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炎暗暗地倒吸了一口凉气,虽然禁军的模样是他最常见的模样,那些衣甲,那些兵器,甚至是禁军的神态样貌,都和平日所见的没有啥区别。但所不同的是,平时所见的都是站岗和巡哨的禁军,或三五人或一小队,如此大规模地集结起来的景象,还是从来没有看到过的。
此刻的禁军,浩大的阵势密密麻麻层层叠叠,那宽大的洛阳街道,此刻似乎被这股褚黄色的洪流给填满了,浩浩荡荡,气吞山河。
在队伍的最中间,一骑高头白马相当地耀眼,马上之人白袍白甲,俊采飞扬,赫然正是舞阳侯司马攸。在他的左侧,正是刘胤,刘胤的身边,则是张乐赵卓和阿坚,个个顶盔惯甲,兵刃生辉。
司马攸的右铡,是任恺、庾纯,夏侯和这帮意图拥立司马攸上位的攸党核心人物,不过此刻却是少了一个身影,那就是中书郎张华。
虽然张华明确地支持司马攸上位,属于攸党的核心人物,但此次实施兵变计划,他却成为唯一一个持反对态度的。
张华认为,不管炎攸之争发展到何种程度,它终归是兄弟之间的争斗,明争也罢,暗斗也罢,都是无损国力的,而使用兵变的手段,性质就会完全的不同,肯定会有流血,会有伤亡,甚至会出现无法控制的局面,在这样的争夺下,魏国的国力必然会为之衰落,不管将来是谁继承了王位,付出的代价也肯定是不可估量的,结果拍手称快的,也只能是蜀国和吴国这样的世代仇敌。
这让刘胤是暗暗地心惊,这个张华,果然是了得,一眼就看透了事件的本质,张华所虑的,也正是刘胤所图的。
不过整个形势就如在弦之箭,不得不发,不可能因为张华的一句话就否定了动兵决定,攸党的人物都沉浸着胜利后的幻想之中,在他们看来,这将是一场毫无悬念的争斗,拥有着绝对优势兵力的攸党一派必定可以轻易地碾压炎系一党,胜利已经在向他们招手了。
在这种局面下,自然无人理会张华的建议。而张华没有出现在队伍的行列之中,也就毫不令人奇怪了。
司马炎远远地盯着司马攸,双目射出愤怒的寒芒,高声道:“二弟,你今天如此兴师动众,意欲何为?你难道不道父王尚在病中,惊扰了父王,你该当何罪?”
司马攸在底下冷笑一声道:“兄长,今天我还敬你为长兄,称你一声兄长,但我想说,莫要人不知,除非已莫为,你自己的所做所为,自己应当清楚的很吧?”
司马炎面色一滞,不过他依然很高傲地道:“我清楚什么?我只知道你擅动兵马,包围晋王府,就是谋逆!就是叛乱!我要劝你一句,在父王发怒之前,你最好赶紧地撤兵离开,否则,出现任何的后果,你一力承担!”
司马攸冷笑连连地道:“兄长,你时时拿父王来压我,倒不如请父王出来,由他老人家说个明白。”
“放屁!父王现在卧病在床,又怎能起身见你?”
“既然父王病势沉重,我们这些做儿女的,理应榻前尽孝,现在兄长把持宫门,禁止任何人入内,这恐怕不尽情理吧?”
“如何能说是我拦阻?二弟你不是不知,此前父王便有令下,非他之令,任何人不得随意入内,想见何人,自然是父王自己说了算,为兄又怎干涉地了?”
“那兄长呆在王宫里面,又算是什么?”
司马炎无言以对,有些愠怒地道:“二弟,为兄言既于此,也算是尽了兄弟情份,既然你要一意孤行,那么请便,将来父王怪罪之时,你自然想好应答之辞吧。”
司马攸冷笑道:“真是欲盖弥彰,兄长,你欲将天下人都当成傻子,恐怕你也太天真了吧,现在父王究竟如何,你心理面清楚的很,我今日既然前来,那便没有回去的打算,劝兄长一句,就此收手,为时未晚。”
司马炎怒极反笑道:“二弟,你有何资格审问于我?长兄为父,纵然父亲不在,我这个当兄长的难道还无权命令与你吗?”
司马攸冷哼一声,将一卷纸高擎在手,喝道:“你看这是何物?”说着,将它交给身后的嵇喜,嵇喜用弓箭将其射上宫墙。
司马炎拆而视之,原来是大魏皇帝分封司马攸为晋王的诏书,盖有皇帝的玉玺大印。
“你……”司马炎是怒不可遏,“尔竟敢如此?”
“你做初一,我做十五,”司马攸毫不畏惧,针锋相对地道:“既然兄长执迷不悟,那便手底下见真章吧。来人,攻击!”
禁军齐声呐喊,杀声震天,一齐齐地压了上来。
司马炎陡然变色,道:“事急矣,何人出战?”
如果一昧地退守宫墙,王宫的宫墙并不高也不厚,很难抵挡大军的攻势,如果想要御敌于宫门之外,就必须派遣一队人马杀去,将禁军挡在宫门外。
何曾道:“臣手下有一家将名叫何刚,勇力过人,武艺超群,可为世子一战。”
司马炎一喜,令何刚领一队人马,从宫门处杀了出去。
刘胤看到了,便令赵卓出战,赵卓束甲贯带,绰枪而出,与何刚通过姓名,便厮杀在了一处,不出三合,便一枪刺何刚马下,余者仓皇而逃。
何曾刚刚还吹嘘他这员家将如何了得,落音还未落,就已经被人家挑于了马下,何曾面色青紫,不复再言。这打脸的回数多了,反倒是练就了何曾的一付好脸皮。
司马炎面色铁青,暗忖自己身边多是文臣,武将都带兵守御四方,一时之间,竟然找不出合适的人选,直叹道:“今日难道无人能为某分忧了吗?”
王浑之子王济,此刻在晋王司马昭手下任掾属,看到无人出战,便主动地在后面道:“臣举荐一人,有万夫不挡之勇,定可挡得住叛军。”
“何人?”司马炎略感疑惑地道。
王戎从容而镇定地道:“匈奴人刘渊。”(未完待续。)