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夫只手把吴钩,八千里外觅封侯。老三,那时的,也是一个热血少年郎,孤身一人,带着尚在襁褓中的陆衡,硬是从重重险境中全身而退,只为护得陆衡的周全。是啊!我知道,忠仆不事二主,这陆衡本就是你的主人,你就算为他死了,这也是你的宿命,我说的不错吧!”
二爷面容肃穆,仿佛刚刚见证了一场繁盛的衰败,从多到少,从有到无,这种落差,全然刻绘在了他的脸上。
三叔点了点头,却也没说什么,似是他知道,关二爷的话并没有说完,只等他点过头以后,关二爷便又继续接上了。
“为主而死,这是你们的宿命,这一点,几十年前我也有过切身的体会,可是,现在回首再看过去,我的结局,就是一个不忠不义的叛徒。今后我就算不得好死,那也是我的命,可是老三,你不一样啊!”
二爷情绪有些,早已超过了至亲,无论是谁,都早已把对方看作了自己生命的全部!可是老三,你还记得咱们上次见面,你说过的话了吗?”
二爷盯着三叔看着,目光炯炯有神,问道。
“上次?我说过的……话?”三叔迟疑了几秒钟,眼神空洞,脑海里的纸张,兀得就翻飞了起来。
……
只记得当时二爷说打算把陆衡叫过去,问三叔会不会怨恨自己,可当时三叔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含糊其辞的回答道:“那个臭小子啊,在我眼皮底下晃悠了二十年了,天天看着早就看烦了,这次你把他要过去也好,让我耳根子清净几天,省的他还一天天就跟我大道理,什么都不会,让他锻炼锻炼也好!”
二爷看出来三叔心底其实还是割舍不下的,于是就又换了一种说法问道。
“老三,你把他送出来交给我,就代表着你是希望让陆衡重新回到咱们年轻时的那种生活的。”
“但是老三,陆衡这孩子年纪尚小,江湖阅历差不多就是零,况且这个热血的年纪,做起事来又容易感情用事,他要是真的一着不慎,丧了命,那你就真的不会痛心疾首?”
“怎么会,这小子在我手底下也安逸了那么久,不让他出去闯荡一番,那万仙朝宗,唯陆可期的说法,恐怕就真的成为历史了!”
“可是就如你说的,他要真的是因为功夫不到家,丧了命,那也只能说是他的造化,也只能说陆氏一门命绝于此了啊!我也不能说什么,更不会把什么都往我自己身上揽。大不了,他死后,我带着他的骨灰,寻一僻静之处与世无争,等到哪天感觉自己活不到第二天了,我就趴在他的坟边儿上,不垂死也不挣扎,将自己的一生从头到了回想一遍,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
三叔和二爷从回忆中清醒了过来,等到他们两人面对面,看着彼此沉默的时候,两个年纪加起来跨越了一个多世纪的人,眼睛里早已经是噙着泪花,变得泣不成声了。
明明当时说出来觉得无所谓的话,现在重复起来,就恍如被抽去一层骨髓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