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不负有心人,团长带着战士终于在山石荆棘中找到了一条路,当然对山中的动物来说这确实是一条路,对人来说,哪怕是太行山中经常走山路的老猎户来说,这根本就不是一条路。
“团长,这条路南侧就是悬崖,我们战士还要负重,而且那些牛车和马车怎么办?”跟随着团长的战士看着这条“路”,心里一直发怵,这种路别说老猎户了,恐怕只有那些野山羊之类的动物才敢从这儿走。
团长并没有回答战士的问题,因为他心里也发怵,这种路根本就不是正常的道路,一个失足就要掉下悬崖粉身碎骨。
“你在这儿等着,半个小时之内我要是回不来,你就回去告诉副团长,让他带队往回走!走别的路去支援!”
说话间,团长开始把自己身上的装备给摘下来,交给身边的战士,这样的路他要看看到底能不能够走,只要他能够走过去,那些牛马也没有问题,至于装备他肯定也会有办法把他们送过去。
“团长……团长……”
还没等战士反应过来,团长就已经走到了悬崖的边缘,他下定了最后的决心迈出了第一步,悬崖并不高,没有高耸入云的感觉,然而仅仅是这十几米的高度就足够摔死人了,尤其是下方的还有各种各样要人命的岩石。
路永远是人走出来的,不迈出第一步,你永远不知道这条路走不走的通,然而第一个走这一条路的人一定要付出一些代价。团长脚底下的岩石不断向下滑落,他没有勇气低头向下看,他眼睛死死的盯着前方,生怕自己一看到悬崖底部,他就会选择放弃。
幸运的是这段路并不长,然而他却走的很漫长,五六十米的距离他走了有足足半个小时。
“我过来了!”
脚终于踏在了松软的泥土上,团长只感觉眼睛不断冒着金星,两腿发软,他喘着粗气,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就这样过来了一样,这条路能走,他能走过去,其他人一样能够走过去。
“团长,团长,你没事儿吧?”另一边一个战士大声的叫着他。
“我没事儿,我现在就回去!”
尽管这条路他这辈子不想走第二次,但是他仍然要回头,他要把他的战士都带过来,只有他们的团长带着他们,这些战士心里才不会慌,走路脚不会软。
等回去的时候,另外两个战士也早已经回来了。
“你们两个怎么样,找到路了吗?”
“团长,我们在那边发现了一个缺口,只有三四米的高度,只要我们爬上去,上边的路就好走很多了!”一个战士回搭到。
“有多远的距离?”
“距离我们大概有两里地,人很容易过去,就是我们用的这些马车和牛车恐怕有点难了!”
两个战士亲自试验过那个缺口,他们两个就是从那个缺口下来的, 人很容易,可是他们的运输工具体型大,恐怕要想爬上去就很难了。
“传令所有部队出发,你们两个带路!”
大约走了十几分钟的时间,他们终于到达了缺口的位置,缺口很新,看样子也是被大雨给冲开的,不过因为有树的原因,两侧的缺口被树根给牢牢的咬住了,要不然又是一个大面积的塌方,否则今天他们就别想离开这儿了。
“警卫连,你们先上去,带上绳子,用绳子把东西都给吊上去,牛马也都这样吊上去!”
士兵们在雨中爬过缝隙,爬到峭壁的顶上,固定好绳子,然后战士们开始依靠绳子想上方攀爬。不知道过了多久所有人和东西都被送到了山顶上,可是天也渐渐的黑了下来,他们比需要抓紧时间赶路,白天的时候通过悬崖他们都胆战心惊的,更不用说晚上的时候,战士们根本不敢走。
幸运的是这段路并不是很远,部队很快就到达了团长发现的悬崖边,战士们看着这一条路,所有人本能的想他们团长一定是疯了才带着他们走这样一条路。
团长确实疯了,因为他们再不过去,天就彻底黑了下来,天黑了下来的时候,他们只能被堵在这儿,他们到达井陉的时间也将会被无限期的向后拖延,战场上在这段时间内还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事情。
随着天开始发暗,雨也越来越小了,在西方的天空中他们甚至都能够看到红色的晚霞。
“先让牲畜过,牲畜过去之后,把装备晕过去,过去一个走一个,谁都别耽搁时间,还有走到路中间不肯定继续向前走的按照逃兵论处,现在开始我就成立督战队!”
