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沉默对视，顾焕清仿佛没有察觉到沈羡的失神，忽然挑眉道：“原来刚刚那也算是表白么？竟然多了一次取材料的机会。”
一句话唤回了沈羡的思绪，他这才觉得脸颊有些发热，急忙偏开视线：“你的伤还想不想管了？还不赶紧过来。”
顾焕清乖乖走过去，看着沈羡动作心地撕开衣袖，清创包扎，黢黑的眼眸里闪烁着幽深的光。
打好结，沈羡一抬头就撞进了顾焕清的眸子里，没来由地心中一慌，下意识躲开对方的视线。
“你……”
刚起了个头，一声咳嗽忽然闯进来，打断了顾焕清未完的话。
沈羡略带疑惑地看向顾焕清，对方却是摇了摇头没再开口，朝云轩走了过去。
云轩在弟子中修为最高，只是片刻便清醒过来。他扶着头坐起来，疑惑地扫视一周，看见了晕倒在地的弟子，也看到了不远处的沈羡和顾焕清。
云轩忙站起来，急躁地行礼：“师兄、沈前辈，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不必惊慌，他们都无碍，睡一觉便好。”顾焕清安抚道，“你们中了妖兽的道，迷了心智。”
“竟然……究竟是何时……”云轩一脸震惊与羞愧，想不到他们竟然被区区妖兽算计到，随即又看向沈羡，眼睛亮得出奇，“多谢师兄与沈前辈出手相救。”
“无妨。”沈羡随和一笑。
“色已晚，先送大家回去吧。”顾焕清道。
云轩点点头，从乾坤袋中取出一个造型巧精致的云舟，催动口诀向旁边一抛，云舟立刻变大，稳稳当当立在院内。
几人动手将昏迷的弟子抬上云舟，云轩在舵盘前放上一块灵石，设定好目的地，云舟立时轻盈地离地而起，稳稳载着众人朝目的地驶去。
这一路上，沈羡算是知道了，云轩原来还有个隐藏属性——话唠。路途中沈羡疲于招架云轩的各种问题，诸如与顾焕清何时认识的，觉得顾焕清怎样，何时与顾焕清一同回宗门的问题，让他一度想开启云轩的静音键。
骚年！你的师弟们还晕倒着呢！看看他们便秘一样的脸色！能不能给他们营造一个安静的环境！得这么多你都不口渴吗！
后来沈羡实在招架不住，频频看向顾焕清向他求救，奈何顾焕清权当没有接收到求救信号，撑着面颊看着沈羡苦于应付云轩，眼底闪烁着笑意。
总算安顿好云轩等人，沈羡几乎吐魂，脑袋里像是有火车跑过一样嗡嗡作响。
顾焕清看他神色恍惚，含笑问道：“很累了？”
“你呢？”沈羡幽怨地瞥他一眼，“我向你拼命使眼色，你都不帮忙。”
顾焕清闷笑，半晌：“云轩性格确实不错。”
听着这耳熟的话语，沈羡想了想，忆起是什么时候听到这句话。
沈羡几乎是诧异地看着顾焕清。
这还是他那五好四美的主角吗，怎么忽然变得一肚子坏水儿了呢！
享受着沈羡惊诧的目光，顾焕清心情颇好，看着他嘴唇微张的蠢模样，轻轻弹了下他的额头：“现在是不是该给我解释下你的身份了？”
沈羡一愣，揉了揉额头谴责地瞪着顾焕清，：“之前我也只是猜测，这次得到了证实。”顿了顿，他继续道，“我这具身体原先的主人是魔修，在清云洞府内我得知只能修炼底下唯独魔尊可以修炼的无华混沌卷，便有些怀疑，联系到白溧与他属下对我的态度，便怀疑这具身体原先的主人是魔尊。”
到这，嘴边扯出一抹苦笑，“没想到真是这样。”
顾焕清点头：“我知道了。”
“……我是魔修，你不在意？”看着顾焕清始终平和的神色，沈羡忍不住问。
“为什么要在意？”顾焕清含笑看他一眼，“修仙修魔都能登上大道，只是过程不同，又何需介怀。”
沈羡感动坏了，原先他还担心顾焕清会因为他的身份而有所疏远，现在看来自己真是肚鸡肠，人家根本不在意这些！
沈羡还没乐多久，又听到顾焕清：“我在意的是，你对我的妄自揣测，独自一人面对危险。”
顾焕清逼近一步，面上挂着微笑，却让沈羡觉得脊背有些发凉：“你觉得我会顾忌你的身份？因为这点微不足道的事而疏远你？”
沈羡黑线，微、不、足、道的事？
仙魔一向势如水火，见面就打，见不上面还得放个嘴炮互相攻击互相谩骂一番才舒爽，连凡人界的那些稚龄童都知道仙魔间的矛盾不可调和，顾焕清却这是微不足道的事！
默默腹诽着，心里还是有些雀跃的。沈羡摸摸鼻子讪讪道：“……我这不是，关心则乱吗。”
顾焕清瞧他那样子，就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么，无奈叹道：“我相信你，但我希望你对我有同样足够的信任。日后……别再瞒着我了。”
“我知道了。”沈羡诚恳认错，“这次是我不对。”
顾焕清轻轻捏了捏他的肩，露出无奈的笑容，眸光却是极快地闪过一丝满意。
自始至终，沈羡的反应都与他所料的如出一辙。
这个人很好揣摩，像是一抔清水，一眼就可望到底，是以顾焕清才能如此轻而易举地诱导着对方，按照自己的步调一步步走进为他编织的网郑
他伸手拍了拍沈羡的肩：“回去吧。”
月色正好，顾焕清如墨的发丝被月光侵染，好似披了一层银纱，如谪仙一般清冷淡雅。
走出几步，见沈羡没有跟上，依旧站在原地怔愣地看着他，顾焕清停下脚步偏头看向沈羡，漆黑的眼眸倒映出点点星辰：“还不跟上？”
沈羡回过神，唇角不自觉勾起，迈步朝他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