,未入武道之前还有些用处,等你武道精进之后,有没有它也就差不多了,除非某些特殊的场合,不然该打不过还是打不过,能打得过的也用不着它。只是此物跟我日久,不舍抛弃,今日送给你,也算了我一件心事。”
说到这里,他突然说道:“可能吹奏?”
陈琼点了点头,取出袋中铁笛,这才发现这笛子虽然漆黑如铁,分量也不轻,但是摸起来感觉并不是铁质的,起码导热能力差得不是一点半点。
周侗看出他的疑惑,笑道:“此乃南海紫竹林中千年紫竹,日久年深,化为黑色。你且运真气吹奏一下。”
陈琼前世的时候就学过笛子,来到这个世界上之后没什么娱乐,在师门的时候也曾经自己制做过几支竹笛,时常吹奏,这个时候拿起竹笛,用手帕轻轻擦拭一遍之后,横笛就唇试了试手感,便依着周侗所教方法运起真气吹奏起来。顺便在心里腹诽了一下这个世界上居然还有木本的竹子。
这千年紫竹质地坚硬,水火不侵,制成笛子固然不易,寻常人也根本吹不出声来,但是陈琼现在已经打通大小周天,体内真气精纯,虽然现在损耗得多了点,剩下的用来对敌固然不够,但是拿来吹笛子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陈琼本来就聪明机变,适应能力极强,试过音色之后,便依照自己熟悉的曲谱吹奏起来。
叶知秋是听惯了陈琼笛声的,听到笛音一起,就已经知道他吹的是什么,站在旁边也不说话。其他几个人都是第一次听陈琼吹奏,只见陈琼十指弹动,在竹笛上拂按滑挑,笛声便娓娓流出,只听了前面了一段,就觉得曲声悠扬,别有意境,忍不住凝视静听。
陈琼刚才试音之后,就觉得这支笛子音域极宽,所以选了一曲自己前世非常喜欢的《沧海一声笑》,本来这首乐曲用二胡演奏出来就有说不尽的空寂悠远,现在换成竹笛,音色的感染力虽然差了一些,但是听起来却更有一层豪迈之意。
一曲吹罢,几个听众都有些出神,周侗沉吟问道:“此曲何名?”
陈琼倒是有心抄一下鸡蛋和鸡的说法装一下,想了想似乎对故去之人不敬,于是话到嘴边就变成老老实实地说道,“沧海一声笑。”
“不错不错。”周侗笑道:“沧海一声笑,江湖任逍遥,正合我辈行走江湖之意。”
说到这里,他突然想起自己身负朝廷封爵,任逍遥肯定是不行,该出手的时候还是要出手,真遇到大事大非的时候,多半还要昧着良心劝别人从头再来,于是只能一声苦笑,摆手说道:“听此一曲,不枉我将这笛子送你,有缘再见吧。”
然后又向高勇说道:“这林增泰入魔之事有些古怪,我要将他带走勘详。”说完也不等高勇答应,提着林增泰转身就走,顷刻之间就已经远去了。
叶知秋看着周侗远去的方向,又看了一眼高勇,向陈琼说道:“你这次还要留下吗?”
陈琼迟疑了一下,点头说道:“这里的事情还没结束,我不能走。”
叶知秋嗯了一声,将手里的树叶递了过去,说道:“那我先走了,周前辈说得有道理,这个林增泰入魔得太快了,只怕早准备,我要去林家庄看看,你们自去汉中吧。”
陈琼对这件事毫无兴趣,见叶知秋主动把枫叶交给自己,生怕他再变卦,一把夺过来凑到眼前细看,同时摆手说道:“快去快回,记得到汉中看我。”
叶知秋看了他一眼,神情欲言又止,终于还是走了。离开之时,听到陈琼喃喃说道:“飞龙探云手?这是什么武功?”
要比跑路的本事,叶知秋比顾采可牛x多了,全力施展之下,不到半个时辰就已经到了林家庄附近,结果发现林家庄外人马喧嚣,杀气腾腾。
“这是等林增泰回来就要起兵?”叶知秋心中吃惊,心想“这林增泰还真是个行动派”。他虽然向往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的豪迈,不过自己还真没什么兴趣欺负老实人,于是放慢速度隐匿身形凑了过去。
到了林家庄外,他这才发现是自己弄错了,这里喧嚣的人马不是林家庄的庄丁,而是朝廷的制式军队,看旗号竟然是神策军。
林家庄外,赵炫骑着一匹青骢马,站在一群羽林卫高手的保护之间,笑道:“他们都以为我缩在汉中不敢出来,我就偏偏跑出来抄林增泰的老家,你们说林增泰能不能想得到?”
倪真手扶钢刀握柄,骑马站在赵炫身前不远的地方,听着赵炫的话,只觉得心中忐忑。
他是真正领教过天人厉害的,否则也不可能对陈琼跪得那么快,所以现在最担心的就是林增泰突然杀出来,现在赵炫身边看起来人不少,但是真正的九品上只有自己一个,就算果断上前也只能白给,到时候自己是跑还是不跑?
正胡思乱想的时候,有旗牌官上前禀报道:“王爷,一柱香时间已到,庄内并无动静。”
赵炫微微一笑,他当然不像自己说的那样莽撞,其实是在周侗陪伴下来到这里,然后周侗得顾采传信,确认林增泰与另外一位恨境天人出现在黄梁镇外,周侗这才赶过去,赵炫则率兵来攻打林家庄。
他没按周侗的建议找个地方躲起来,而是跑到两军阵前,其实还是有些冒险的,不过赵炫最喜欢冒这种有限的风险,真要是毫无风险他反而没兴趣了,难道堂堂怀王还真的想体会一下带兵攻打富户庄子的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