这样的路谁走谁害怕,即便是团长已经走过一次了,但是现在他站在这条路边上,心里还是发怵,如果没有军令再身,他真的不想再重新走一遍这一条路,然而他们别无选择,前线的战士在等着他们,他们必须要争分夺秒,路上多耽搁一秒钟的时间,前线的战士就多付出一条生命。
“出发!”
一声令下,第一个战士牵着马迈上了悬崖边上的道路,马不停的在原地来回打转,就是不肯向前迈出一步,后方的战士拿着鞭子不断驱赶着它,在疼痛的驱使下,马终于走上了那一条似路非路的山道。
有第一个必然会有第二个,他们手里都拿着鞭子不断驱赶着前方的牲畜向前走……
队伍像是一条巨蛇在缓缓的向前移动,悬崖边上的岩石不断脱落跌入谷底。当然有一些人根本支撑不住身体的恐惧,让恐惧支配了他的身体,他们从悬崖上跌落下去。
装备都是用绳子一点点牵引过去的,等士兵全部通过悬崖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士兵们终于支撑过去了,但是他们永远不敢回头,生怕再次看到那一条没有任何保护的悬崖。当团长走上大路的时候,大部队已经出发了,团长丝毫不在乎地上的泥泞,一屁股坐在地上,走了两次这样的道路,他已经彻底腿软了,他需要休息一会儿才能够继续向前出发。
雨随着黑夜的到来也终于停下了,星空明亮,清风拂过,黑夜中透着丝丝的凉意。
因为下雨的缘由,日军并没有发起进攻,这也正好给战士们一些时间休息,不过包围圈中的日军可不消停,不管雨下的多么大,他们的命可就捏在别人的手里。
井陉地区的炮声一直都没有停下过,即便是天黑了,也不断有炮弹落在阵地上。
马万忠巡查阵地的时候,雨还在下,等他回来之后,雨已经停下了,他现在最不放心的就是炮兵旅的战士,这种天气下,炮兵旅的士兵肯定不能够按时到达了。
“如果炮兵旅不能够按时到达的话,明天将会是最关键的一天,能不能够守住,就看我们的战士了!”
夜渐渐的深了,马万忠丝毫没有睡意,点着油灯,听着指挥部里电报机发出的滴滴声,马万忠心烦意乱,这场仗已经打了一段时间了,从一开始的被动到现在的僵持,作为一名指挥官他已经做到了最好,但是还是牺牲掉了这么多战士。
如果明天情况出现恶化的话,他们所有的部署都会功亏一篑,还有可能把整个太行山给搭进去,到时候他马万忠即便是有多少战功,因为这一仗失败他就可能成为历史上的罪人。
马万忠摇了摇头,尽力不去让自己想这些,困意来袭,他开始在椅子上打着瞌睡,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在睡梦中听到了吵杂的声音,有马鸣声,有大炮的声音……
“师长,师长……”
马万忠被一个值班的战士唤醒,醒过来的马万忠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地下.
“师长,这儿有我们盯着呢,你去床上躺一会儿吧!”
战士们都知道着几天的时间马万忠一定是累坏了,一开始他们并没有意识到马万忠躺在了地下,他们在听到马万忠在睡梦中大喊大叫,他们才意识到出事情了。
马万忠清醒过来,摇了摇头:“炮兵旅还没有消息吗?”
“没有,恐怕今天晚上没有他们的消息了!”
“嗯,你忙你的去吧!”马万忠起身走处指挥部,已经是凌晨四点了,虽然天上繁星密布,然而这样的夜晚更让人心里不安。
晚上很安静,小鬼子似乎也已经睡着了,并么有烦人的炮声,也许是因为雨后的原因,天气很凉爽,没有了前几日的闷热,巡逻队从马万忠面前经过,马万忠给他们回礼。
今晚不只是马万忠一个人失眠,前线还有很多战士也失眠了,白天的雨水把阵地泡的一塌糊涂,修整完阵地之后,战士们身体已经很累了,可是这潮湿的地方让人根本睡不着觉,于是三五个战士凑在一起开始聊天,前线的连排长也参与了进来。
“等打完这一场仗,老子一定要好好的泡个热水澡,这该死的天气,让人身上都长毛了!”仗打了这么长时间,战士们出了期盼炊事班偶尔送来的热饭,唯一希望的就是能够好好的洗个热水澡,把身上各种混合的污渍给清洗干净,然后在一个舒服的地方美美的睡上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